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離開小鎮,幾人繼續坐著馬車東行。


    自從昨日晚上從翟一的衙門出來之後,趙築邶就很少說話,如今也是閉著眼睛,沉思著。


    “青天,你看築邶這個樣子,又在裝深沉了。”劉誌詠嘿嘿笑著說道。


    裝深沉?


    問青天一笑。


    問青天看著趙築邶,眼中閃過異色,問青天心裏一直有一種猜測,雖然大膽,但卻是很有可能,尤其是趙築邶的經曆,問青天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這種猜測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瞎想,但問青天越是否定自己,卻越是確信這種猜測。


    趙築邶緩緩睜開眼睛,冰冷的眼眸無悲無喜。


    問青天嘿嘿一笑,又是一側腦袋。


    “嘿,有玩的了。”問青天笑著說道。


    “什麽玩的?”劉誌詠猛地坐起問道。


    “駕!”


    “駕!”


    忽然出現驅馬聲和馬蹄聲,劉誌詠眼中一喜,若是這幾日沒什麽意外,劉誌詠估計要無聊死了,聽見驅馬和馬蹄聲,劉誌詠便是心裏一喜,急忙掀起簾子看去。


    隻見路兩邊的叢林忽然冒出十幾個騎馬的蒙著臉的人,人人手中都是拿著一把大刀,將馬車圍了起來。


    “問公子,要不要我出手?”常伯將馬車停下,朝著馬車內問道。


    “常伯,不用麻煩你了。”問青天笑著說道,三人都是嘿嘿一笑,從馬車內走出。


    “此路是我開,此山是我栽,要想從這過,留下買路財!”一個蒙麵人大聲喊道。


    “你個蠢貨,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問青天還沒有開口,便聽到身邊的人訓斥道。


    問青天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子,你們看清楚了!我們可是淩風山的好漢!乖乖的把你們的錢都給我拿出來!”那剛才被訓斥的人在馬上急忙大聲喊道,同時刀一伸,指向問青天。


    “淩風山?我們三人還真沒聽過。”劉誌詠笑著說道。


    “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人。”


    “是啊,我們是外地人。”


    “從這裏走就要給我錢,不然我們就不放你們過去!”


    “那我們繞道不就好了!”


    “你們繞道也會碰到我們。”


    “你他媽和他們聊起來了啊!”那山匪身邊的一人騎馬來到他的身邊,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腦袋上。


    “大哥,不是,沒聊,你們三人,趕緊掏錢!不然就讓你們死在這裏!”那人被拍在腦袋上醒悟了一些,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劫財的,用刀一指三人。


    常伯從馬車上跳下,挽起手上的袖子。


    “不用,常伯,你幹嘛,你快回車上去吧。”趙築邶見常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急忙開口說道。


    劉誌詠嘿嘿一笑說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常伯可不是一般人,嘿嘿,要是論起力氣,你都未必能拗的過常伯的一個胳膊。”


    “劉公子抬舉了,趙公子不必擔憂我。”常伯罕見的露出笑容。


    “原來常伯也是武林高手啊,失敬失敬,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也對,慕容老爺子怎麽會派不會功夫的人送我們。”趙築邶嘿嘿一笑說道。


    “武林高手說不上,對付幾個毛賊倒還是可以的。”常伯說道。


    見幾人聊了起來,圍在馬車旁的十幾個馬匪卻是惱怒了,特別是剛才和劉誌詠說的有來有回的那個人,大聲的嗬道:“你們幾個,有沒有將老子們放在眼裏!”


    劉誌詠歎了口氣,看向趙築邶。


    “動手?”


    “動手!”


    問青天卻是一笑說道:“築邶,誌詠,別急,戲還沒演完呢。”


    “戲?什麽戲?”趙築邶和劉誌詠一愣,原本要衝上去教訓一番,卻被問青天這一句話說懵了。


    “何人在此劫道?”


    隻聽一聲男聲傳來,還有女聲的怒斥,隻見遠處樹上有兩人幾經騰空翻轉,猛地落在問青天幾人身前。


    一男一女,倆人年紀與問青天相仿,男子身高和問青天不差多少,麵如白玉,一身潔白的長袍,手中一把銀白長劍。


    女子嬌小可愛,臉上一雙大大的杏眼,俊俏的鼻子和紅潤的嘴唇,倆人站在問青天身前,擺出帥氣的動作。


    “這倆玩意,從哪來的?”劉誌詠看著倆人一愣,小聲問向趙築邶。


    趙築邶一攤手說道:“你不也看到了嗎?從樹上來的。”


    男子劍一指身邊的馬匪,大聲的喊道:“何方宵小,敢在此劫道!”


