顧玲就留在了這裏,到了晚餐的時候,又有好幾撥人登門拜訪,馬氏的嘴巴本來就不太緊,一聽說自己的夫君是要參加科舉的秀才,立刻就換上了一雙鞋,想要炫耀一番。


    處理完這幾個人,天色也暗了下去,顧玲把兩個小家夥都哄睡了,她自己也沒辦法入睡,半靠在床頭,心想著陳宣會不會知道這個事情,就算知道了,明天她也要上狀元府找他!陳宣看到她,會是什麽反應,她已經有些期待了!


    陳宣拿到了公主的試卷之後,便連夜趕工,為的就是明天再認真的背誦一遍,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在這次的科舉考試中,一舉奪魁!


    一晚沒有做夢,顧玲讓馬氏照顧兩個小孩,她便離開了房間,雖然她昨天剛住進來,但街坊鄰居卻都認得她,看到她,紛紛迎了上來。顧玲一直在微笑,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凝固了,她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那些對文人的狂熱。


    顧玲又一次回到了第一名,她深深地呼吸了一聲,振作了起來,她馬上就要見到這個可惡的家夥了!那侍衛一看這女子是個女子,從衣著上來看,也不像是大家閨秀,便不再理會,顧玲也不動怒,收了些錢,那女子便同意了。


    陳宣在科舉館中也是出了名的,但這和陳宣的學識沒有任何關係,更多的是看在陳宣的麵子上,才能在這裏混的風生水起。此時,陳宣同正與一群書生談笑風生,論起學識來,他雖然不是在場最有學識的,但絕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聽到門口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周圍的學生都笑了,甚至還有人打趣道,說是她的姘頭。陳宣看著手中的玉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聽到周圍人的嘲笑,陳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裏握著玉佩,他不明白白氏為什麽會出現在京城,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要去和白氏見麵。


    陳宣拱了拱手,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諸位莫要笑話在下,在下還沒出名之前,如何能成親?她是我的堂妹,早就出閣了,聽說我來了,就過來看看,女兒家的名聲最重要,你們可別拿她尋開心!”


    大家都是一臉笑容,陳宣的表姐來了,大家也都紛紛離開。


    陳宣捏著手中的玉墜,待眾人離開後,他再也沒了之前的笑容,整個人都沉了下來,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顧玲候站在外麵,看到陳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還沒有等她說話,他就臉色一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為什麽要過來!你一個女人,怎麽可能來這裏?”


    顧玲看到陳宣一上來就破口大罵,雖然她已經預料到了很多種情況,但還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被罵!顧玲瞪了這個男人一眼,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靠著男人吃飯的騙子,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一個這麽偽君子!看他說話的樣子,還真當他是個正人君子呢,居然敢在這種地方和公主幽會,這雙重標準也太高了吧!


    顧玲很想揍他一頓,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但她必須要忍受!她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痛的眼眶都紅了,白夫人長的漂亮,哭的梨花帶雨,陳宣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陳宣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擔心她會繼續說下去,連忙安慰道:“你不要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你一個女孩子,實在不適合來這種場合。”


    “走。”陳宣一邊說著一邊領著顧玲往自己的小院走,他一個人就在這小院裏,陳宣緊提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去,他回頭看向白氏,目光從上到下,從下往上掃了一眼,這穿著雖不算華貴,可依舊是當年那個模樣!陳宣本以為白氏這些年隻是個普通的農家女子,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嫵媚,可現在,她就是個大家閨秀,就算不如郡主那樣的大家閨秀,也是個大家閨秀!


    陳宣在看著她,顧玲也在看著她。


    “你這次來京城,到底是為了什麽?家裏還好嗎?茂兒怎麽樣了?身高多少?”陳宣好奇的看著這一幕。


    陳宣對白氏一脈的陳宣,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喜歡,但畢竟是自己的妻子,長得也不錯,看著也不算太醜,又為自己生下一個孩子,陳宣的心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提起陳茂,他也有些感動,畢竟陳茂是他的大兒子,這麽多年沒見,他也有些想他了。


    顧玲撇撇嘴,見陳宣忽然變得這麽溫和,全身汗毛直豎,勉強忍住難受,顧玲道:“夫君……”


