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是冬天,還沒有夏天那麽熱,陳楓一飲而盡,隻覺得渾身一寒,連忙把嘴裏的水噴了出去,惡狠狠的瞪了陳茂一眼,“臭小子,找揍是不是?”


    陳茂往旁邊一躲,“叔叔,你說要喝,幹嘛要動手?這幾日,我母親就是這麽給她喝的。”


    陳楓臉色一變,就要起身動手,卻被陳茂唰的一下逃了出去。陳楓怎麽可能起床,等陳茂離開之後,他就趴在地上,一臉的鬱悶。


    陳茂衝進屋裏,發現母親正站在牆上,奇怪地問母親這是幹嘛呢?


    顧玲道:“母親正在練功,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到時候,就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


    陳母找到了道人,也是好事,她還在為自己的健康問題發愁,現在道人來了,她就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陳楓有沒有侮辱你?”顧玲對著陳茂說道。


    陳茂攤了攤手,“讓他說吧,反正他也要揍我,不過他爬不起來,我也沒辦法揍他,嗬嗬嗬。”


    看著陳楓沒有擊中自己,陳茂很是滿意。顧玲看到這小孩,頓時皺眉,這陳家人也太不講理了吧,一個小孩都被他們給欺負了。陳楓本來就沒什麽頭腦,而且性格怪異,要是有人招惹到自己頭上,陳楓才會管對方是老人,或者是小孩,直接一頓胖揍。


    就是這麽一個殘暴的家夥,這些年來,白綾也沒少被陳楓揍,一邊要承受他的殘暴,一邊要和那個男子做愛,幾年下來,她就像是一隻活死人,再也忍不住了,拿著一把剪刀和陳楓戰鬥,想要殺死自己。


    顧玲冷笑一聲,陳楓,她要讓他永遠失去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


    顧玲微微一笑,接著又道:“茂兒,到村頭看看你外婆有沒有回家,如果她有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一聲。”


    “媽,您這是要幹嘛?”陳茂道。


    顧玲微微一笑,“我不會幹別的,我會照顧好家裏的,你想玩的話,可以自己玩。”


    陳茂本就是個貪玩的孩子,聽到母親的話,也沒多想,快步走出了家門。顧玲撇了撇嘴,因為剛剛的運動,她出了一身香汗,又換上了一套衣服,然後離開房間,去了裏間。


    她去了陳蓮花的房間,陳荷花正大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她雖然醒來了,但因為生病,再加上昨天一夜沒吃東西,整個人都虛脫了,連下床都做不到。


    在看到她之後,陳蓮花的表情瞬間就沉了下來,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


    顧玲對陳荷花說道:“陳荷花,你是不是很難受啊?”


    陳荷花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陳荷花頓時有些慌亂,顧玲見她一副又驚又怕的樣子,便低下了腦袋,享受著她驚恐的模樣,然後她才緩緩開口:“怎麽,覺得很可怕嗎?你不能說話,但你可以聽到其他人說話。陳荷花,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一輩子的啞巴吧。”


    陳荷花拚命的搖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顧玲一看到她的臉色,就覺得惡心,她雖然年輕,但是她的心,實在是太狠了,一歹讀,沒有半點親情。陳荷花從小到大,對白玲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打罵更是家常便飯,在陳荷花眼裏,白玲就隻是他們陳家養的一條狗。


    想當初白玲被陳楓侮辱之後,陳荷花還跑來對她羞辱了一番,張口閉口的就是‘賤人’二字,陳宣回來之後,陳荷花在陳宣麵前說白玲在家多麽不好,好吃懶做,什麽都不幹,最後在陳荷花被陳宣送給陳楓之後,陳荷花又攛掇著陳楓打她,幾乎在白玲那短暫的一生中,她所有的不幸,陳荷花都在裏頭扮演著推波助瀾的角色,在她眼裏,是巴不得白玲死,而且還是痛苦的慢慢折磨死她。


    顧玲嘴角含著笑,她眯了眯眼睛,開口說道:“陳荷花,這都是你欠的債,是你該還的時候了!”


    顧玲一記手刀將陳荷花給劈暈了,她冷冷的看著陳荷花,當年白玲受的苦,她會一點一點的讓陳家的人還回來,可不會這麽便宜這家人!


