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郭府後,那羅回頭看了眼郭府的大門,此時大門兩側已經掛上了一對白燈籠,便是告知外人府中有喪事。


    看著大門上被風吹動搖曳的白燈籠,那羅心裏想道:“燕兄不讓我將情蟲之事告訴郭公子,而郭公子又在瞞著燕兄的去向,看樣子這其中有什麽事情似乎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又或者說這件事背後另有隱情?郭公子也是因此才隱瞞了燕兄的去向?”


    但那羅暫時想不明白其中緣由,便隻能搖了搖頭離開了。


    再說韓遠這邊,他早上起來之後老黑便給他送來了吃食,並將外麵現在的情況都告訴了他,叮囑他暫時不要離開這個院子,盡量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免被來搜查的巡衛給發現。


    韓遠也學他裝深沉,隻是點點頭不說話。


    就在老黑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瞥見了那被打開的廢井,便皺眉指著廢井問道:“你昨夜打開的?”


    韓遠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又點點頭不說話。


    “不是說了不讓你動其他東西嗎?”老黑黑著臉說道。


    韓遠聞言終於忍不住了,他說道:“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你確定昨天你有跟我說過這句話?”


    “沒有嗎?我記得我是說過的。”老黑說道。


    韓遠聞言差點忍不住動手了,他指著老黑鼻子說道:“你要是說過這話,老子頭扭下來給你當球踢。”


    “哦!那可能是我忘記了!不過既然看見井口被封住了,那你就不應該將其打開。”老黑淡淡道。


    韓遠走到他麵前揪住他的衣領冷聲道:“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丟到井裏去,然後再封起來?要不是老子昨天一身血跡想清洗幹淨,你以為老子吃飽了撐的大半夜消食玩嗎?”


    麵對韓遠凶狠的氣勢,老黑竟然沒有一絲畏懼的表情,他就那樣任由韓遠拎著衣領,然後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大可來找我,我自然會安排人替你送水過來。”


    韓遠聞言,一把甩掉老黑的衣領,然後陰狠的看著他說道:“要不是現在為齊家主做事了,老子早就把你給殺了,現在趕快給老子滾去打桶水來,老子要洗澡。”


    而老黑也沒有生氣,他隨即又看了眼那已經被打開的廢井然後離開了。


    等老黑離開後,韓遠立馬來到了那口廢井旁,他低頭往井中看,但隻看到井中有一塊木板將整個井洞給擋住了,完全看不到木板下麵有什麽。


    “這口井莫非還有故事?還是我想多了?”韓遠心道。


    要說老黑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出去不到十分鍾,便提了兩桶水送到了韓遠的院子裏。


    他放下水後對韓遠說道:“家主說他白天要應付前來搜查的巡衛,晚些時候再來找你,順便給你說說這口枯井的事情。”


    韓遠沒有說話,隻是淡漠的看著老黑,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老子知道了,你現在可以給老子滾了。


    老黑也是淡漠的看了眼韓遠,隨即便轉身走了;那種無所吊謂的態度,讓韓遠真的很想一拳打死他。


    韓遠將自己清理幹淨換了衣服後,便坐在房間裏開始打坐,順便思考自己下一步該如何收集齊單心謀害郭振興的證據,至於屋外的那口井誰愛去弄誰去弄,反正韓遠暫時沒這個心思。


    大約到了臨近中午,韓遠察覺到院子外麵來人了,於是他便從打坐中醒來;


    韓遠起身打開門,卻見齊單心一臉凝重的朝著廢井走去,這讓韓遠感到十分奇怪,他心裏困惑道:“這口井對齊單心這麽重要?自己不過是將上麵的石頭掀開了他便如此反應?難道這井中的木板下藏著什麽東西?或許自己該想辦法下去看看了。”


    於是韓遠走下台階對齊單心招呼道:“齊家主!”