    說到這裏,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心道,自己不過是在演戲而已,一定要演好。


    “不想見我嗎?”顧玲緩緩說道,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你不願意見到我,那我就走,如果你不願意看到我,那我就走,如果你能治好你的病,我就——”


    陳宣早早就放鬆了警惕,“玲,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麽會不想見到你呢?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思念著你,思念著我的孩子,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我離開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過,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回家。現在我要去參加科舉了,如果我考上了,我還打算派人來把你和你娘帶回來呢,玲,我這麽多年都沒有回家,希望你不要介意。你一向懂事,應該能體諒我的苦衷吧?”


    陳宣雙眼放光的盯著白氏,暗暗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她在外麵叫自己的丈夫,她在這裏可以,但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顧玲感覺自己的牙齒都要碎了,她看到陳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如果不是認識他的人,肯定也會被他的這種“友情”所感動!


    “我明白!”


    陳宣大笑著走上前來,含笑伸手,想要將白氏摟入懷中,卻見陳宣神色一僵,顧玲心中暗啐一口,無恥之徒,竟然敢在外麵拈花惹草,如今又想要享受三妻四妾,做夢吧!


    顧玲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低聲說道:“你別激動,讓別人看到了,那就糟糕了。”


    陳宣笑道:“我有自己的小院,不會有別人!”


    顧玲見他得意忘形,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死:若不是景王府,你個陳宣算個屁!


    陳宣又擺出一副要抱她的架勢,他在京城追公主,幾乎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子,實在受不了,公主怎麽說也是公主,雖然對他一往情深,但陳宣又怎麽能亂來,連牽個手,親個嘴都做不到!現在白氏來了,而且還是他的女人,陳宣就忍不住了,心想要是他動作快點,事情辦好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離開。


    顧玲又一次躲開了,心中卻是一驚,陳宣都嫁給了公主了,為什麽還要和一個被他遺棄的村婦上床?


    陳宣這回是真的怒了,一臉凶相的瞪著白氏:“這麽多年沒見,你就跟我生分了?又或者,你在外麵拈花惹草了?”


    一想起自己離開的這些年,那個白氏的女子搞不好會背著自己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陳宣心頭的怒火就無法遏製的燃燒起來!她好大的膽子!


    顧玲看到這家夥居然還敢汙蔑自己,頓時笑了起來!她也不是什麽好鳥,光天化日之下求親被拒絕,居然還想著占她便宜,這也太奇葩了吧!


    “夫君,你這是什麽話?我是來找你的,家裏出事了。”


    陳宣被白氏的話氣的不輕,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死死的瞪著白氏,這些年在外麵受了那麽多苦,他的心理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除了他自己,誰都不信任!再看看白氏的臉,如果不是梳了個發髻,任誰都會以為她隻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會有人覺得她是個孕婦!


    陳宣腮上的肉一緊,瞪了白氏一眼,見她不躲,這才咬牙切齒的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若是不能給我一個交代,陳宣咬牙切齒,目光陰冷的盯著白氏。


    顧玲跟陳宣相處了一段時間,才知道,這個男人和原主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即便是陳宣把白氏交給了自己的哥哥,可他卻像是一個無辜的人,被人指指點點,指責白氏出軌!


    今天跟陳宣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她卻知道,他是一個極其自負而固執的人,從他盯著她的眼神來看,他並沒有生氣,但從他的眼神來看,他一定是覺得白氏對他有過什麽不好的地方!遇到這麽一個男人,顧玲也算是長見識了!


    顧玲撇了撇嘴,裝作瑟瑟發抖的樣子,低下了腦袋,做出一臉驚恐的表情,平複了一下心情,才輕聲道:“我們家出事了,我哥哥去世了。”


    就連陳宣都在等著她說出各種理由,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陳宣整個人都懵了!陳宣雖然看不起自己的哥哥,也為自己的哥哥感到羞恥,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聽到他去世的時候,還是很難受的。


    “我哥很好的,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陳宣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的手緊緊的攥著,他不知道是誰趁著他不在的時候,來找他的麻煩。


    顧玲看到陳宣的臉色,知道他此時的憤怒和悲傷是裝不出來的,顧玲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哥哥被家族挖去了宗祠,然後沉塘了。”


    “沉塘?”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陳宣嚇了一大跳,上前一步,咬牙切齒的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沉塘,自古至今,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一般都是道德敗壞之輩,最多也就是與人私通,陳宣隻覺自己的額頭一陣刺痛,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他一把拉住了白氏的手臂:“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手腳?你不會是想要誘惑我哥吧?”