    閔氏對這個女兒特別的寵愛,雖然陳荷花是個女孩兒,在鄉下,女孩兒比不得男孩兒貴重,可閔氏對這小女兒卻是異常的寵愛,陳荷花雖是鄉下丫頭,過的日子卻是小姐的日子,她從沒下過地幹過活,甚至連飯都不曾煮過,最多就是縫件衣裳,就這簡單的活兒她還縫得針腳歪歪斜斜的。


    顧玲四下找了一圈,最後在一個陶罐子裏頭找到了小半罐子銅錢,估摸著有七八十個子兒,看來是陳荷花攢下的私房錢,顧玲抿了下嘴,直接就將這錢收下了。出了陳荷花的屋子,她站在陳楓的屋前,陳楓的屋子並沒上門,隻用一張簾子同堂屋隔開。顧玲眯了眯眼睛,她沒有走進去,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閔氏直到快中午了才請了道士往家裏來,那道觀的道士聽她說了事情的原委,便說她這家的事情比較麻煩,不願意來,閔氏哭哭啼啼求爺爺告奶奶的才把人說動來了,可價錢卻是不便宜,來一趟要價五兩銀子。


    閔氏雖然肉疼,可想到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哪裏敢嫌貴,也隻能把道長喊到家裏做法。


    陳茂在村頭遠遠就看見奶奶回來了,他撒腿就往家裏跑,顧玲聽見閔氏回來了,抿嘴笑了笑,轉頭就進了屋。


    閔氏喊了道人進門,道:“道長,這就是咱家裏。”


    那道人打量著陳家的屋子,道:“你看你們家,陰雲罩頂,都見不到什麽太陽,這種地方,是最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


    閔氏頓時急了,連忙喊道:“求道長幫忙,道長可要救救我們啊。”


    中年道長摸了摸胡子,說道:“本道今日竟然來了,定然會將這些妖邪之物收了。”


    接著陳家屋子裏白上了香案,道長嘴裏念念有詞的吟唱著,其他人聽見動靜也跟過來瞧熱鬧。顧玲呆在屋子裏裏,半眯著眼睛,不屑的癟了癟嘴:又是個騙人錢財的道士!


    道士在屋門口燒了紙錢,點了高香,站在顧玲住的屋子前念念有詞,一邊問道:“這間屋子裏可有人?”


    閔氏回道:“這是我兒媳婦的住的地方,不過她都快要病死了,已經幾日不曾吃喝。”


    隻聽那道士說道:“原來如此,我算是找了源頭,就是你這兒媳婦。我且先看一番。”


    閔氏嚇了一跳,“還真是我兒媳婦?可,可她還沒死呢!”


    那道士抿嘴道:“我又沒說是她,隻是這些凶物出來,定然是要在人間找個媒介上身的,你兒媳婦既是要死了,陽氣不足,很容易被這些邪物上身。”


    閔氏一聽白玲可能被邪物上了身,趕緊就打開了房門,屋子裏常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濕,有股黴味,加上這些日子都關著門,那味道就更不好聞。


    顧玲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見那幾人走了進來。那道士手裏拿著柄鐵劍,嘴裏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急急如令!”


    說著他一口水,朝著鐵劍噴了一口,劍上頭原本燃燒著的紙錢火焰更大了,他高聲喝罵道:“何方妖孽,還不快快現身!”


    閔氏一臉惶恐,“道長,還真的是我兒媳婦作怪?”


    顧玲煩死了這臭道士,煙熏火燎的,屋子裏烏煙瘴氣,嗆人得很,她抿著嘴,精神力高度集中,她知道陳家的屋子裏隱藏了一條蛇,在這裏冬眠。


    在顧玲的召喚下,那條蛇從冬眠中醒了過來,那蛇有碗口粗,足有一丈多長,哧溜一聲就從陳家出來,院子裏的其他人見了,都嚇得渾身發抖,高聲喊道:“道長,仙師,蛇,大蛇……”


    那道長聽見有蛇,趕緊跑了出來,果然看見那蛇就在陳家的堂屋門口,那雙複眼冷冷的盯著眾人,高昂著頭!這個季節出現蛇是很不正常的,而且它還是從房梁上爬下來的,在他們看來,房梁上有蛇很不吉利,而且這樣的蛇幾乎都是成了精怪,絕對不能打死它。


    那道人看著那條大蛇,也是被嚇了一跳,他強忍著心裏的害怕,開口說道:“就是它,你家出事兒,全都是因為它!”


    閔氏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糊了滿臉,“求道長救命啊,求道長救命啊!”


