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依雲此話一出,原本信誓旦旦的三人,眼神都開始有些閃躲了。


    朝中大臣,更是嘴巴禁閉,不敢妄言。


    “晉王、吳大學士、錢廣……”齊依雲又從眾大臣中點了六位,讓他們隨同一起前往禦花園,共同評判顧北塵的這次禦花園改造是否合規,有無貪贓枉法之處。


    這六位大臣,在朝中皆是威望極高的大臣,而且深得先帝信任,過去時常入宮,也都去過禦花園。


    讓他們來評判,既公道,又能服眾。


    “退朝。”齊依雲說道,向著殿外走去。


    百官恭送。


    而被點名的六位大臣,以及戶部尚書、侍郎,工部尚書、侍郎,則是跟著陛下離開太和殿,前往禦花園。


    這陣仗,讓四人皆是有些慌了神。


    很顯然,陛下這次是不打算善了,所以請來了朝中大臣來做個見證。


    本以為彈劾一個平頭百姓,不算什麽大事,還能顯得自己盡心盡職。


    可現在陛下被架起來了,順便把他們也一起架起來,就看今天摔下去的是誰了。


    錢覓雲和何文彬對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不安。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往禦花園。


    而此刻的禦花園中,眾魚商已經拿到了他們的魚錢,對顧北塵感謝一番後,在禦前侍衛的陪護下離開皇城。


    兩萬多條溪流魚倒入溪流,很快便順著溪流往兩端遊去,給整條溪流增添了幾分活力。


    顧北塵查看了一下魚兒們的狀態,活力都還不錯,可以預見接下來幾天會有一部分受傷的魚兒死去,但規模應該不會太大,及時打撈即可。


    循環的溪流水,能夠給魚兒帶來充足的氧氣。


    豐富的水草,則是起到了很好的過濾淨化效果,能夠保證水質。


    這些溪流魚,是能夠在這溪流中生活的很好的。


    孟勇這會坐立難安,在看到改造後的禦花園後,他已經不敢再與顧北塵作對,順從的把魚商們的銀子給結清了。


    十二天,爆改禦花園,改成這般模樣。


    顧北塵哪是什麽無知平民,這分明就是天才!


    而且,這樣顯得去年花了十萬銀子,征了五千民工,耗時十個月翻新禦花園的工部有點呆。


    這算什麽事啊。


    哪有人十二天,能夠在禦花園裏修一條環禦花園的溪流啊?


    這種事情,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從始至終,守在禦花園門口的孟勇,甚至沒有看到有人往外邊運過一車土,往裏邊搬過一塊石頭。