    陳宣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立刻意識到,白氏一定是在無聊的時候,勾搭了自己的哥哥!陳宣之所以這麽想,一是因為他不信任白氏,二是因為哥哥被沉塘,他立刻就把自己當成了奸夫!雖說陳宣求著母親將白氏許配給他,可陳宣從小就聽說,白氏是母親送給長子的童養媳,母親從來沒有反駁過。當初,他看中了白氏,見她長得漂亮,便對她產生了好感,明知道自己的哥哥對她有意思,可他卻沒有辦法,更何況,母親對他也是寵愛有加,所以,他才會這麽做。可他忘記了,他離開這麽多年,他的哥哥再怎麽蠢,也是個正常人,白氏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天天纏著他,他怎麽能不生氣?


    陳宣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饒是他是個讀書人,此刻怒火中燒,也不是吃素的。顧玲被他這麽一拽,手臂都酸了,要不是因為接下來的事,她一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顧玲聽到這些人一句一句的說自己是個蕩婦,說自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說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一直在克製著自己,沒有爆發出來,可今天,她卻要狠狠地抽他兩個耳光,以泄心頭之恨。憤怒之餘,看到他的動作,顧玲終於意識到麵前的男子是一個什麽樣的廢物!老天在他白玲的心中,就這麽不相信她!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可他卻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畫麵,他的腦海中,不知道發生了多少齷齪的事情!


    顧玲心中既是憤怒,也是痛苦,白氏對他的感情讓她很難過,可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家人!怪不得陳宣對白氏一族的人視而不見,或許在他眼裏,這一切都是因為白氏家族的不守規矩!


    顧玲撇了撇嘴,緩緩道:“我哥哥喝多了,把蓮花給糟蹋了,我們都看到了!”


    “怎麽回事?”陳宣怎麽也沒有料到會是自己的哥哥和蓮花,兩人是親兄弟,蓮花今年幾歲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混|蛋!”陳宣咬牙切齒,雙眼通紅。


    顧玲看著他越來越興奮,也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一遍,顯然是想撇清關係!她還說,蓮花本來是有婚約的,出了這種事,人家來解除婚約,蓮花就發瘋了。母親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最終得了一次中風。她再次加重了語氣,說自己的處境很艱難,她本想留在家裏照顧婆婆,卻被那些人給欺負了,無奈之下,她隻能進京找他。


    陳宣聽到這話,牙齒都快磨掉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以後還能不能在家裏混了!陳宣雖然生氣,但也暗自慶幸,幸虧自己不在家裏,否則的話,自己的麵子可就丟大了。現在他在京城,村子距離這座大山很遠,所以陳宣決定,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那裏,他可不想被人用這種方式來要挾和嘲諷自己!


    顧玲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陳宣吃癟的樣子,然後說道:“夫君,如果明天你考上了大學,我們就一起回家吧。我很想你。”


    陳宣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頓時大吼一聲:“我才不回家!”


    陳宣見白氏一臉震驚,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是說,明天便是科舉,若是我考上了,這件事,便會傳遍天下。不過,我還需要等待朝廷的調令,所以,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了,我這邊一安定下來,就會有人過來把你帶走。”


    陳宣盡量讓自己麵部的表情鬆弛下來,然後微笑著,輕聲說道:“玲啊,發生這種情況,真是不容易啊。但現在是關鍵時刻,你絕對不能告訴別人,也不能告訴別人,明白了麽?”


    顧玲聽話的點了點頭,陳宣卻是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情緒,他也沒心思去迎接白氏,連忙和白氏打了聲招呼,詢問了一下他們的住處,然後告訴他們,等考試完了,他一定會去看他們!


    顧玲走出了第一名,她仰著頭,望著前麵的小路,終於鬆了一口氣!