    那道人嘴巴裏雖是念念有詞,可是他也不敢走上前去。


    院子裏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害怕,那蛇在地上遊走著,看見它出來,眾人趕緊閃到一邊去。隻見那蛇高昂著腦袋,往那道人跟前去,那道長見此情形嚇得雙腿直打顫。


    那蛇的張開嘴,吐著蛇信子,它口中的兩枚讀牙清晰可見,道人此刻正是恨不得自己暈過去,可他偏偏意識清醒得很,他想要逃走,可雙腳都使不出力量,隻能無助的看著那條蛇。


    那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複眼裏露出鄙視的眼神,最後慢吞吞的遊出了陳家的院子。


    見它走了,大夥兒總算是鬆了口氣,尤其是那道長,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大冬天的,明明這個季節不該有蛇,可那蛇卻自己出來了,道長雖然學藝不太精,平時大都是吹噓一番,可眼下看見這樣的事情,他隻想趕緊跑路。


    閔氏開口說道:“道長,現在可怎麽辦?”


    道人舔了舔幹裂 的嘴唇,說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這蛇精自己走了,以後你們家肯定家宅平安。”


    說著那道人又理了理袖子,一本正經的道:“剛才經過本道做法,這條蛇精自己出來了,念及它沒有傷人性命,本道暫且便放它一馬。晾它以後也不敢再出來興風作浪了。”


    閔氏高興了,忙就進屋裏拿了銀子給了那道人。那道長得了錢,哪裏還敢再在這裏呆著,剛才把他半條命都快要嚇沒了。


    那道人拿了錢離開陳家,暗道這錢來得可真是容易,要不然他還得弄幾個障眼法才能糊弄住那老婆子。他哼著小曲,一路往前走著,突然草叢裏躥出來一個物件,那道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剛才那條蛇!道人這會兒嚇得真的是六神無主,尿都流了出來。


    他上下牙齒打架,哆嗦著道:“別……別吃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真道士,我就是想騙點錢……”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哭了起來,那蛇歪著頭緊緊盯著他,又吐著蛇信子,那道士太過害怕,雙眼一翻,竟是暈死了過去。那條蛇拱開他的外頭的衣裳,看見他的錢袋子,尾巴一卷,便昂著頭走了。


    那頭閔氏總算是放心了,原來她家裏出事兒,竟是因為來了個蛇精的緣故,難怪昨日發生了那麽多怪事兒。不過想到道人說的,這些邪物喜歡找病弱之人,白玲病得都要死了,定然是白玲給惹來的。閔氏氣得不行,她站在白氏屋門口,屋子裏紙錢還沒稍晚,冒著濃煙很嗆人,閔氏站在門口破口大罵,說白玲給他們家裏招來了禍端雲雲。


    顧玲雙手捏成了一個拳頭,當真是想起身打她一頓。


    外頭的村民都還沒走,都還在議論剛才看見的那蛇精,見閔氏站在那裏叫罵,有人上來勸道:“你也少說兩句,又不是你兒媳婦的錯。還不都是那蛇精。”


    閔氏怒道:“怎麽就不是她了?若不是她,我老陳家怎會招惹到那蛇精來,這個掃把星,自從來了咱們家,咱家的運氣就沒好過。”


    “陳家大嫂,你看你孫子還在這兒,在孩子麵前你也少說兩句。行了行了,你也快些去看你家荷花,道長竟然驅邪了,以後你家肯定就平安了。”


    閔氏這才閉上了嘴,轉頭去看女兒。


    陳茂跑到房裏,看見還在冒煙的紙錢,他抬起腳咚咚的踩了幾腳將紙錢踩滅,他拉著顧玲的手,小臉上掛著淚珠,眼淚汪汪的喊道:“娘,娘……”


    顧玲感覺到脖子間有一股濕意,這孩子竟然哭了,她捏了捏他的手,睜開了眼睛。


    、


    “娘……”陳茂又喊了一聲。


    顧玲抿了下嘴,“娘沒事兒,你別擔心!”


    因著請了道士做了法,閔氏這天晚上睡覺也踏實了。


    第二天早上,顧玲前一晚就告訴陳茂該怎麽做,等到閔氏在做中飯的時候,陳茂跑來對閔氏說道:“奶,我娘醒了,我娘醒了!”


    閔氏聽了很是驚訝,又重複了一句,“你娘醒了?”


