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坐在被窩裏,等了好一會,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宮裏,就連姚潛的平日裏穿的衣服都沒看到一件,更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他心底莫名的湧起一陣恐慌,像是突然間失去了精神支柱,他並不記得姚潛昨夜說什麽要離開的話。


    也沒發現姚潛有什麽反常之處。


    見無人應答,遲晚一把掀開被子,決定下床在屋子裏先找一圈再說。


    這時,臥室外間的宮人剛巧走了進來,他一眼看到赤著腳,隻穿著一條褲衩的遲晚,登時愣住了,眼睛睜得老大。


    他都看到了什麽?居然有人穿那種短褲,身上還印著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看的宮人耳朵根都紅了。


    世子和郡王玩的這麽花嗎?難怪從來不讓人在臥房伺候。


    不過,郡王這副柔美的模樣,換誰不眼饞啊?這該有多刺激啊?


    世子吃的真好…


    宮人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世子呢?”


    遲晚心思全在姚潛離開這件事上,並未注意到宮人的異常,衝著眼前凝固腳步的宮人疑惑的問了句。


    宮人馬上從一連串混亂的思維中回過神來,他正是聽到遲晚在屋裏喊世子的名字才跑過來的。


    連忙回答:“世子早上說王府裏有事,晚上再回來。”


    說完,宮人就頂著一臉緋紅快步離開了。


    遲晚站在屋裏愣了好一會,剛散下去的顧慮,又從心底升起。


    王府能有什麽事?讓他這麽著急回去嗎?


    他正低頭凝神,係統突然發聲了:


    [晚晚你真是變了,疑神疑鬼的,他那麽大個人,已經跟你結了親,皇上欽點的,還能逃婚不成?看把你緊張的!]


    遲晚思緒被拉了回來,係統的話就好像沒聽進去一樣,還是一副魂不守舍喃喃自語樣子:


    [王府裏,怎麽了?他就這麽著急嗎?]


    係統吃驚:[晚晚,你戀愛腦晚期了嗎?姚潛隻不過回去想把府裏的一切打點好,讓父親重新管理,打算以後來宮裏陪你長住,他起的早,是跑到皇上那裏請求允準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到家了。]


    聽到係統的話,遲晚像是一下子被點醒,激動的情緒上湧,陰霾一掃而光,像是不敢相信,又確認了一遍:“真的嗎?”


    係統篤定道:[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等他晚上回來問問。]


    遲晚得到答案,又光著腳走回到了床上,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大褲衩。


    他猛的鑽進被窩裏,攥緊了被子,差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完蛋了,剛才那副樣子,全被宮人看見了,這要是傳出去,他還有臉見人?


    作為皇朝第一個穿褲衩的人,會不會被人當做笑柄?


    係統生怕遲晚在被窩裏變成縮頭烏龜,連聲安慰:


    [晚晚,我以為這幾天晚上你折騰的緊,臉皮變厚了,沒想到還是這麽不堪一擊,放心吧,那宮人隻會把你這麽美的樣子獨享!]


    說完就傳來係統歡快的笑聲,傳到遲晚耳朵裏極為刺耳。


    簡直太齷齪了。


    係統越說,遲晚躺在那裏越是睡不著,時間漫長而煎熬,索性問了句:“現在什麽時辰了?”


    係統這才停止了笑聲:[按照咱們的時間,馬上六點。怎麽了?]


    遲晚再次從被窩坐了起來,他清楚的記得,六點半就是皇上上早朝的時間。


    “大臣的瓜還多嗎?”


    遲晚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現在去湊熱鬧應該還來得及。


    係統:[當然多,你那麽賣力氣解鎖,現在除非是機密,剩下的瓜,我全都有權限去看。]


    “去上朝!”


    反正閑得無聊,還不如去吃瓜。


    遲晚正好穿完,洗漱幹淨後,就獨自一人朝著朝堂的方向走了過去。


    昨天姚潛帶他把宮裏逛了個遍,他早就記住了從他宮裏去朝堂的路。


    遲晚從空無一人的長廊穿過,剛邁進朝堂,屋裏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皇上還沒有來,剛才還在議論朝政起勁的大臣們,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愣了幾秒後,連忙俯身施禮:


    “郡王好。”


    遲晚愣在原地,受寵若驚, 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同一時間齊刷刷的向他問好。


    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爽。


    他隻不過是來吃瓜的,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關注。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略微慌亂的神色,直了直身子,衝著兩邊的大臣點了點頭:


    “諸位客氣了。”


    遲晚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在王侍郎的提示下,邁開腿,走到了最前麵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所有人直起身子後,再沒人打算去議論朝政,更多的是餘光瞟向了遲晚。


    眼裏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可是皇朝裏,頭一位經過皇上允許,在宮裏安家的郡王,可見皇上有多寵他。


    大臣們根本不敢在遲晚麵前亂說。


    遲晚剛站穩,係統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賣起關子:[晚晚,知道大家為什麽這麽敬重你嗎?]


