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興扭過頭去不想與郭攸升對視,他這個小弟從小便聰慧機智,並且善於觀察,總是能通過他的眼神看出自己是否有事情隱瞞。


    “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以前以為爹對我們都是公平的,但發現他隻在意你的時候,我內心極度不平衡;所以想著隻要你死了,那這個郭家最後隻會是我的。”郭振興看著大堂外說道。


    “從小你就不會說謊,你剛才眼神一直在閃躲,很明顯就是有事情瞞著我,你告訴我啊!難道你就真的想死嗎?”郭攸升雙手抓住郭振興的肩膀搖晃道。


    “沒用的,你解決不了此事的,你現在殺了我才是真的幫我。”郭振興突然回頭對著郭攸升咆哮道。


    郭攸升先是一愣,隨即就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這一下反倒將郭振興打懵了。


    “你連殺我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事情是你難以啟齒的嗎?”郭攸升嗬斥道。


    郭振興聞言,竟然忍不住的抽咽了起來,他單手捂住眼睛,似乎不想讓郭攸升看見自己流淚。


    郭攸升見狀,之前暴躁憤怒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來,他跟郭振興這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雖然郭振興想殺自己,但知道其中另有隱情後,他對郭振興的恨意也就沒有那麽深了。


    韓遠則在兩人交談之際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他拿了桌上一個水果隨便擦了擦便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郭兄,我猜想你大哥應該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並以此要挾他讓他除掉你。”


    韓遠此話一出,郭振興一臉吃驚的看著他,他結巴道:“你.你.你究竟是誰?”


    郭攸升見郭振興這般吃驚模樣,明白定然是被韓遠猜中了,於是立馬詢問郭振興:“你有什麽把柄被人握在手裏?那人是誰?你倒是說啊!”


    “說了也沒用的,畢竟是我做錯在先,攸升你就不要再問了,都怪大哥一時間沒有把控住自己,才讓自己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郭振興垂頭道。


    郭攸升見狀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並抓著他的衣領怒斥道:“我不可能讓一個想要我死的人還能在外瀟灑快活,他究竟是誰?還有你究竟做了什麽事,別逼我繼續扇你!”


    郭振興看見郭攸升這怒不可遏的樣子,他也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說道:“都怪我平日裏遊手好閑慣了,不然怎麽可能遇上這事!”


    隨後他看了眼坐著的韓遠,輕聲對郭攸升說道:“是齊家那老不死的。”


    郭攸升見郭振興終於鬆口了,便鬆開了他的衣領,又問道:“繼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給我聽!”


    似乎站久了,小腿的疼痛讓郭振興有些支撐不住了,於是他一屁股坐了下來,低著頭慢慢說道:“事情要從你離開的第二天說起,那天我出門心想閑著無事便去賭坊裏過過手癮,但那天我運氣極差一直在輸;後來身上帶的銀子輸完後便準備離開,恰好這時齊家的那老不死來了,他見我要離開,便詢問我今日怎麽這麽早就走了,我便說自己手氣不好今日就不玩了;但他好像看出了我身上沒有銀子了,便對我說人不可能一直輸,他覺得我繼續玩下去肯定能扳本;我當時可能也是輸的上頭了,便聽信了他的話,隨即便想從賭坊那裏借些銀子,但那老不死的卻從身上拿了一百兩給我,說從賭坊借還要利息,他借給我到時候隻要還本金就好了;我一想還有這好事便接過了他遞來的銀子,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一定不會接下他遞來的銀子。”說到這後麵,郭振興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郭攸升看著他這模樣恨不得再踹他兩腳,他知道郭振興喜歡沒事的時候就去賭坊玩玩,但以前都是玩的比較小,因此也就隨著他去了;但如今卻在賭坊裏玩出事情來了,怎麽能不讓他氣憤。


    “繼續說,後麵怎麽了?”郭攸升冷聲道。


    “後麵的事情就好像做夢一樣,我直到回到了家才回過神來;我一直不敢相信賭坊裏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我從那老不死的那裏一共借了五千兩,並且全部都輸了。”郭振興掩麵大哭道。


    “五千兩?你.你讓我怎麽說你好!郭家能有幾個五千兩!”郭攸升說道,隨即對著郭振興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郭振興被踢倒後,便趴在地上大哭不止。


    “郭大少爺應該還沒有說完吧!就算你輸掉五千兩,郭老爺子也不會因為這五千兩而放任你不管吧!”韓遠此時開口道。


    “沒錯,爹就算知道你輸了五千兩,頂多就是責罰你罷了,這一點你肯定也是清楚的!所以你還有什麽沒有說的?”郭攸升問道。


    趴在地上的郭振興聞言哭的便更大聲了,郭攸升見狀上去又是一腳,他直言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丟了郭家的臉,一直哭能逃避嗎?還不趕緊說!”


    隨後郭振興便趴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將後麵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那天回來之後一直不敢與郭老爺子開口,擔心郭老爺子會責罵他,所以一直躲在房裏不敢出來,直到第二日傍晚,下人來告訴他說門外有人找他,他這才出了門。


    出門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齊家派人來找他,並邀請他去醉煙樓一敘;醉煙樓便是青樓,郭振興也是那裏的常客,因此他很快便來到了醉煙樓。


    到了醉煙樓,齊家家主齊單心,也就是郭振興口中的老不死正一人坐在雅間等著他;因為暫時拿不出那麽多錢還給對方,所以郭振興表現的極為低微;他以為齊單心是來催他還錢的,卻不曾想他坐下來後,齊單心竟然跟他說那五千兩不用還了;而聽到這好消息的郭振興也因為一時的激動與興奮也沒有去追問其緣由,隻是一個勁的開始端起酒杯敬齊單心。