    陳茂猛地點著頭,“我娘醒了,她真的醒了。”


    閔氏覺得驚奇得很,這都要死的人,竟還真的醒了?難道真是昨日那蛇精跑了所以她也醒了?這麽想著,閔氏轉頭就去了白氏的屋子。


    進了屋子,閔氏看見白氏確實是醒了,她靠著床,雖然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但確確實實是醒過來了。


    白氏醒了,可她女兒荷花還躺著沒醒呢,閔氏心頭一下子就火了,說道:“都是你這個害人精,招惹了蛇精來,把家裏搞得亂七八糟,豬,牛,雞鴨都跑了,還連累得荷花和陳楓都受傷了,都是你害的!”


    閔氏說得咬牙切齒,捏著拳頭就想上來打白氏一頓,兩日來她心裏積壓了太多的怒火,又找不到地方發泄,這會兒看見白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顧玲淡淡的看著閔氏,這個女人永遠都是這樣,不管什麽事情,隻要是不好的事兒,都怪到在白玲頭上,若是家裏有好事兒,那就是她自己當家當得好。閔氏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吃軟怕硬的,在家裏倒是橫,在外頭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娘,事情我已經聽茂兒說了,可這畜生跑了,娘怎麽能怪在我頭上。我這病得人事不省,都差點要去見閻王爺了,家裏發生的這些事情,娘非要怪在我頭上,是不是太過分了!”


    被她那雙眼睛看著,閔氏不知道為何,總覺白氏這次醒來之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這以前,她說一句,白玲哪裏敢這麽跟她說話,壓根兒就不敢張嘴。可她這會兒竟然敢跟自己頂嘴了,閔氏氣得揚起手來,想要打她。


    陳茂趕緊抱著她的腿,“奶奶,別打我娘,我娘才剛醒來,身子弱,你會打死她的。”


    顧玲靠著床頭,朝陳茂招了招手,“過來,茂兒。你奶奶要打就打啊,這些年也沒少打過。”


    閔氏被氣得胸口痛,白氏這樣說,她倒是不好下手了,閔氏瞪大了眼睛,惡聲惡氣的道:“既然醒了,就給我起來,家裏的活兒還這麽多,還不趕緊幹活!”


    閔氏這話說得很是理直氣壯,顧玲沒動,隻是看著閔氏,“我這幾日都躺著,一粒米都未吃,渾身都沒力氣,娘想讓我幹什麽活兒?”


    似乎是沒想到她居然敢反駁,閔氏怒道:“哪有這麽嬌貴!想當初老娘生他們幾個孩子,臨到生產的前一天都還在地裏忙活著,你這不過是躺了幾天,你就說你沒力氣?”


    顧玲冷冷的勾了勾嘴唇,“娘若是也像我這樣躺個幾日還能起身幹活,那我就服!”


    看她還硬是同自己杠上了,閔氏繃著一張臉,怒罵道:“你還真是反了天了,還敢跟我頂嘴了?我告訴你白氏,當年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沒命了。我把你養大,還讓宣哥娶你,就你這樣的女人,能給我兒子做媳婦兒,那是你的福氣!”


    顧玲裂開嘴,嘴角略微往上一揚,帶著些許諷刺的意味,“是,當年確實是你救了我,這一點無可爭議。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雖救我一命,可這些年我給陳家當牛做馬,也還夠了吧。你也別張口閉口的就用救命之恩來要挾我,自從我到了你家,這家裏地裏的活兒什麽不是我幹?洗衣做飯,伺候你們一大家子,娘還覺得,我是在享福嗎?”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同以往那個卑微,怯弱在她麵洽幾乎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白氏比起來是大相徑庭,閔氏被她這番話給氣得漲紅了臉,胸口上下起伏,偏偏白氏說的又都確有其事,閔氏這些年本就沒把她當家人看,都是當下人用。


    閔氏惱羞成怒的道:“白氏,你敢跟我頂嘴,單隻是這一條,我就可以讓宣哥兒休了你!你還想享福?老娘這麽大把年紀都沒享什麽福,你還想享福?也不怕折壽了,要不是我,你能長這麽大?說的好像我老陳家苛待你了一樣?我好心收留你,還撫養你長大了,你倒是好,看我兒有出息,便使出那些狐媚手段勾引他,讓他非要你不可。我警告你,你別跟我橫,我要是說一聲要休了你,便是陳宣在這裏他也必須得休了你!哪家的兒媳婦像你這樣,敢跟婆婆頂嘴,還敢忤逆我!”