    陳宣,這隻是一個開始,等我玩夠了,再去殺了你。


    陳宣被家中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哪裏還有心思好好學習,就算是對著早就做好的題,他也完全讀不懂!陳宣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泄,他踢了踢桌子,踢了踢桌子,然後將桌子推倒在地!


    顧玲回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反而很好,因為她已經逛了很多地方。


    馬氏看到她,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讓妻子給她準備一套餐具,讓她坐下來用。顧玲拒絕了,馬氏堅持要她坐下來一起吃,顧玲見兩個小孩也端著碗,便跟著一起吃了起來。


    今天她去見陳宣的時候,陳宣一口水都沒有給她,就算是到了午飯的時候,他也沒有要請她一起吃午飯的打算,隻是將她送到了門外,就轉身走了,這家夥,還真是無情啊!


    顧玲接受了主人家的款待,便將自己在半路上帶回來的糕點端了上來。馬氏看她如此慷慨,也是眉開眼笑,她肯這樣對她,倒也不是為了報恩,而是為了讓她記住她的好,若是她的夫君真有點能耐,考上大學後,一定會記得她!到時候,她也可以跟人說,她跟官宦人家的妻子是朋友了。


    用過晚膳後,馬氏試探著詢問她今天的行蹤,希望能知道她是否已經尋得夫君。顧玲也沒有讓她失望,兩人都想要,兩人都很開心。馬氏聽到她說自己的相公在秀才館,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一副老相好的模樣,說了許多好話,這厚顏無恥的模樣,讓顧玲又好氣又好笑。


    馬氏再問她夫君的姓名,顧玲這次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隻是微微一笑,道:“這秀才館人才輩出,暫且不提,若是他日我真的中了進士,自會感謝她的祝福。”


    馬氏夫人咯咯直笑,她也清楚,書生們都是好臉麵的,小姑娘這麽說,無非是擔心自家夫君沒有舉人,尷尬罷了。不過按照馬氏的說法,能考進秀才館的,都是才華橫溢之輩,必能考上。


    這天晚上,顧玲也算是好好休息了一晚,反而陳宣因今天被白氏的拜訪弄得心緒不寧,整夜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與此同時,在宮殿的最深處,也有一個人,正坐在窗口,望著天上的月亮,手中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瓶子。裏麵的太監興奮地瞪了自家老爺一眼,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瓶子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居然能讓他這麽高興,而且還不說要休息。


    陳宣一晚上都沒有合眼,他既要為明天的考試擔憂,也要為白氏擔憂,萬一被公主發現了怎麽辦?他急壞了,真想把白氏送回去。


    陳宣梳洗完畢,腦袋還是暈暈乎乎的,臉色一片陰沉,心中暗罵白氏,怎麽這麽巧,要是她再遲一點,或者再早一兩天,他就能應付了。雖然還未開始,但陳宣知道自己今天的心情並不是很好,若是他能將自己的試卷仔細的研究一遍,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信心了!


    這一次,他有十足的把握,也有可能中進士,可經曆了昨天的一幕後,陳宣有些緊張,別說是第一名了,就是三名,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陳宣明明白,若是自己拿不到三名,必然無法得到公主的青睞,這段時間以來建立起來的良好印象將毀於一旦,而且,若是讓公主知曉白氏的事情,她會怎麽想?陳宣不敢多想,外麵有幾個同學不斷的添加他好友,他自然是不能留在房間中,他帶著自己的筆記,再次匆匆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沒辦法,隻得將這份筆記放在了桌子上的一個小盒子中,打算回去就一把火燒了!


    陳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旁邊的陳宣臉色也不好看,他看了一眼,就問道:“你也睡不好嗎?我也是,昨晚一夜都沒有合眼,太著急了!“……”


    陳宣朝他微微一笑,“我們也是,昨天晚上誰都沒睡好。”


    一名來自朝廷的官員,正在向書院的院長匯報皇上的意思,一群軍士將書院的大門緊緊地鎖住,將那些即將進入書院的學生送進皇宮。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宣看到了一座高大雄偉的紅色牆壁,他知道,這裏就是皇上的居所,今天,他有機會參加科舉,一睹皇上的真容,陳宣心中充滿了驕傲和興奮。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深深地呼吸了一聲,握緊的雙拳鬆開,這是成功還是失敗,就看這一次了。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名動天下,美女如雲,如果失敗了,陳宣咬了咬嘴唇,目光堅毅,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敗。他的出發點,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就算這些問題,他未必能全部解答出來,但起碼,他的準備,要比別人多得多。


