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動作停頓了一瞬,她抬頭看向前方正拿著銀刀抵擋攻擊的顧言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但最終還是怨恨戰勝了理智。


    她實在壓抑了太久了……


    每年這個時候總會有一批新的租客到來,住在固定四號樓和房間,而她也必須重複經曆那段令她無比絕望的回憶,這讓她怎麽可能不恨!


    她將那四個人的殘肢放入他們的房間,也隻是想將他們嚇走,這樣或許她就不用經曆那些


    隻是,她的方法從來沒有成功過。


    既然那些人不願意離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啊!!”


    一聲慘叫將女人的注意力吸引,不過她並沒有在意那個被她頭發絞殺的人,反而有些疑惑。


    其他人都還在,唯獨少了一個人。


    顧言舟去哪了?!


    女人四處觀察,沒有發現顧言舟的身影。


    “喂,看這裏!”


    一道呼喊聲傳來,女人下意識看去,就看到卷毛正在朝她招手。


    女人想到卷毛和顧言舟每次都在一起,或許兩人關係不錯,便想要抓住卷毛來讓顧言舟出現。


    想到這,黑色頭發立刻朝著卷毛衝去。


    卷毛苦著臉連忙躲避,手裏的符篆像是不要錢一樣朝身後丟去,到處燃起的火焰確實阻礙了頭發的前進。


    看著手裏快速減少的符篆,卷毛喘著粗氣 ,嘴裏不停呢喃著:“顧言舟,你快點啊……”


    突然,身後沒了動靜。


    卷毛一邊跑著一邊回頭查看情況,就發現女人手裏正捧著一雙虎頭鞋,顧言舟則站在女人的麵前。


    女人神色有些怔愣,即使她已經看過這雙鞋子千萬遍,她還是會覺得痛苦。


    “我的,茹茹……”


    女人嘶啞的聲音中蘊含著濃厚的悲傷和痛苦,甚至連那些堅硬的頭發都軟了下來。


    那些被頭發吊著的玩家從半空摔了下來,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連忙躲在角落裏努力減小存在感。


    “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對你實施暴力的人。”


    顧言舟站在女人麵前將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臉色嚴肅,琥珀色眼眸裏盛滿了認真。


    卷毛停下腳步,也附和道:“是啊,你的女兒肯定也不希望你帶著怨恨——”


    還未等卷毛說完,他就被女人尖利的聲音打斷。


    “憑什麽!憑什麽隻有我和我的茹茹死了,而他們卻還在這裏好好生活!”


    她原本清明一瞬的雙眸又變得猩紅,眼中倒映著麵前的顧言舟,對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都是殺了我和茹茹的凶手——”


    “讓他們就這麽死可太便宜他們了,我要折磨他們,我要他們不得好死!”


    不僅是那個男人殺了她,其他租客在麵對她求救時的不作為以及在她死亡後的流言蜚語,都是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罪魁禍首。


    顧言舟抬頭與女人對視,感覺到一秒的眩暈後,麵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他站在樓道中,麵前隻有一扇房門——門牌號為【404】。


    “臭娘們,你是不是給我戴綠帽了?!”


    門內裏麵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隨後就是女人的哀嚎聲。


    顧言舟走過去,伸出手卻穿過了房門。


    他無所顧忌地走了進去,就看到屋內一片狼藉,男人用力拽著女人的長發,嘴裏還不停罵著肮髒不堪的話語。


    女人試圖反抗卻無濟於事。


    顧言舟斂下眼眸,他無法觸碰這裏的一切,也無法救下女人。


    “這個,就是我幾乎每天都要經曆的事情。”


    麵容上疤痕遍布的女人走到顧言舟身旁,看著自己過往的經曆,眼中毫無波瀾。


    顧言舟看向她,眼中有些疑惑。


    女人看出了顧言舟的疑惑,低笑了一聲,“我當然想過要逃離這裏,可是他不給我這個機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自己慘痛的經曆。


    “我從小無父無母,在畢業工作時年少不懂事被他用花言巧語騙走,所以我們很快就結了婚。”


    “剛開始他對我特別好,好到什麽事情都會想著我,我也在憧憬未來,想和他好好日子。直到一次他那次喝醉酒後,他打了我,等到醒來後又跪下和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犯。”


    “當時我信了他的話,便原諒了他。”


    說到這裏,女人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嘲笑自己那時可笑的心軟與天真。


    “後來他確實收斂了許多,我也就順理成章地懷孕了,但直到他又喝醉了酒,在我控製不住他的情況下打了我,導致流產。”


    “在那一刻,我感覺心都碎了,在身體恢複好後我就和他提了離婚,卻不想他在聽到這句話後極其憤怒。也就是從那天以後,他再也不掩飾本性,隻要心情不好或在外麵受了氣就會回來打我。”


    “我也嚐試過直接離開,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能被他找到,迎接我的就是更嚴重的毆打,我甚至被他打進了醫院。”


    其實到這裏,女人的語氣一直很平靜,就像是在訴說陌生人的經曆。


    顧言舟雖然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還是能感覺到女人當時的迷茫與絕望。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等到我回來後他會繼續打我,我那時候一度想要自殺,可卻來了個噩耗——我又懷孕了。”


    “這個消息被他得知,他為了後繼有人也不再打我,讓我安心養胎,我其實一直想要打掉它,可用了一些方法它還是留了下來。”


    “我想這應該是我與茹茹緣分吧,如果把它生下來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寄托。我還是把它生了下來,也就有了我的茹茹……”


    提到茹茹,女人那張猙獰的臉都柔和了許多,但又很快陰沉了下去。


    “可他見我生下來的是個女孩,便又不待見我們母女,他有時候甚至連我的茹茹都打,尤其是在聽到那些租客的流言蜚語時,他信了茹茹不是他的孩子,動手也不再留情。”


    她抬起頭看著畫麵中回憶中的自己在男人正睡夢時,舉起的菜刀便將他五馬分屍後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的模樣。


    也是這個時候,她徹底走上了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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