    顧玲扯了扯嘴角,“既然你這麽嫌棄我,那就幹脆讓陳宣休了我好了。要說在這鎮裏,像您這樣把婆婆姿態擺得這麽足,不把兒媳婦當人看,心情不好動手打人,還很不得兒媳婦像牛一樣給你家使勁兒幹活兒,還不給吃飽飯,這全鎮子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了。畢竟別人在怎麽不喜歡兒媳婦,至少還會做做麵子,哪像您老人家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當婆婆的在家威風,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便是茂兒,你這做奶奶的,你也從來沒抱過他,他可是你們陳家的人呢,還是你目前唯一的孫子,你還不是同樣嫌棄他,你根本就沒把我們娘倆當家人!”


    這番話將閔氏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這個在她麵前一直伏低做小的女人,竟然敢頂撞她!閔氏怒火中燒,抬起手來,陳茂緊緊抱著她的腿,大聲喊道:“不要到我娘,不要打我娘!”


    顧玲一點也不膽怯的看著對方,閔氏若有膽量上前來,她非給她點教訓不可。


    閔氏氣惱得不行,然而被陳茂抱著大腿,她行動不便,再者閔氏雖然氣,可白氏突然這麽硬氣倒是叫她心裏忐忑不安,弄不明白這人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閔氏咬著牙,惡狠狠的盯著白玲,“還不起來,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還要躺在床上挺屍不成?”


    嘴上說得惡狠狠的,說完她又腳離開了。


    顧玲翻了個白眼,對閔氏這種欺軟怕硬的人實在是看不上眼,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她從床上下來,朝陳茂招了招手,陳茂跑到她身邊,仰起頭看著她,顧玲擰了擰眉,伸手抹掉他的眼淚,“你是男孩子,哪能隨便掉眼淚。不管遇見什麽事情,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陳茂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顧玲揉了揉他的臉,“娘跟你說的話,聽懂了嗎?男孩子要勇敢,你又不是女孩子,女孩子才哭鼻子,男孩子哭,別人會笑話你的,快別哭了。”


    先前顧玲還沒覺得怎麽樣,後來發現這孩子竟然養的像個女孩兒一樣,動不動就喜歡哭,這可不是好現象。顧玲想起小石頭小時候,那孩子很調皮,也沒陳茂乖巧懂事,可他卻從來不哭,就算是被她揍了一頓,也是硬扛著,而且小石頭所謂的哭就是假裝大聲嚎。


    陳茂雖然不是小石頭,但顧玲現在竟然頂了白氏這具身體,也算是別人的便宜娘了,自然也是希望能把孩子教育好。


    陳茂還是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他那雙眼睛水汪汪的,雖是個男孩子,容貌卻長得像個女孩兒,顧玲摸了摸他的頭,又說道:“這才乖?”


    說完顧玲也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像這樣光明正大不再像前兩日那樣偷偷摸摸的感覺真好,顧玲站在院子裏,那頭閔氏喊道:“還不進來煮飯,還要老娘煮好了端在那你麵前伺候你不成!”


    顧玲挑了挑眉,走到廚房,閔氏繃著一張臉發脾氣,將鍋碗瓢盆的弄得叮當響。顧玲道:“娘,我這幾日沒吃東西,渾身都沒力氣,這煮飯的活兒,我是不行的。”


    閔氏握著鍋鏟一臉怒容的看著她,顧玲又道:“要不我去看看荷花,看她醒了沒有。”


    閔氏氣鼓鼓的道:“那你還不快去。”


    顧玲進了陳荷花的屋子,陳荷花本就發著高熱,昨兒個那道人來做法事的時候,也在陳荷花的屋子裏燃了香,陳荷花被這煙熏一嗆,偏她又開不了口,四肢都動不了,直接被濃煙給熏暈了過去。


    這幾日來,陳荷花過得很慘,她不能動,也不能喊叫,就算是醒來也隻有一雙眼睛動,而且高熱又沒退,屎尿都拉在了床上,屋子裏又沒開窗戶,有一大股難聞的味道。


    在白玲的記憶中,陳荷花從小到大一直欺負她,做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說是白玲幹的,白玲在她麵前完全就是一個丫頭的角色,專門給她背鍋,即便後來陳宣和白玲在一起了,陳荷花也從來沒有將白玲當成嫂子看待。


    陳荷花就從來沒有給白玲一個尊重的眼神,白氏一直都默默承受著,隻當她是小孩兒心性,直到那郡主來了,陳荷花一改往日對白玲呼來喝去的態度,對郡主奉承討好,後來因為討好了郡主,還嫁到京城高門大戶之中做了媳婦兒,生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個兒子,從此在那高門大戶裏站穩了腳跟。


