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怕打草驚蛇,沒有動那些東西,隻拿了戶口本。


    倆人三拐兩拐就又回到了街道辦,直接找到剛才的女幹事,給楊英報了名,順便還提了一嘴,“嬸子,我姐說了,她要去最艱苦的地方鍛煉,我看大西北就很好,我剛剛那個名額就讓給她吧!”


    女幹事錯愕過後,就刷刷的在後麵標注上“大西北xxxx大隊”。


    心道這孩子倒是對她的脾氣,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哪有現世報來得痛快。


    因為對脾氣,她也願意做個順水人情,“小同誌,楊英同誌的下鄉補助你幫忙領下還是你通知她過來領?”


    楊柳眼前一亮,還有這好事,“嬸子,我幫著帶回去就行,免得讓我姐再跑一趟,省下的時間也好讓她收拾收拾東西。”


    楊柳接過56元錢將它放到書包裏,順便又從書包裏拿出兩個油紙包,一包紅糖,一包大白兔奶糖,“嬸子,一點心意,還請收下,給孩子甜甜嘴,另外還有一件事得拜托您,我姐那人記性不好,我怕她到時候忘了,還得麻煩您出發前到家裏提醒她一下。”


    女幹事抽了抽嘴角,這丫頭挺狠啊,很明顯這是沒打算把下鄉的事告訴當事人,連準備行李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想到剛才幾個人的議論,說楊柳下鄉都是後媽,繼姐一手策劃的,又覺得楊柳這麽做合情合理,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了。


    她美滋滋的收下了油紙包,本來這也是她分內的事,每次下鄉通知發下去的時候總有裝傻充愣的,以為裝不知道就可以蒙混過關,可事實卻是隻要報了名,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女幹事熱情的將楊柳送出去,還不忘提醒她東北比帝都冷,需要準備厚的棉鞋,棉衣,棉被。


    楊柳,李婷婷相視一笑,心情都好了不少。


    兩人約好去買東西的時間後,楊柳就先回了家,先將戶口本收好,又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出來,總共不過一個小包袱,再看繼姐的衣櫃,沒上身的新衣服就有三套,還有兩雙嶄新的小皮鞋。


    楊柳微挑嘴角,狡黠一笑,她要送幾個人一個大禮。


    張娟下班回來,看著家裏的冷鍋冷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劈頭就罵。


    楊柳坐在旁邊,翹著二郎腿,張娟說一句,她回懟一句,好不熱鬧。


    聽到開門的聲音,楊柳站起身,怯怯的說:“媽,下鄉的東西幫我準備好了嗎?聽說那邊風沙很大,還很冷,飯都不吃上……”


    “我管你死活,為什麽給你報名去大西北,就是想讓你自生自滅,讓你把工作讓給英子你不同意,嗬嗬,這下由不得你不同意……”


    楊柳震驚的瞪大眼睛,哭得梨花帶雨。


    這一幕剛好被剛進門的楊樹林看到,他不敢相信,眼前張牙舞爪的女人就是他的枕邊人,在他印象中,張娟一直是個溫柔,善良,大度的女人。對他溫柔小意,對楊柳悉心栽培。


    可眼前一幕卻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眼前的女人。


    楊柳跟他說,張娟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他還勸楊柳要大度一些,要學會包容和接受,不要抵觸張娟對她釋放的善意。


    可是如今看來,也許他才是被蒙蔽了雙眼的那個人。


    因為張娟在廚房摔摔打打,並未聽到楊樹林進門的聲音,所以嘴裏還在不停的咒罵,而且越罵越難聽,而楊柳就站在旁邊熟稔著默默流淚。


    “夠了!”


    楊樹林暴喝一聲,嚇得張娟一激靈。


    “老楊,你聽我說!”


    張娟顧不得洗手,伸出一張沾滿碎菜葉子的手就要拉楊樹林的手臂。


    楊樹林嫌棄的睨著她,側身躲過她伸過來的手臂。


    張娟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老楊,我是氣急了才這麽說的,你相信我!”


    楊柳見楊樹林大有一副讓她說下去的架勢,趕忙加了一把火。


    “爸,我今天去街道辦取下鄉的火車票才知道,她給我報名去了大西北,本來人家街道辦的同誌說我是女孩,可以照顧一下,讓我去東北的,結果你猜這個女人怎麽說?她說我需要去最艱苦的地方接受再教育。


    下鄉補助也被她取走了,到現在連個線頭都沒給我買,你們是準備讓我就這樣去大西北?”


    楊樹林目眥欲裂,當初楊柳的母親去世他決定再娶,一來是覺得家裏應該有個女主人操持,二來也是因為張娟對楊柳上心,不然追求他的女同誌那麽多,怎麽就選了她這個帶著拖油瓶的二婚女。


    他雖然不喜楊柳倔驢一樣的脾氣,但是畢竟骨肉相連,在大是大非上麵,他還有自己的原則,更何況孩子現在要去那麽艱苦的地方。


    他一個男人,想到那個地方都不禁腿腳打顫,漫天黃沙,片草不生……


    他伸出手,厲聲道:“拿來,把孩子的下鄉補貼,還有家裏的存折交出來!”


    張娟直接撲到楊樹林的懷裏,抽噎起來,用小拳拳捶打著楊樹林的胸膛,“你個沒良心的,我任勞任怨為了這個家……小的不懂事,你怎麽也這麽讓人寒心。”


    楊樹林緊繃的臉她的唱念做打下緩和了下來,抬起手……


    楊柳不得不再次開口,“你不要臉,我爸還要呢,光天化日的,你們就在我的麵前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難怪當年那麽多大姑娘我爸都不娶,獨獨娶了你。


    再說你要錘也換個地方錘呀,那可是心髒,就算你想要個死頭的,想繼承咱家的遺產,也不能做的這麽明目張膽吧。”


    幾句話下去,不僅坐實了她勾搭人,不要臉,還暗戳戳的埋了一個雷,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


    楊樹林抬起的手放下也不是,拍張娟的後背也不是,索性往前一收,推開貼在身上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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