    整個皇城,沒有因為禦花園改造,受到絲毫影響。


    要知道去年翻新禦花園,皇城可是封鎖了一大片區域的,就是為了把禦花園隔離出來,免得那些幹活的民工意圖不軌。


    而這一次,禦花園門口就隻有六個禦前侍衛守著,甚至他們都沒有進過禦花園。


    這事兒,就是這麽的離譜。


    “那什麽,我剛剛說話是大聲了點,還請您不要怪罪。”孟勇已經開始服軟了。


    他很確信,顧北塵的禦花園改造工程,應該是能夠得到陛下的認可。


    那他們這些戶部官員,全都成了跳梁小醜。


    特別是他這個守在禦花園前的戶部郎中,每天給侍郎和尚書匯報各種消息,可能成功把他們推進了坑裏。


    可以預計,這次的事情了結之後,他的好日子應該也倒頭了。


    “沒關係,我這人向來有仇當場就報了。”顧北塵不以為意道。


    “參見陛下!”說話間,禦花園外傳來禦前侍衛們恭敬的聲音。


    “陛下來了!”孟勇一驚,著實沒有料到陛下那麽快就來禦花園。


    顧北塵則是十分淡定,他昨日讓李總管邀請齊依雲今天下了早朝後來禦花園驗收。


    這個時間點,也剛好差不多。


    不多時,齊依雲的儀仗隊便到了,齊依雲走在最前方,陳慶之腰挎長刀,緊隨其後。


    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十位朝中大臣。


    “微臣戶部郎中孟勇,參見陛下!”孟勇連忙跪地迎接。


    “平民顧北塵,見過陛下。”顧北塵則是微微拱手道,腰背挺得筆直,連腦袋都沒有低一下。


    “免禮。”齊依雲先衝著顧北塵笑著點頭,目光越過他,已是看到了他身後的溪流。


    齊依雲的眼睛頓時一亮,不禁又向前走了兩步,將溪流盡收眼底。


    這溪流太美了,清澈的溪水衝刷著圓潤的溪流石,不時有突出的大石頭將水流分開,或是在某個地方拐彎,緩流處還有成片綠意盎然的水草,隨著水流緩緩飄動。


    溪流之中,色彩斑斕的錦鯉隨波逐流,而仔細看去,還能看到許多溪流魚兒在水中穿行,愜意而自在。


    溪流兩岸,是各種綠植,偶見聳立的石頭,與溪流已經融為了一體,看起來絲毫不顯突兀,又能增添幾分意趣。


    成片豔俗的花朵全被鏟掉了,現在入目盡是素雅的調調,婉約中又透著大氣!


    一眼看去,甚至有種自己就是在一條山林溪流旁的錯覺,讓身心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這溪流,絕了!”


    齊依雲不禁讚歎道,比她預想的好太多了。


    和顧府的溪流池相比,也是各有千秋。


    顧府的溪流池或許更精致巧妙,但禦花園的溪流,則透著皇家的大氣包容。


    “他便是顧北塵?”


    跟在齊依雲身後的大臣們,先是打量起挺直腰背站著的顧北塵。


    他一襲白衣,生得俊朗無比,氣質出塵若仙,看到他的時候,總會不自禁地與太清觀的仙師作比較。


    平心而論,太清觀的仙師不如他。


    這等翩翩公子,見陛下不跪,行拱手禮,可陛下並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


    可見他在陛下的心目之中,地位非常特殊,或者說非常高。


    錢覓雲和何文彬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憂慮。


    他們之前一直在好奇,陛下為何突然讓一個從未聽聞過的人來改造禦花園,而且史無前例的直接給撥付了三十萬兩銀子,顯得非常胡鬧。


    可看到顧北塵之後,他們好像知道了點什麽。


    這般美男子,在金陵城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位。


    陛下若是想要給他花點銀兩,博美男一笑,似乎也就沒那麽難以理解了。


    而他們這些愣頭青,一天一份奏折上報,多少顯得有些不太聰明。


    兩人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跪著的孟勇,這麽重要的情報,這個家夥怎麽忽略掉了。


    而這會的孟勇,也正在朝二人拚命使眼色,示意他們往前邊看。


    二人站的位置相對靠後,視線所及,還未能看到溪流,所以沒明白孟勇的意思。


    但陛下的一聲感慨,很快就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齊依雲又向前走了幾步,直接越過了顧北塵,來到了溪流邊,臉上的笑容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回頭看著顧北塵道:“顧北塵,你說,朕應該賞你什麽好?”


    “我什麽都不要。”顧北塵微笑道。


    眾大臣聞言,也是向前走了幾步,看到那蜿蜒曲折的溪流之後,皆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驚歎的表情。


    他們皆是來過禦花園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一片之前應該是種的牡丹花和月季,到了花季,成片的花花綠綠,延綿而去。


    可以說壯觀,但真要行走在其中,很快就會覺得膩,眼睛也不舒服。


    沒有變化,也就意味著沒有意趣。


    可現在那些花全被鏟了,一條蜿蜒的溪流穿過,兩岸是各式各樣不同的綠植,往每一個方向看去,都是不同的景色,不同的感覺。


    溪流的水是活水,在並不規整的溪流中,嘩啦啦的流淌著,拍打岸邊激起的水花,擊打石頭後卷起的浪花,在這禦花園中,皆是令人驚喜的變化。


    而溪流之中穿行的魚兒,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色彩斑斕的錦鯉與溪流魚兒,在陽光下泛著豔麗的色彩,美的不可方物。


    “這……這……”林尚書目瞪口呆,話到了嘴邊,在舌頭上打轉,卻又說不出口來。


    一旁江侍郎的表情也差不多,眼睛瞪大像銅鈴,裏邊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喃喃道:“這……這怎麽可能?”