    因為狀元館的學生都走光了,所以這裏的守衛也就少了很多。顧玲很容易就從外麵爬了進去。她循著昨天陳宣帶她來的那條路往前行。陳宣住在一個獨立的院子裏,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住得起,顧玲心中暗笑,她沒有想到,公主對陳宣居然這麽器重,為了陳宣,她甚至動用了自己的權力!


    她能把陳宣逼到這種程度,以她的身份,想要和陳宣結婚,那就是下|賤了,就算陳宣中了進士,那也是天壤之別,她怎麽會這麽拚命!搖了搖頭,顧玲掃了一眼陳宣的房間,桌麵還是很亂,顯然是剛剛離開的,顧玲上前一步,看到桌麵下麵有一些被丟棄的廢紙,她拿起打開,隻見上麵歪歪扭扭的書寫著一些東西,隻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顧玲根本不認識。


    陳宣的字很標準,很標準,以前他很看不起這些人,認為他們是在炫耀,但顧玲沒有想到,這些年來,他居然已經開始寫瘋狂的書法,果然,人都是變幻莫測的。


    顧玲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她本來是打算在考場上找出陳宣作弊的證明,那天公主送來的禮物,肯定跟這次的科舉有關。如果能拿到這份證明,以後跟景王作對,她就多了一張底牌!


    顧玲搜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收獲,她差不多把能夠藏匿物品的地方都搜了個遍,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顧玲皺起了眉頭,她的想法也發生了變化,她不確定自己的秘密會不會泄露出去,陳宣應該是把這個秘密給毀了!顧玲閉上了雙眼,不再拘泥於某一處,而是認真而又細致的在房間內尋找起來,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盒子上。


    箱子的蓋子是虛掩著的,裏麵亂七八糟的扔著許多墨汁,兩個硯台,一些零碎的東西,而在箱子的下麵,則是一本整齊的書籍。顧玲把書取了下來,翻開一看,發現裏麵確實有什麽,她放下心來,翻開一看,上麵寫著娟秀的楷書,顧玲一看,頓時樂了!


    陳宣曾經教導過白氏識字,他本以為能得到美人的青睞,沒想到今天美人要取他性命!白氏的書法都是跟陳宣學的,她一個人在房間裏無聊的時候,用陳宣的畫筆蘸著米粥,一次又一次的寫下他的名字,仿佛他就在她的麵前一般。


    顧玲冷笑一聲,將兩張紙條展開,然後拿起陳宣的筆,將陳宣的字跡抄錄了下來。陳宣今天要去參加科舉,自然不會這麽早走,所以,她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顧玲手腳麻利,絲毫沒有生澀,等她將陳宣的這一張紙取了下來,這兩張紙上的字跡極為相像,如果不細看,根本就分不清,可如果再細看,就會發現顧玲的字跡棱角更加鋒利。她努力模仿原主的風格,但這也是她能做的極限了!


    等會兒她在火上澆油,我就不相信陳宣在驚慌的情況下還能認真的檢查!


    他在房間裏站了好一會,等墨汁完全幹了,這才將紙疊好,重新裝回箱子裏。顧玲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什麽之後,便走出了狀元樓。


    她抱著自己的包,翻過了圍牆,剛一落地,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一棵樹下,靜靜的看著她。顧玲心中一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道:“藏頭露尾,豈是什麽正人君子!”


    慕容泓眉毛一揚,說道:“本公子就是正大光明的,哪有什麽偷看的?你為什麽要翻過這道牆?”


    顧玲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從進了京,被王爺的話嚇了一跳,她就對這兩個男人死心了,如果她跟王府起了衝突,這兩個男人是絕對不會站在她這邊的,所以她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威脅他們。不過,顧玲也沒有料到,今天會在這兒遇到他,他就這麽站著,給人一種他就是專門來等她的錯覺!


