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回到山下。


    莫影已經回家,顧言舟推開窗戶,正要進去時,殷睢再次攥住了他的手腕。


    顧言舟回頭望去,“怎麽了?”


    殷睢注視著顧言舟,眼眸中似乎蘊含著千萬種複雜的情感。


    “明天晚上十點老地方見。”


    顧言舟與他對視,從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唇角微微勾起,“你也不怕十點後真的有危險?”


    “我相信你會來的。”


    殷睢的語氣肯定,就像是知道顧言舟一定不會拒絕自己。


    顧言舟斂下眼眸,語氣莫名有點淡,“我知道了。”


    殷睢見狀,並沒有生氣,隻是低頭輕笑了一聲。


    他鬆開了顧言舟,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顧言舟沉默地看著已經看不見殷睢的前方,從口袋裏拿出了還在發燙的一枚玉石。


    他將玉石拿到自己眼前,看到了上麵刻著的紅色蓮花印記。


    顧言舟將手腕和玉石放在一塊對比,兩個蓮花印記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他自己的東西嗎?


    可這個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顧言舟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直至聽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他將玉石收了起來,立即翻進屋內,並合上了窗戶。


    給自己迅速換了一套睡衣,把被子翻亂後,才裝作剛被吵醒一樣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兩個人,在開門時,他們的耳朵似乎還貼在房門上。


    顧言舟揉了揉眼睛,“發生什麽了?”


    父親“咳”了一聲,直起身來,完全沒有被發現的窘迫,反而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顧言舟。


    “你才剛睡醒?”


    顧言舟沒有應聲,模樣看起來睡眼惺忪。


    “剛才我們聽到你這邊有聊天的聲音,千萬記住,無論是誰都不要理會。”


    “繼續睡吧。”


    說完,父親轉身離開,留下母親對著顧言舟溫柔的笑了笑。


    “小舟,你也別放在心上,你爸人就是這樣,在村裏規定麵前,也是為了你好才會這樣。”


    顧言舟點了點頭,至於聽沒聽進去,隻有他自己清楚。


    但母親因為他的順從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伸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顧言舟的頭發,“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得開始養殖河蚌了。”


    母親回到房間,顧言舟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看著那個房間被合上,直至關上了燈。


    顧言舟徹底沒了睡意,走到窗邊,隔著玻璃看著村內已經薄霧彌漫。


    這難道就是村裏人所說的,晚上十點後會出現的危險。


    那這些霧氣到底會有什麽危害?


    顧言舟躺回床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心中的思緒萬千。


    漸漸的,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渙散……


    “顧言舟!”


    一聲飽含悲傷的呼喊,讓顧言舟的意識不斷沉浮。


    那道聲音很熟悉,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他能看到看不清容貌的人,正在向著他奔來。


    可他無法動彈,努力睜大雙眼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誰。


    雖看不清臉,但能看到他手臂上一朵極其顯眼的紅色蓮花印記。


    之後,便隻能看著那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接著,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人似乎是他在養殖地見過的,和林二叔起了爭執的青年。


    他此時的臉龐有些稚嫩,嘴裏在說些什麽。


    可無論他怎麽努力,也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什麽。


    他和白時什麽時候有過交集嗎?


    為什麽他的腦海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為什麽會有這些模糊的記憶?這些記憶是真實存在過的嗎?


    也是這時,顧言舟才發現,原來有一道聲音在他的腦中不停重複。


    “你是顧言舟,你從小就在隱西村裏長大,這裏世代就有養殖河蚌的傳統,讓河蚌生產出黑珍珠是隱西村村民的謀生手段。”


    ……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顧言舟的臉上。


    他緩緩睜開雙眼,琥珀色瞳孔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清澈。


    他坐起身來,隻覺得太陽穴處鈍痛。


    “你是顧言舟,你從小就在隱西村裏長大,這裏世代就有養殖河蚌的傳統,讓河蚌生產出黑珍珠是隱西村村民的謀生手段。”


    顧言舟垂著頭,下意識喃喃道。


    他神情困惑,為什麽會記得這一段話?


    這段話是誰跟他說的?他難道不是從小在隱西村長大的嗎?


    顧言舟想起昨天莫名出現的玉石,在看到上麵的印記時,又想起了昨晚上做的夢。


    這塊玉石和他,和夢裏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到底有什麽關聯?


    “叩叩叩——”


    顧言舟循聲望去,看到了正在敲窗的莫影。


    “大白天的,你不從正門進來,怎麽又偷偷摸摸的。”


    莫影撇了撇嘴,“你爸媽把你護得跟寶貝似的,我平時不務正業,怕他們不讓我找你玩。”


    顧言舟不置可否,跟著莫影來到了後院。


    莫影蹲在水池旁,看著裏麵的河蚌。


    “也不知道那裏是誰的養殖地,不然我就真拿過來交差了。這麽久,我也沒看到有哪幾個能養出黑珍珠的。”


    顧言舟也半蹲下來,在聽到莫影的抱怨時,腦中有一道光快速閃過。


    “先不考慮那片養殖地,我現在很好奇,我們村這麽久以來出現的黑珍珠,都是怎麽養殖出來的?”


    “如果沒有人得到黑珍珠的話,那我們村為什麽會有養殖河蚌的傳統?”


    顧言舟的詢問讓莫影都懵了一下,他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遲疑了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要不問問村裏的大人,反正我們這一輩的年輕人,還沒見過養出黑珍珠的。”


    顧言舟沒有再問什麽,眼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探到口袋裏的玉石,再次想起夢中的畫麵。


    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瞬間,他覺得他腦中關於隱西村的記憶是虛假的。


    就連看向麵前的場景時,都會覺得有些恍惚。


    仿佛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顧言舟的眸色沉了沉。


    但凡這是他第一次懷疑,那或許是他的錯覺。


    可這麽多的錯覺疊加在一起,要麽是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要麽,就是這個世界出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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