    齊單心卻像沒有聽到一樣依舊往廢井走去,待走到廢井旁,他露出一臉哀傷的表情看著井中,絲毫沒有理會院中的韓遠。


    許久之後,齊單心擦了擦略有些濕潤的眼角,他回過神歉意的看向韓遠,並說道:“讓燕小兄弟看笑話了,老夫一來到這個院子,便會回憶起一些往事,所以心情難以自控,實在不好意思。”


    “是因為這口井的緣故?”韓遠直接問道。


    齊單心抬手請韓遠去一旁說,於是韓遠跟著他來到院子中央。


    齊單心長長的歎息一聲,然後看了眼那口廢井說道:“燕小兄弟應該知道老夫有一女,叫齊欣。”


    韓遠點點頭。


    接著齊單心又說道:“但其實老夫之前還有一子,名叫齊瑞。”


    說到這裏,齊單心表情又不自覺的開始悲傷起來。


    而韓遠並沒有安慰他,還是在等他將話說完。


    “不好意思,又沒忍住。”齊單心擦了擦眼角歉意道。


    隨後他繼續說道:“三年前,我跟他說讓他收收心準備繼承家業,但他卻說他有自己的安排,他不願意一生一直待在這裏;我問他那齊家該怎麽辦?他告訴我讓欣兒繼承家主位就可以;但我當時並沒有生氣,一直還在勸他接手齊家,但無論我怎麽與他說,他都始終不願意,還說如果逼他繼承家業,他就死給我看;我聽到這話極為生氣,便動手打了他,並且對他說如果他不繼承齊家,那便哪裏都別想去;之後我就生氣的走了,並且吩咐下人將他鎖在院子裏,何時想通了才能讓他出來;但我沒想到他的脾氣那麽強,就在當天晚上真的投井自盡了。”


    齊單心悲痛的說完,然後便滿眼淚水的看向那口廢井。


    韓遠這才明白了,原來這院子之所以長久沒人住,原來是因為齊瑞便在這裏投井自盡的,難怪那口井會被封起來。


    於是韓遠歉意的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齊家主,在下不知此事,著實冒犯了,還望見諒!”


    齊單心抬起手用衣袖擦幹了流下來的淚水,但眼中仍舊有淚水在流轉;他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說道:“燕小兄弟不用道歉,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再踏入這個院子麵對此事;我想今日之後我可能就會釋懷了,說實話我還要感謝你。”


    韓遠連忙抱拳道:“齊家主可千萬別這麽說,在下實在有愧!”


    “好了,不聊此事了,若是燕小兄弟得空,還麻煩將其重新蓋上。”齊單心說道。


    “這個一定的,齊家主你不說,我也準備待會重新將它蓋上。”韓遠回道。


    齊單心點點頭,接著微笑說道:“府上就這一個小院平日裏不會有人走動,所以才將燕小兄弟你安排在此處,希望不要嫌棄。”


    “有地方落腳便已經是極好之事,在下又怎麽會嫌棄呢!隻是不小心冒犯了齊公子,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韓遠道。


    “無妨,那口井不過是老夫的執念罷了,燕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齊單心說道。


    接著他繼續說道:“如今城裏搜查的極其嚴格,燕小兄弟便先委屈在此,莫要隨意走動以免讓下人遇見。”


    韓遠點點頭,他知道齊單心不是擔心自己被發現,而是擔心牽連到他罷了。


    “聽老黑說府中會有人來搜查?不會出什麽問題吧?”韓遠問道,之前他聽老黑說了一嘴此事,所以才這樣問道。


    齊單心卻不在意的回道:“沒事的,老夫在藍洲城這麽多年,這點麵子還是有的;他們不過就是進來走個過場,不會真的將府上翻上一翻,到時老夫會陪著他們一起,想必不會有何問題,你不用太擔心,安心的藏在此處便可。”


    “如此便好,多謝齊家主了。”韓遠抱拳謝道。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齊單心便離開了,走之前又叮囑韓遠空了將廢井還原成之前的樣子,韓遠也是點頭答應說沒問題。


    齊單心走之後,韓遠的表情也是換了一個樣,之前他表現的十分愧疚,以及對齊單心喪子之痛的同情;但那一切都是裝出來的,他相信齊單心剛才說的一切,但是不相信他會那麽傷心難過。