    今日來的大臣們,都來過禦花園,可要說對禦花園最熟悉的,非他們二人莫屬了。


    畢竟去年工部才對禦花園進行了翻修,這是陛下眼皮底下的工程,他們作為工部主官,自然是隨時會過來看看瞧瞧,確保工程沒有問題。


    他們對於禦花園的格局,以及各種特色,皆是十分了解。


    所以在看到那條蜿蜒曲折的溪流,以及溪流兩岸原生態的植被之後,他們已是被震驚無可複加。


    他們太清楚這是何等宏大的工程了,光是鏟掉原本種在這一片的花草,便要耗費不少功夫。


    接著是挖一條環繞整個禦花園的溪流,這深度可不容小覷。


    溪流裏鋪了一層厚厚的溪流沙石,造就了最原滋原味的溪流感覺。


    就算是隻鋪一尺厚,那這一整條溪流需要用到的沙石也是一個非常恐怖的量。


    其次就是溪流兩岸的布置了。


    太完美了,堪稱天衣無縫。


    溪流兩岸的植被,就像是原生態的一般,可又偏偏處處透著精致與巧妙。


    每一段都做出了不同的變化,與石頭、土包完美融合,真正做到了一步一景。


    那些或倒或立的巨石,看似隨意,但隨便一顆都是上萬斤的。


    這根本不是禦花園原有的東西。


    作為工部官員,他們深知要做到這些有多難,是相當恐怖的工程量。


    相比之下,他們去年翻新禦花園,做的多是表麵功夫。


    對魚池的圍欄和石板進行了更換,對禦花園中的花草進行了更換,以及對一些小景進行了微調。


    和這條溪流相比,他們那點工程量,實在不值一提。


    這活要是讓工部來幹,沒個三年,不動用上萬民工,再撥款五十萬兩,根本幹不下來。


    光是那些大石頭,就能讓工部的官員們愁死。


    而且,工部應該也沒有這種能夠做到一步一景的人才,能夠讓溪流兩岸的景色看起來如此美。


    而顧北塵做到這一切,隻用了十二天。


    十二天啊!


    這個時間,工部連這個工程的設計圖都拿不出來。


    可顧北塵隻用了二十四萬兩銀子,沒有征用一個民工,沒有封鎖皇城一天,就這樣把禦花園改造出來了。


    這誰受得了啊?


    林尚書和江侍郎同時咽了咽口水,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慌亂。


    這一腳,可是真的踢到鐵板上邊去了,而且還是帶刺的那種鐵板。


    這樣顯得他們工部有點呆。


    而他們兩位主事人,更是成了嫉妒賢才的典範。


    齊依雲轉身看著眾大臣道:“諸位愛卿,你們覺得如何啊?”


    吳大學士沉吟道:“稟陛下,禦花園確實變化極大,這溪流改的太有神韻了,倘若不說這是剛挖不久的溪流,我還以為置身於山中的溪流旁。


    這等景色,這等意趣,皆是令人驚歎,實乃巧奪天工之作。”


    “吳大學士說的沒錯,臣曾有幸來過三次禦花園,今日得見這條溪流,的確是被驚豔到,這條蜿蜒曲折的溪流,將整個禦花園都盤活的感覺。”吏部尚書錢廣笑著附和道。


    “這溪流,確實妙不可言,看似隨意自然,但每一處布置都透著精致與美感。”晉王讚歎道:“顧先生的審美和能力,皆令人讚歎不已。”


    眾大臣對這禦花園的變化,皆是讚不絕口。


    基本的審美,大家還是有的。


    哪怕覺得大紅花還更好看的,看到陛下愛如此喜愛之後,也知道自己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四位尚書、侍郎,此刻如坐針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先前在朝堂上說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們的臉上。


    痛,實在是太痛了!