    顧玲看著陳荷花汗濕的那張臉,陳荷花年紀雖然不大,卻很喜歡打扮,再者閔氏對女兒也很大方,她零花錢自然是不少,陳荷花喜歡追求新鮮時髦,胭脂水粉買了一堆,打扮得跟個大家閨秀一樣。


    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擦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顧玲看來,她那妝容畫得跟個鬼一樣,已經完全將這個年紀女孩兒的青春朝氣給掩蓋了,那張臉看著就像是二十多歲。


    顧玲低頭看著陳荷花,她臉已經洗幹淨了,洗盡鉛華之後的陳荷花,臉上坑坑窪窪,皮膚很不好。顧玲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心裏起了一個念頭,這陳荷花一直針對白氏,不會是嫉妒白玲吧?


    兩個兄長中,陳荷花最喜歡的就是陳宣,她同陳宣的關係非常好。陳宣對這個妹妹也很大方,陳宣因要念書,在銀錢上花費很大,幾個孩子中,閔氏對陳宣最大方,陳宣平時有閑錢的時候,偶爾也會給陳荷花買些姑娘家用的脂粉珠花等。陳荷花對陳宣有種依戀,在顧玲看來,陳荷花那麽黏陳宣,實際上是有種戀兄情節在裏頭。陳父走得早,陳荷花沒享受過什麽父愛,陳宣和陳楓兩個做哥哥的,對小妹也很是憐惜,平時不管陳荷花做什麽事兒,哪怕她做錯了,也從不曾苛責她,長此以往下去,倒是讓陳荷花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態度。


    陳宣和白玲在一起,反對最激烈的除了閔氏就是陳荷花,陳宣以絕食要挾,閔氏心疼兒子,隻好答應。陳荷花卻是整整兩個月沒跟陳宣開口說過一句話,看見白玲也從來不會叫聲嫂子,後來陳宣覺得羞愧,還拿了私房錢給陳荷花買東西。


    要說陳宣這個做丈夫的,雖然是喜歡白玲的這張臉,但是要說花錢,他卻是舍不得給白玲花用,反倒是不時拿錢給陳荷花用。白玲當初對陳宣是又愛又敬重,陳宣說什麽,她就怎麽做,就算是看見陳宣給陳荷花買東西,卻從不曾給她捎帶一份,她心裏即便是委屈吃味,也從來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陳宣說就喜歡她勤儉節約又善良。


    顧玲都想嗬嗬了,白玲最後走到那個境地,除了陳家的人不是東西之外,她自己性子軟弱,不知道爭取,一味忍讓也是主因。作為一個從小被拐賣,最後雖然被陳家所救,卻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她就像是陳家的丫鬟一樣,十幾年根深蒂固的影響下,她將自己擺放在很低下的位置,。她是小丫鬟,那陳宣就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少爺喜歡丫鬟,做丫鬟的自然是高興,可是白玲卻忘了,男人愛女人,美貌隻是第一印象,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單隻靠外表就能拴住男人的心,男人在進步,她卻一直原地不動,幾年之後,見識了那麽多事情的陳宣,又如何還會在愛著那個卑微的白玲呢,他自然會將目標放得更高。


    顧玲抿了下嘴,她可不會再按著白玲的性子來行事,在陳家這麽憋屈壓抑的活著!


    解開了陳荷花的穴道,陳荷花也醒了,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見白玲站在自己麵前,頓時就掙紮起來。顧玲笑了笑,說道:“陳荷花,整天躺在床上的日子不好過吧。”


    陳荷花雖然平時很凶,但她被白玲給整怕了,這會兒看見她就哭了起來。顧玲拍了拍陳荷花的臉,“哭什麽呢,要是被你娘看見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還不把眼淚收了。”


    陳荷花害怕的看著她,顧玲抿了下嘴,說道:“陳荷花,這相較於你以前對我做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你可要睜大眼睛仔細看好了。”


    說完顧玲裂開嘴笑了笑,抬手又將她劈暈過去,在陳荷花眼裏,白玲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魔鬼!


    顧玲從屋子裏出來,對閔氏說道:“妹妹還發著高熱,情況不是太好。”


    閔氏繃著一張臉,“那是荷花的藥,你趕緊熬了給她端去。”


    顧玲點了下頭,熬了藥盛放在小碗裏,閔氏催她端藥進去給荷花喂藥,顧玲站在陳荷花的屋子裏,抿著嘴將藥倒在了夜壺裏。想當初她病得起不來,這對母子可沒想過給她請個大夫,就是存著讓她自生自滅的打算。


    顧玲笑了笑,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在陳荷花的屋子裏呆了好一會兒,顧玲才出來了,閔氏也已經做好飯,她舀出一大碗飯和菜,說道:“你給老大端過去。”


    顧玲端起碗去了陳楓的屋子,陳楓躺在床上,看見她來了,頓時驚呼一聲,“你醒了?”