    遲晚不屑,這有什麽難猜的?[無非因為我是郡王。]


    係統搖了搖它的小腦袋:[這你可就猜錯了。]


    [晚晚,最近臣子們中間有傳言:太子因為周貴妃去寺廟祈福太久不肯回宮,被皇上冷落了,世子說不定有機會上位,皇上看中你,才把你許配給世子,將來很可能共同管理朝政。]


    遲晚傻眼:[真的假的?我要當皇後了?]


    雖然係統說的都是傳言,可遲晚仔細用腦袋一想,也想的通,姚潛身為皇家唯一正統血脈男丁,那可比姚瑜有優勢多了。


    皇上真要是選擇繼承人,姚潛可是第一人選。


    不過,遲晚並沒有深想,他明確記得自己的目標,活到壽終正寢就算完成任務。


    至於誰是皇上,都跟他無關,反正又不是他當。


    正想到這,皇上按照平日裏的時辰準時出現在了上麵的龍椅上。


    他捋著胡須,習以為常的掃了一眼參加議政的大臣,意外的看到站在下麵的遲晚,手上一頓,心中微微一喜。


    根本沒想到遲晚這幾天會過來上朝。


    “小晚來了。”


    遲晚連聲回應。


    “來人,賜座。”


    一瞬間,朝堂上,聞針可落。


    皇上這也太看中郡王了。


    想當年,有位病弱老臣,硬是讓人攙扶著,站著上朝,皇上全程都沒賜座。


    如今真是反常。


    遲晚雖然覺得這種偏愛有些別扭,但也沒推辭,看了眼鋪著鵝絨軟墊的椅子,沉思片刻,就坐了上去。


    這個小插曲過後,緊接著,朝堂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氛圍。


    皇上一開口就問起了北方雪災。


    監察禦史立刻上前一步,左不過是這幾天重複的話,又說了一遍:


    “回皇上,雪地難行,道路不暢,至今還沒查清受災到底有多少縣市…”


    遲晚看向老奸巨猾的監察禦史,撇了撇嘴:[監察禦史編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也就在朝堂上騙騙皇上吧。]


    [這老狐狸,和賑災的官員一起貪汙救濟糧款,中飽私囊,還說什麽道路不暢,那些棉衣棉被都被他放在了皇城大門口,等著皇城裏的奸商便宜收購呢!]


    皇上剛聽到遲晚的心聲,立刻臉色發沉,死死的盯著監察禦史,看的他心裏直發毛。


    沒等皇上下決斷,遲晚又繼續道:


    [監察禦史真是枉為人,雪災不但沒去安置饑民,還導致饑民饑不擇食,連當地的土撥鼠都拿來充饑,現在,部分雪災的縣市已經開始傳播鼠疫了。]


    [這可真是天災加人禍,他真應該以死謝罪!]


    皇上越聽越生氣,手指按耐不住的發抖,虧得他咳疾控製住了,要不然肯定當場發作。


    他冷著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多少天了?你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進展!”


    “來了,革掉他的官職,先送去刑部,再去皇城口給朕查查,救災的棉衣棉被到底有沒有送出去!”


    監察禦史嚇得撲通跪地,轉眼就被拖了出去。


    皇上氣的發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繼續下一個政務。


    這次早朝朝臣們足足站了一上午。


    皇上像是有了透視眼,處罰了好幾個臣子,大臣們一個個嚇得臉色鐵青,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就怕被皇上點名。


    挨到下了朝,才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自知有錯的大臣,趕緊回家去彌補。


    遲晚坐了一上午,吃了一上午的瓜,痛快又舒服。


    臨走時,皇上忽然叫住他,讓他明天跟著去刑部走一趟,說是要去看看裏麵的重犯。


    遲晚答應著,心裏樂開了花,那種地方,那可是比村頭八卦的老太太說的還精彩,他正想去看看呢。


    出了朝堂,遲晚伸了個懶腰,大臣們早就跑回家了,他又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廊,剛走到拐角,就被人拉住了袖口,扯到了角落裏。


    遲晚伸手就要打斷,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晚,別動,是我。”


    聞聲,遲晚扭頭看了過去,身旁的人,正是謝義言。


    他立刻收手,放鬆了警惕。


    四目相對,謝義言欲言又止,滿臉深情。


    好一會,遲晚笑了笑,最先開口:


    “義言,聽說你大婚了?”


    “小晚,聽說,你也,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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