    韓遠狐疑的走到廢井前,但如今是白天暫時不方便下去查看,便隻能先將廢井給重新給蓋了起來,心想找機會還是得下去查看一下,他總覺得下麵有讓齊單心不想讓他發現的東西。


    將廢井恢複成原樣後,韓遠便又回到了房間;但他才剛進入打坐沒一會,便聽見院外有人腳步匆匆的往他這邊跑來,他頓時心覺不妙,於是急忙推門出去。


    隻見老黑黑著臉跑到院裏,看見韓遠出來便急忙說道:“趕緊想辦法走,城門司那群巡衛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來了十多個人要將府上搜查個遍,家主也攔不住,所以讓我通知你趕緊離開府上。”


    韓遠聞言皺起了眉:“不是說已經打點好了嗎?怎麽會這樣?”


    “別問那麽多了,等應付完這些巡衛後家主自會與你解釋,你現在還是先趕緊離開吧!”老黑略微有些焦急的說道;


    韓遠可不會現在就離開,畢竟現在外麵可不比齊府安全,因此他說道:“如今外麵查的這麽緊,我能躲到哪裏去?”


    “這你自己想辦法,總之不能留在府內,不然會引起麻煩的。”老黑沉聲道。


    於是韓遠便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他邪笑道:“既然出去也是被抓,那我寧願待在這裏碰碰運氣,萬一他們不搜這個院子呢?”


    老黑聞言忙說道:“怎麽可能!你不要抱有這種僥幸心理,這會害死我們的!趕緊走,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韓遠才不會理會老黑,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就明目張膽的待在院子裏等對方搜過來,因此他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藏到那口井下麵去。


    “我有辦法了。”


    韓遠說著便往廢井那邊走去,見老黑還愣在原地,他便皺眉嗬斥道:“趕緊過來!”


    老黑此時的臉比以往更黑了,但他沒得選擇,打又打不贏韓遠,隻能湊上前看韓遠究竟有何辦法。


    韓遠將之前蓋好的蓋子與石頭又給挪開了,他縱身跳到裏麵後便對著井口喊道:“趕緊重新蓋起來,至於齊家主那邊如何要與巡衛說,那便是他的事情了。”


    “你這樣萬一巡衛下來搜查豈不是插翅難飛?”老黑站在井口說道。


    “那就看齊家主的抉擇了,是想辦法說服巡衛,還是任由巡衛下來搜查,那都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別廢話了,趕緊將井口封上,然後去將這裏的情況告訴齊家主。”韓遠說道。


    老黑沒有辦法,隻能黑著臉將井口給重新蓋上了,然後立馬便朝前院跑去;如韓遠所言,他必須馬上將這個情況告訴齊單心,好讓他有所應對之法。


    察覺到老黑走遠了,韓遠便從赤閻裏拿出一盞油燈,點燃後便打量起腳下的木板來。


    這塊木板是由幾塊木板拚接成一塊圓形木板,大小與井洞恰好一樣;韓遠在木板上稍稍用力往下踩了踩,發現下麵應該還有東西支撐著,不然按理木板應該會往下沉下去一點。


    於是韓遠用嘴咬住油燈的把手,手腳撐在井洞的四周,接著仔細觀察木板的四周,發現有一處手指可伸進去,於是他單手撐在牆麵,另一隻手便扣住那處縫隙將木板給提了起來。


    果然,掀開這塊木板,韓遠便看見了鑲嵌在四周牆壁的支撐架;他將木板先立起來靠在一側,自己則站在支撐架上麵。


    支撐架不大,因此中間還留著一個洞口可供韓遠下去,但因為不知道下麵還有多深,所以韓遠便施展了禦劍術;他站在赤閻上將木板重新蓋上後便開始操控赤閻往下移動。


    這口井也就十多米深,韓遠移動的很快,不到一分鍾便到達了井底,而井底的情況讓他眉頭緊鎖,因為這井底並沒有水,隻是井底的泥土比較濕潤;但最讓韓遠驚愕的是,這下麵還躺著一具屍骸。


    韓遠困惑的看著腳下的屍骸心想:“這就是齊單心不想讓我發現的事情?難道這是齊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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