    “我乃淩風山的好漢,你們二人,不要多管閑事!”那人見這男女身手不錯,想必是江湖中人,心裏自然有幾分畏懼,但也不想丟了麵子。


    “哼!截路搶錢也稱自己是好漢!我看你們就是欠打!靈妹妹,我們上!”男人對著身邊的女子說道。


    “好!楓哥哥,我們就教訓教訓這幫蟊賊!”被稱為靈妹妹的女子應了一聲,從腰間解下軟鞭,猛地跳起,鞭子便揮舞出去。


    那被叫做楓哥哥的男人手中長劍一指馬背上的匪徒,腳上踏著天罡步,朝著馬匪殺去。


    問青天,常伯,劉誌詠,趙築邶四人坐在馬車上,看著馬匪和這對兄妹廝殺。


    “你看那男子,有點功夫,長劍耍的不錯,唉,回身劍,對了,這就擋住了,不錯,不錯,有點東西。”劉誌詠笑著說道。


    “你看那女子的鞭子,鞭鞭都能抽到人,你看,哎呦,你怎麽抽到人家那個地方了,這女子真是不知廉恥,也罷也罷,都玩命了,要什麽臉,好鞭好鞭。”趙築邶嘿嘿笑著說道。


    “問公子,這倆人身手都不錯,但是用的功夫太雜,看不出是哪個門派的。”常伯說道。


    “嘿嘿,他們啊,哼。”問青天冷冷一笑。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落地的馬匪急忙騎馬離去,那男女二人背靠著背,然後對著彼此一笑。


    “額,他們這是幹什麽?擺造型?”劉誌詠一愣。


    “可能是腦子有點問題,青天,有時間給他們摸摸脈。”趙築邶說道。


    “摸脈,時間多的很啊。”問青天冷冷一笑。


    那對兄妹緩緩來到幾人身邊,臉色不太好看,剛才他們出手的時候,四人就安穩的坐在馬車上,臉上一點慌張神情都沒有,還從那裏指點江山,兄妹二人的臉自然有些掛不住。


    “常伯,我們走。”問青天說著,便要鑽進馬車內。


    “喂!我說你,就是你,要進馬車的那個,你怎麽連謝也不說?”那叫做靈妹妹的女子說道。


    問青天毫不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劉誌詠和趙築邶嘿嘿一笑,倆人對視一眼,當然,倆人自然是想和這男子較量一番,然後告訴這靈妹妹自己身手更好,說不好還能有一番豔遇。


    劉誌詠和趙築邶等著問青天出口諷刺,自己便挺身而出,將這男子打翻,讓這所謂的靈妹妹愛上自己,然後留下一句:抱歉,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女子。


    瀟灑離去。


    倆人正幻想著,卻聽問青天‘哦’了一聲說道:“謝謝你。”


    問青天說完,轉身就鑽進馬車內。


    “你!”靈妹妹氣的不輕,指著馬車,咬牙切齒。


    “咳咳,我覺得,這個吧。”劉誌詠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卻聽趙築邶開口說道:“你們也配叫江湖中人?也配讓我感謝?嗬,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東西!”


    劉誌詠看了一眼趙築邶,趙築邶給他眨了眨眼。


    我靠,你這也太快了,一點都不鋪墊的嗎?


    “是,他說的沒錯,你們就是一幫廢物!”劉誌詠點頭說道。


    “你!你們!哼!我救了你們!你們卻這般對我們,你們這般狼心狗肺的人!”女子氣憤的罵道,男子臉色也不好看。


    “誰讓你救我們了?誰?誰?”劉誌詠‘義正言辭’的問道,朝著四周看去,似是真在尋找人一般。


    “靈妹妹,不要和他多言!”那楓哥哥怒哼一聲說道。


    但是二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問青天坐在車內,歎息一聲,猛地將劉誌詠拉進馬車內。


    “青天,你幹嘛,我這剛有點意思。”劉誌詠抱怨道。


    “誌詠,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倆人怎麽忽然就出現‘見義勇為’了?”問青天一笑說道。


    “你是說?”劉誌詠一皺眉。


    “我師父,安妍,他們必有人指點,所以,懂??”問青天一笑問道。


    “明白!”劉誌詠嘿嘿一笑,猛地跳出車外。


    “問青天,好好好,既然不顧兄弟情義,那我也和你無話可說,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劉誌詠大聲喊道。


    “滾!”問青天臉也不露,在馬車內冷聲喊道。


    “哼!”劉誌詠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趙築邶和常伯倒是一愣,趙築邶隻見那青天將詠哥拉入車內,不足五個呼吸的時間,倆人怎麽就鬧掰了?


    趙築邶眼睛一轉,心裏便明白了,無奈苦笑一陣。


    那對兄妹彼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便要離去。


    趙築邶嘿嘿一笑,跳下馬車,笑著說道:“我說那個,叫什麽來著,對,楓哥哥,咱倆較量一番,如何?”


    那楓哥哥眼中明顯露出恐懼神色,雖然隻是一瞬,但趙築邶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趙築邶冷笑一聲,猛地衝向前,一個鞭腿便砸在那‘楓哥哥’的膝蓋處。


    “啊!”