    陳楓長得比較高大壯實,皮膚黝黑,還長著一個蒜頭鼻,一咧開嘴,露出滿口的黃牙來,笑起來一臉的傻氣,顧玲看一眼都覺得心頭極其不舒服。陳宣雖然渣,到底人長得好看,這陳楓就長得比較辣眼睛了,白玲當年竟然被扔給了陳楓,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就這麽個惡心人的玩意兒,竟然把白玲給侮辱了,顧玲一想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陳楓看著她,眼睛都亮了,他又說道:“前頭茂兒那個小兔崽子說你病得要死了,你不是好好的,哪裏要死了!”


    顧玲盯著陳楓,陳楓被她看著,麵上還有些不好意思,“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又沒說錯。”


    陳楓性格比較直接,自來就是有什麽說什麽,同樣的,他做事情也是如此!


    顧玲眯了眯眼睛,陳楓看起來老實,實則卻並不老實。抿了下嘴,顧玲說道:“你吃飯吧。”


    陳楓一雙眼睛仍舊熱切的看著她,開口說道:“你喂我吧,我這胸口痛得很,起不來。”


    顧玲挑了挑眉,看著陳楓耍無奈,鎮上的人都說他傻,可要顧玲說,陳楓可不是真的傻子,要真傻,他又怎會欺負白玲?


    “我叫 娘進來。”顧玲冷漠的開口道。


    她已經很克製了,看見這個男人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上都湧起了一陣惡心。


    陳楓卻不依了,“我就要你喂我,不要叫娘!”


    顧玲冷笑,“你多少歲?比茂兒還小嗎?”


    說完顧玲轉頭就走,壓根兒就不理他。以前的白玲挺怕陳楓的,陳楓一生氣,那眼睛瞪得跟牛眼有得一拚,再說他又打人,白玲基本是離他有多遠就躲多遠,可最後她卻是被陳楓侮辱了。


    陳楓脾氣本就暴躁,一不如他的意就會發脾氣,這會兒白玲不照他的話做,陳楓也火大了,他心裏越想越不甘心,鎮上的人都說因為他是傻子,所以白玲最後才跟了陳宣,這白玲當初原本是娘給他養的童養媳,可最後卻成了弟弟陳宣的女人,自己反倒還是光棍一條。


    陳楓大聲叫罵起來,閔氏聽見他的聲音,趕緊走了進來,“你叫什麽叫?你妹妹才剛吃了藥還睡著,你要吵醒她不成?”


    閔氏對大兒子也不喜歡,經常亂發脾氣,還弄壞了家裏不少東西,既不像小兒子那樣會讀書,又不像荷花一樣會說好聽話,在閔氏眼裏,陳楓就是個惹禍頭子。


    陳楓的暴脾氣在麵對閔氏時同樣也不會容忍,他從小到大就是隨性而為的性子,誰的麵子都不給,陳楓心裏本來就有氣兒,他娘還罵他,陳楓那雙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你就隻會罵我,你就隻喜歡弟弟和妹妹,你偏心,你一點都不心疼我。”


    閔氏這幾日是心力交瘁,荷花直到現在還沒醒,她心裏急得不行,聽見陳楓說她偏心,閔氏氣得打了他一下,“這些年我哪裏對不起你?”


    “你就是對不起我!你不給我娶媳婦兒,讓我被人笑話。”


    陳楓馬上就三十歲了,像他這樣的年紀還是光棍的確實少見。陳楓雖然腦子不靈光,卻也不是完全的傻子,有些事兒他還是明白的,別人都譏笑他娶不到媳婦兒,還總說白玲原本就是娘給他養的童養媳,就是因為他傻,所以最後被弟弟給得手了。


    閔氏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想要媳婦兒?你看看你這樣子,哪個好姑娘看得上你!”


    這些年閔氏也是操碎了心,想給老大找個媳婦兒,可都沒找到如意的,年複一年就這麽耽擱下來,閔氏看他成天沒個正經樣,也歇了給他娶媳婦兒的心思,橫豎宣哥兒有出息了,以後照顧陳楓完全也沒問題。


    陳楓大聲喊道:“就是你偏心,就是你偏心,你把人給陳宣了,害我打光棍!”