    也就是因為這樣,郭振興到後麵已經是不省人事了,他平日裏的酒量其實還算不錯的,但那天不知道為何不過一個多小時,便感覺頭暈眼花,沒多久便倒在酒桌上了;等到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並且自己的衣物不知何時已經脫光了;然而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身旁還躺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妙玲少女。


    為什麽說郭振興感到可怕,因為他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絕對不是在青樓,並且他看見自己下身竟然有暗紅色的汙漬;他頓時心生不妙,便悄悄的掀開被子,當看到床單上的那一塊汙漬時,他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久久未能動彈;直到房門被人推開,傳來一聲婢女的尖叫聲才將他喚醒了過來。


    郭振興連忙拿起衣物遮住自己,並乞求婢女不要再喊了。


    但剛才婢女的那一聲叫喊已經驚動了整個宅子裏的人,沒一會便有一群人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而領頭之人正是齊單心。


    床上的赤裸少女也被門外的嘈雜聲給驚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當看到床上的郭振興後,她先是有些恍惚但馬上便尖叫了起來,並且抱住被子縮成一團驚恐的看著郭振興。


    而郭振興看到齊單心的那一刻,腦子裏已經是一團亂了,難怪他看著這個少女有些熟悉,原來是齊單心的小女兒。


    齊單心趕來看見此情景,先是怒氣衝衝的看著郭振興,但馬上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他轉頭警告下人們嘴巴管嚴一點,一定不能將此事透露出去。


    齊單心讓下人們先離開,他獨自一人進入房間並關上了門,他搬來一張椅子坐到床前一直盯著郭振興。


    郭振興此時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老夫原本覺得與你挺講的來,所以那五千兩才不要你還,並且好意請你喝酒,見你喝醉了還讓人背你到家中來休息,卻沒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禽獸之事來。”齊單心語氣陰冷道。


    “齊當家,我也不知為何會做出此事來,昨日醉酒之後的事情我如今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是齊家主放心此事我一定會負責的。”郭振興急忙說道。


    “你玷汙我小女清白,辱她身子,你認為你負責得了嗎?”齊單心怒斥道。


    床腳的女子聞言,頭埋入被子開始痛哭起來;齊單心見此起身就是給了郭振興一個耳光。


    郭振興不敢還手,隻能咬著牙忍受著。


    “我要報官,讓官府的人將你抓起來,還我小女一個公道。”齊單心怒不可遏的說道。


    女子聞言哭聲變得更大了,她哭泣道:“爹,你若報官,外人都知道我被人玷汙了,以後誰還會娶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嗚嗚嗚......”


    郭振興聞言,也不想自己被抓,便在旁附和道:“對對對,齊家主,不能報官,雖然我死不足惜,但不能損害了齊姑娘的聲譽啊!”


    接著他又轉頭對女子說道:“齊姑娘,我做了禽獸之事,是我該死,但事已發生,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你願意接受我嗎?我保證一生一世都對你好。”


    齊姑娘緩緩抬起頭,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郭振興,猶豫許久之後她便對著齊單心說道:“爹,女兒不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所以女兒願意嫁給他。”


    齊單心聞言,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他死死盯著郭振興,也是許久之後他歎息道:“哎!都是老夫造的孽,若是昨日沒有請你喝酒,怎麽會有此事發生。”


    郭振興聽齊單心這語氣似乎是同意了此事,便急忙開口道:“齊家主放心,齊姑娘嫁入我郭家,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請您成全。”


    似乎是郭振興這話讓齊單心想到了什麽,他便冷冷說道:“不會受半點委屈?你這話是否說的有些過早了?你不過是郭家大少爺,郭家家主之位郭老爺子還不一定會傳給你,若是二少爺繼承了家主之位,你敢保證欣兒不會在你郭家受到一丁點委屈嗎?”


    郭振興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做出欺人之事來,因此肯定道:“絕對不會的,哪怕是攸升繼承了家主之位,齊姑娘,哦不,欣兒也斷然不會受半點委屈,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哼!你保證有什麽用?到時候人都嫁過去了,說什麽都晚了!除非你能當上郭家家主,我才會讓欣兒嫁給你,否則我寧願將其養在齊家一輩子不嫁,也不會讓她去你郭家受氣。”齊單心冷哼道。


    郭振興麵露難色的看著齊單心,他又不是郭家獨苗,怎麽可能保證自己一定會當上家主呢!況且郭攸升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雖然郭老爺子沒有口頭上說過要傳位給郭攸升,但郭振興心裏隱約是覺得家主位與自己無緣。


    齊單心看見他一臉愁容,便起身冷淡道:“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便衙門見!”


    郭振興見狀,已經顧不得自己現在全身赤裸,他焦急的上前拉住齊單心的袖口說道:“齊家主,您給我兩天時間,容我回去詢問一下父親,您看行嗎?”


    於是齊單心看了眼依舊在嚎啕大哭的齊欣,他心軟說道:“那便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後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之後郭振興便窘迫的穿上衣物離開了齊府。


    當天回到家郭振興便旁敲側擊郭老爺子傳位之事,雖然郭老爺子當時沒有明說,但郭振興聽出來了,他會傳位給郭攸升;因此郭振興便一蹶不振,一想到兩天後自己便會被抓入大牢,他便悔恨不已;因為大夏律法規定奸淫婦女者,斬其命根,並發配到前線先鋒營去,這基本上就已經是判了他死刑了;這一律法也是李慕晴登基之後才頒布的。


    很快兩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還是當日來傳信的那個齊家下人,他再次來到郭府接上郭振興去見齊單心。


    這一次齊單心安排在了茶樓見郭振興,郭振興進入茶樓包間後,便低著頭不敢看齊單心。


    而齊單心自然也是猜出來了這是為何,不過他卻沒有生氣,並且笑意盎然的讓郭振興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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