    一聲慘叫伴著一聲骨頭碎裂,趙築邶冷笑一聲,坐上馬車看了看常伯。


    “這...”常伯一愣。


    “常伯,我們走。”問青天說道。


    “好。”常伯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駕車而去。


    趙築邶冷笑著看著那女子,女子哆嗦著腿,避開趙築邶的目光,也不去扶她那親愛的‘楓哥哥’了,呆立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待馬車走得遠了,那女子才深吸一口氣,如釋重負,看向那被趙築邶一腿擊碎膝蓋的‘楓哥哥’,搖頭苦歎一聲。


    忽然,一個刀刃猛地從女子胸口出現,女子瞪大眼睛看向著胸口忽然出現的刀刃。


    鐵扇抽回,血流如注,女子猛地癱倒在地,渾身抽搐著,嘴角也吐出血沫。


    “築邶,多餘了啊。”問青天笑著說道。


    “這還多餘?這一腿下去,就當是我發泄心裏的憤怒,看到弟兄們離散,我心裏無比的痛苦。”趙築邶演繹著‘悲痛’神色。


    “所以你就一腿踢碎人家的膝蓋。”


    “給他留條好腿已經是很好心了,敢來我麵前玩把戲,我就應該將他的兩條腿都卸下來!”趙築邶冷笑著說道。


    “那又何必殺了那女子?”問青天笑著問道。


    “讓那男的害怕嘛,這才能讓他做出‘正確’的判斷。”趙築邶陰笑著說道。


    心怪狠的。


    忽然一聲響,劉誌詠跳到馬車上,走進馬車內,笑著對問青天說道:“怎麽樣?演得好不好?”


    問青天一笑說道:“還是築邶做的好啊。”


    “啊?他做什麽了?我離開的太快沒有看到。”劉誌詠問道。


    “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腳,還有致命的一刀。”問青天一笑。


    “這麽誇張嗎?”劉誌詠看向趙築邶,趙築邶保持高冷的表情,眼中藏著笑意。


    夜晚住在客棧。


    問青天閉著眼睛,深思著。


    會是誰派來的呢?


    泉州,晉江,問青天在泉州隻認識那張倩。


    說起張倩,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


    問青天起身,倒上一壺茶水。


    師父的死對於誰來說很重要?朱瞻基?少了一個能危及生命的人,確實很重要,但也沒必要來試探,就算是師父活著,師父現在求安穩,隻要朱瞻基不對我出手太狠,師父肯定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不對,現在自己從草原歸來,這胡人草原的事情一旦傳開,自己就有了一層新的身份,這朱瞻基更不會對自己出手了。


    那會是誰?


    師父之前的仇人?為何一定要確定師父已死?還要來找我們確定,不,他肯定認識我。


    問青天端著茶杯,聞著茶香,一時間想不出誰會是師父的死敵,師父這些年也沒和自己說過,之前問青天倒也問過,師父隻是說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沒有那麽多,也沒那麽嚴重,江湖之人愛惜顏麵,也愛惜對手,隻要不是殺父殺母之仇,多半都是幾年後一笑泯恩仇。


    那更不會有這麽個人,認識問青天,和師父有仇,難不成師父殺他全家了?之前師父倒是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過。


    不對,師父要是找自己的仇人,肯定能找到,怎麽會用自己的死引出來,這事不對。


    問青天想不明白,將茶水喝光,開始閉目養神。


    忽然,門被敲響,問青天打開房門,卻見劉誌詠站在門口笑著說道:“青天,明日便到晉江縣了,聽說那裏的菜脯蝦仁幹很不錯,明日咱們三人去嚐一嚐?”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誌詠,我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思。”


    劉誌詠一笑說道:“你來晉江縣不就是為了找人嗎?咱們多轉轉,說不好就能遇到了。”


    找人?對,來這裏找人,快到了晉江縣就來了探查的人,看來,那人就在晉江縣內。


    問青天低著頭,想了想,忽然開口說道:“誌詠,明日你不與我們一同入城,對,那人藏在晉江縣,對。”


    “誰?誰藏在晉江縣?”劉誌詠一愣。


    問青天搖了搖頭說道:“誌詠,信我的,按照我的去做,到了晉江城內,你我便是仇人,明白嗎?”


    劉誌詠看著問青天說道:“難不成,咱們來到晉江縣,不是為了尋人?”


    問青天道:“是為了尋人,但不是光尋人,我想,這晉江縣定然藏著一條大魚。”


    “大魚?”劉誌詠一皺眉。


    “不錯,我想隻有你我兄弟反目,那人才能信我師父已死。”問青天歎氣說道。


    “什麽意思?你師父沒死?”劉誌詠驚喜的問道。


    “我不清楚。”問青天歎氣說道。


    劉誌詠看著問青天,猶豫片刻說道:“好,那便依你所言。”


    說罷,劉誌詠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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