    閔氏氣得七竅生煙,當初她收養白氏的時候,是這麽說過,可誰知道後來老二又鬧,在閔氏心裏自然是小兒子更重要,既然他喜歡,那就把人給他就成了。不過閔氏還是嫌棄白氏的出身,小兒子是讀書人以後是有大出息的,白氏卻勾引自己兒子!閔氏雖是勉強同意了,卻不願承認白氏是她兒媳婦兒,便是生了兒子也沒操辦酒席,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顧玲在外頭聽著裏屋那對母子二人吵架,她眉頭微微擰著,看來陳楓對白玲不知是多久前就起了齷蹉心思 ,難怪後來把持不住欺負了她。


    顧玲繃著一張臉走到廚房,自己舀了一碗飯吃,陳茂聽見屋子裏的吵架聲,他年紀還小,對他們說的話也聽不懂,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麽。


    過了一陣,閔氏懷揣著滿肚子火從屋子裏出來,看見白氏站在院子裏和陳茂說話,張口怒罵道:“一天就知道耍,懶婆娘!”


    陳茂咬著嘴巴,小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雙手緊緊的抓著娘親的手。顧玲捏了捏陳茂的手,看向白氏,“娘,我要進山一趟。”


    閔氏悶哼道:“進山個屁,豬牛都跑了,你進山做甚?家裏堆了不少髒衣裳,你快拿去洗了。”


    顧玲看著閔氏,“這些衣裳娘就自己洗吧,我還有事兒。茂兒,跟娘走。”


    說著她抬腳往院子外邊走,陳茂緊緊拉著她的手腳跟腳的往前走,閔氏在後頭氣得大聲叫罵道:“你今兒要是走出這個門,你就別回來了!”


    顧玲翻了個大白眼,擺了擺手,淡漠的說道:“不回來就不回來!”


    陳茂問道:“娘,我們真的不回來了嗎?”


    顧玲低著頭看著他,問道:“要是娘真的要離開這個家,你怎麽辦?你要是想回去,你現在可以回去。”


    陳茂搖著腦袋,“不,我就要跟著娘。”


    閔氏看那對娘倆還真的走了,氣得心肝疼,家裏這麽亂,她竟然說走就要走,這一醒來脾氣恁是太壞了。閔氏叫罵了一陣,也覺得沒什麽意思,自己轉頭去了廚房,在心裏想著等陳宣回來了,一定要讓小兒子休了這個女人!


    到了廚房之後,兩個吃過的空碗擺在灶台上,菜盤子裏也就隻剩下幾根菜,閔氏又氣得咒罵起來。


    陳茂跟著顧玲到了山上,他問道:“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我們真的不回去了嗎?”


    顧玲牽著陳茂的手小心的在林子裏穿梭,“咱們暫時不回去,娘待會兒帶你去城裏。不過你得答應娘,你看見的一切誰都不能告訴,不然就會有壞人來把你抓走,你就看不見娘了。”


    陳茂緊緊抓著她的手,趕緊道:“我不要被壞人抓走,我要跟著娘。”


    顧玲拍了拍他,“你隻要乖乖聽話,壞人就不會抓你了,娘也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母子倆到了山洞前,顧玲吹了一聲口哨,山洞裏的那頭棕熊便出來了,陳茂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小臉嚇得煞白,手心裏都是汗,“娘,這是熊瞎子!”


    顧玲摸了摸陳茂的小腦袋,隨即朝那棕熊揮了揮手,那棕熊像一隻哈巴狗一樣的過來,顧玲摸了棕熊的頭,一邊對陳茂說道:“茂兒,這頭熊以前受了傷,娘救過它,它也認識娘,不傷人的。不信你摸摸看。”


    陳茂還是很害怕,顧玲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陳茂戰戰兢兢的伸出手,試探性的摸了摸它的毛發,棕熊安安靜靜的,也沒有咬他,陳茂覺得稀奇得很,又伸手摸了摸,繼而驚奇的道:“娘,我真的摸到它了。”


    顧玲笑著說道:“它很喜歡你,要不你給它取個名字怎麽樣?”


    陳茂忙說好,他眉頭皺在一起,使勁兒想著要給它取什麽名字,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道:“娘,我們叫它大寶寶好不好?”


    顧玲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小孩子的思維方式同大人還真的是不一樣,她抿了下嘴,低聲道:“為什麽要叫它大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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