    “你是來說服我的嗎?”顧玲咧了張嘴,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卻在提防著那個人!


    慕容泓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落在了顧玲的身上,然後繼續道:“算你有點腦子,不過,你還差得遠。”


    慕容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她這麽感興趣,即便是她救了他,以他的性子,也不應該對一個女子如此在意,而且,她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實際的用處!慕容泓無法理解,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在追求一件事,那就是登上權力之巔,所以,他願意彎下腰去,去討好別人!


    顧玲還沒有反應過來,顧玲便聽到了一聲巨響,一股黑煙衝天而起,她皺了皺眉頭,然後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男子!


    “是你?”顧玲感覺到了一絲不舒服,這個家夥居然如此的狂妄。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居然還能縱火焚燒書院?顧玲很想告訴他,這件事與她無關,可是,當她看到他的眼神時,卻又無法將自己與他撇清!


    慕容泓起身,走到她的麵前,說道:“這酒樓著火了,不出半個時辰,就有人來了。難道你還打算留在這裏等死嗎?”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顧玲總感覺到,他現在的情緒一定很好!顧玲也隻是幹笑了兩聲。


    慕容泓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顧玲蹙著眉毛,想要把他推開,卻被慕容泓一把拉住,沉聲道:“你不要亂動,這一跤要是掉下來,非死即傷!”


    顧玲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吊在了半空中,她可以看到整個考場都在燃燒,而且還在熊熊燃燒!顧玲心中並沒有什麽感激之情,相反,她並不覺得顧玲是因為她才這麽做的,她雖然欠了他一個人情,但也不會讓她因為自己和景王作對!她咬了咬唇,低下頭,陷入了深思,她入京是來報仇的,卻不是來找麻煩的!


    當然,慕容泓並不清楚她的想法,相反,他很疑惑,他本來是要把她從這危險的地方救出來的,現在抱著她,他卻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在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仿佛,這件事對她來說,很重要!慕容泓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他低下頭,卻看不到她的臉,她的長發被狂風卷起,即便是在高空中,她也絲毫不懼。


    慕容泓眉頭緊鎖,他可不是那麽好親近的人,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很多年,也就李榮衝一個朋友!沒有一個人會拿他當朋友,所有人都視他為仇敵,就連那個表麵上對他很好的皇上叔叔,其實就是想要一條忠犬!


    顧玲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呼的聲音,她很討厭這種感覺,可是她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強,一次比一次強,讓她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顧玲心中暗恨,為什麽不能幫她弄一個更強的肉身呢?這哪裏是脆弱,分明就是脆弱!你讓她去做一個強壯的像是男性一樣的家夥,你能不能把她弄死?


    想起臨淵,顧玲才意識到,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上一次的時候,他還會出現,但是從劇情一開始,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在顧玲的內心裏,她相信自己還活著,無論他是魔鬼,又或者他隻是臨淵的另一個自己,就算真正的臨淵歸來,她也相信,管清寒絕對不會那麽輕易被臨淵吃掉!


    他肯定沒死,她遲早會找到他的!顧玲握緊了雙拳,對自己說,她一定會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或許需要幾年的時間,但是,她並不害怕,因為她堅信自己的決心!


    慕容泓盯著她,見她忽然變得鬥誌昂揚起來,他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她對自己有多重要,但慕容泓對她也很欣賞。雖然李榮衝說過,她會去京城,但她還是選擇了去京城,即便是李榮衝告訴過她,這次的戰鬥有多麽的凶險,但她還是選擇了留下來,這樣的毅力,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做不到。慕容泓覺得,或許就是她的堅持,讓他刮目相看,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兩個人,都將麵臨著強敵!如果她能做到,那麽總有一天,他也會做到,慕容泓要做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別人都說螻蟻撼動大樹,但現在,他卻要告訴別人,螻蟻也能撼動大樹!


    慕容泓輕聲道,“到了!”


    顧玲打量著四周,四周都是樹木,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


    ……


    顧玲也不客氣,直接說道:“你,究竟要如何?”她也懶得猜測,皇室中人都是聰明人,她才懶得猜測呢!她可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閑工夫!