    錢覓雲和何文彬瞪了一眼一旁瑟瑟發抖的孟勇,恨不得把他給生吃了。


    若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說李總管滿頭大汗的從禦花園出來,匆匆趕去匯報陛下,他們今日又怎麽會如此莽撞地在早朝上控訴顧北塵?


    這下,可真是被他害死了。


    齊依雲並沒有饒過他們的意思,看著四人問道:“兩位尚書,兩位侍郎,你們又是如何評價呢?”


    四人麵紅耳赤,支支吾吾,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江侍郎先開的口,恭敬道:“陛下,此事的確是我們工部的疏忽,我作為工部侍郎,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此先向顧先生表示誠摯的歉意。


    顧先生用十二天的時間,僅僅耗費二十四萬兩銀子,在禦花園中建成了這樣一條溪流,並且在溪流兩岸布置了如此精妙絕倫的景觀,令人歎為觀止。


    微臣自愧不如,工部也確實沒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工部將引以為鑒,向顧先生學習,更高效的去完成這些工程。”


    江侍郎的這番發言,既及時認錯服軟,又對顧北塵誇了一通彩虹屁,算是有些水平在身上的。


    林尚書見此,也是不敢再裝死了,連忙跟著道:“江侍郎說得對,我們工部將舉一反三,對工作中出現的種種問題進行反思和懲戒,組織工部官員,向顧先生學習……”


    顧北塵在旁都聽笑了,這些官員,說起官話來倒是一套又一套的,彈劾他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看到顧北塵笑了,林尚書和江侍郎愈發尷尬。


    明知道對方是在嘲笑,偏偏還得跟著陪笑。


    工部反省結束,錢覓雲和何文彬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始反省。


    他們的反省,主要是對陛下慧眼識人,他們有眼無珠,差點耽誤大事進行的。


    翻修禦花園當然算不上什麽大事,可既然顧北塵能夠討得陛下歡心,能夠讓陛下如此護著他,那這就是大事了。


    錢覓雲和何文彬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腦子還是清醒靈通的。


    可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戶部主管經濟大權,三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他們看得緊一些也是正常的。


    工部和戶部相繼反思完了。


    齊依雲方才開口道:“顧北塵是朕請回來的,他的能力朕心中有數。


    倒是你們這些家夥,不好好配合也就罷了,還總想著參他一本,暗地裏使點壞,盡耽誤事。


    這若是前線戰事,豈不讓你貽誤了戰機,耽誤了大事?”


    天大一頂帽子,落在了四人的頭上。


    四人麵色一變,皆是跪倒在地,麵露惶恐之色。


    陛下此言一出,那此事可就可大可小了。


    吳大學士恭敬道:“陛下,老臣覺得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兩位尚書和兩位侍郎,他們身為戶部、工部主官,是該對這個工程加以關注。


    事關禦花園,與陛下息息相關,三十萬兩白銀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而且他們對於顧先生並不了解,對他雇用修仙者來改造禦花園也是完全不懂,所以做出了誤判。


    他們對顧先生的評判和奏折,確實有失偏頗,但也不該就定為無中生有,惡意中傷。或許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


    錢廣跟著說道:“吳大學士所言極是,這次兩位尚書和兩位侍郎的言行,確實是有些過了,但他們終究還是恪盡職守的,臣也覺得陛下或許可以考慮給他們一個機會。”


    錢廣式吏部尚書,權柄極大,而且他也是陛下最信任的全臣之一。


    四人跪在地上,頗為忐忑,此刻隻能感激兩位大人願意為他們說話了。


    齊依雲審視著四人,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道:“你們四人,一人罰俸半年,引以為戒!”


    “謝陛下寬恕。”


    四人連忙謝恩。


    罰俸半年,這個懲罰不輕,可相對來說,又算是輕的了。


    至少沒有被降職,也沒有被追究其他罪責,絕對算的上是陛下法外開恩了。


    顧北塵全程一言未發,齊依雲確實是有些手段的,借著這事敲打尚書和侍郎,對她這位剛上任的皇帝是有些用處的。


    齊依雲這才繼續向前走去,一邊道:“朕再逛逛,看看這禦花園,還有多少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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