    慕容泓揚了揚眉毛,他上前一步,踏上一大片青石,望著四周綠意盎然,景色宜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顧玲反怒了,她板著一張臉說道:“如果你覺得好玩,我建議你不要插手,我之所以救你,就是為了讓你幫忙,可現在,我已經進了京都,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我不會拿你的性命威脅你,也不會逼著你跟王府作對!我隻是不想讓你破壞我的生意!”


    如果是一般人,顧玲也不會如此恭敬,但眼前這幾個人,不僅地位高,而且實力也很強,關鍵是他們很清楚自己來這裏的真正原因,如果他們選擇了景王府,顧玲相信,自己還沒有動手,就已經死了!可她來了這麽多日,卻沒有等到朝廷的人,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將這件事告訴景王府!


    慕容泓深深地凝視了她一會兒,然後輕笑一聲,“根據我得到的消息,白氏是陳家的一個童養媳,而且還是一個尋常的弱女子,沒想到她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能量!膽識過人,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姑奶奶,您說,您就是那位白氏嗎?“……”


    顧玲心中一凜,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暗中調查她,的確,她和白氏家族之間的差距很大,特別是當她會武功的時候,更是如此,如果對方能把她和白氏聯係起來,她一點都不奇怪!


    奪舍這種東西,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顧玲可不會蠢到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在他的疑惑之下,她也絕對不會說出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他!麵前的慕容泓,難道他以為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讓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嗎?


    “你還真夠無聊的,我的確是白綾,如果你覺得我是冒牌貨,那你能不能把我當成白氏來對待?顧玲說到這裏,微微一笑,“難道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有可以化作人形的妖獸嗎?”


    “這倒是個好辦法!”慕容泓饒有興致地說道。


    顧玲嗤笑一聲,說道:“如果我是怪物,你以為你還能活得下去嗎?你不是聽說過,那些妖怪都是以男子為食的嗎?”


    慕容泓聞言,詫異地望著她,沒想到她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顧玲接著道:“為什麽我會落得如此下場,以我現在的情況,我還要撫養自己的兒子,你真的要讓陳宣再找一個老婆,然後再把老婆給甩了嗎?既然他對我不客氣,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我隻是先發製人而已!”


    “既然你決意要和他斷絕關係,那我就成全你。畢竟,如果沒有你,我根本就沒有機會逃出來!”慕容泓看著慕容泓一臉震驚的樣子,繼續說道:“我跟十二哥不一樣,就算這個王國滅亡了,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我可以讓這片死寂的土地,徹底的沸騰起來!”


    她還沒有查到慕容泓的底細,慕容泓就已經找上門來了,而且還向她伸出了手,這是為什麽?


    “你想要我做什麽?”顧玲說道,天底下哪有那麽容易對別人好的,如果說他真的是為了幫助自己,那顧玲可不相信!


    慕容泓抬頭看了看天上,參天大樹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他喃喃地說道:“也許,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真的不想被永遠的困在這個地方!


    慕容泓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眉毛緊緊地鎖在一起,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努力,就好像是一個孤獨的士兵,在這條道路上,他隻能一個人前進,沒有人陪著他。可是,當他看到白綾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做出了很多男人都無法做到的事。他們是多麽的像啊!


    慕容泓嘿嘿一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他可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白玲也在戰鬥,他們是一丘之貉!


    “你說,你今天為什麽要鬼鬼祟祟的往狀元府走?你昨天不是跟陳玄打了招呼嗎?”


    慕容泓的眼神很平靜,對於慕容泓的質問,顧玲卻是眉頭緊鎖,她還是有些疑惑,因為她真的想不出,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堂堂皇室宗親,為什麽要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不過,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來曆,而且還知道了自己的行蹤,顧玲也就不再貿然行事了,她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真正意圖,不過現在,慕容泓說的話,她似乎可以信任!


    顧玲撇了撇嘴,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問道:“請問,如果官府查到科舉作弊,通常會怎麽處理?”


    慕容泓驚訝的瞪了她一眼,低聲道:“曆朝曆代”,凡是作弊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一旦被查出來,輕則被殺,重則九族俱滅!一旦被主考官追究責任,輕則革職,重則發配萬裏!能毫發無傷的人不多,我們朝廷重視文學,皇上也很重視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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