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平三人拚命跑著,她想著,等他們回來接那黑臉的時候……


    可,他們抓了多多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三人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紛紛停下來,彎著腰大口喘氣,眼睛被冷風吹的直掉淚,淚水落在路麵的積雪上,砸出一個小小的洞,看不清究竟哪裏是洞底……


    “喬小平,怎麽辦?”萬寶不自覺問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小平。


    小平抹了把眼,穩了穩心神,道,“回去找童夫子和趙叔,然後將黑臉送到衙門吧!”


    “行。”


    他們仨回去的時候,那黑臉已經爬出數十米遠,萬寶和馬全立刻上前扭押住他,走了沒幾步,看到童夫子扶著一瘸一拐的趙四過來了。


    喬小平上前將自己的書袋從夫子手中接過,然後幫忙一起攙扶,道,“夫子,怎麽回事?”


    趙四搶著道,“我沒本事,被那人將鋤頭奪了去,他拿鋤頭打到我的腿,又將夫子推搡到一旁,駕著馬車走了。”


    說著說著,趙四哭了起來。


    弄丟了大小姐和馬車,主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原本算著,這回侍奉完大小姐得的賞錢加上之前攢的,夠他討個正經媳婦了。


    到時候讓孩子跟媳婦姓,不算他趙四的種,就不用子承父業,像他一樣做下人了。


    哭聲在白茫茫的曠野中,顯得尤為淒厲,眾人的心都跟著揪成一團,不敢細想多多被抓走之後的處境。


    喬小平問道,“趙叔,你還能走嗎?”


    “能,就是走不快。”


    “那……那就讓他背你吧!”喬小平素手一指,那黑臉頓時黑了臉,不是吧,他都被綁了,還要背人?


    黑臉到底還是在萬寶的小刀威脅下,背上了心如死灰的趙四。


    童夫子好像一下蒼老了十幾歲,拄著地上隨手撿的棍子,晃晃悠悠墜在隊伍後麵。


    喬小平過去攙著夫子,低聲安慰道,“夫子,別擔心,小蘭和喬陽哥哥去前麵的驛站搬救兵了,到時候應該能攔下他們的馬車。”


    童夫子微微側頭,看向小平,道,“臨了還是沒護住你們,到底是老了......”


    “夫子,就算您現在年輕,也不可能一打四呀!”喬小平笑著道,緊接著,忽然想起那黑臉的話,“夫子,他們好像是衝著多多來的。”


    童夫子點點頭,道,“說的不錯,小平,你處變不驚,日後定大有可為。”


    喬小平:“......”


    都這種時候了,就沒有必要事事誇獎了吧!


    她想了想,狀似無意地問道,“夫子,我聽說多多哥哥曾在靜思書院啟蒙念書,錢老爺怎麽不把多多也送到靜思書院呀?”


    “我當時也問過,錢老爺說擔心她的安危,離得遠,路上若是出點什麽事,也顧不及,唉......”


    “沒準是錢老爺不想讓多多拋頭露麵的讀書,所以才安排她在咱們書塾......”


    童夫子打斷道,“不可能,錢老爺為了讓我收女學生,把書塾的房頂都翻蓋了一遍,還捐了好多書,費心費力,若是不想讓多多念書,大可什麽都不做,我自然會拒了……”


    喬小平這下放心了,那黑臉定然是胡說八道的。


    可她心裏還是惴惴不安。


    小平預料的不錯,小蘭和喬陽請來的驛站官差,正好劫住了馬車,將多多救了出來。


    王三幾人也被逮捕,連同黑臉一起被送到了縣城的衙門。


    最後,錢多多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裏。


    童夫子受到了驚嚇,再加上天寒地凍的,感了風寒,便宣布休沐五日。


    喬陽不想回家,便自告奮勇留在書塾照顧夫子。


    小平先往糧鋪去了一趟,趙姨沒在,隻石頭自己看著店,還有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櫃台上扒拉算盤珠子。


    石頭立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沒一會兒,那男人放下算盤,道,“算的不錯,看不出來,你腦瓜子這麽好使呢!”


    石頭習慣了別人從質疑到佩服的轉變,麵無表情地將算盤收起來,然後開始稱銀子。


    喬小平這才出聲道,“石頭哥哥。”


    石頭抬頭,眼神迸發出光芒,驚喜道,“小平,你回來了?”


    說著,他就撂下銀子往櫃台外麵走,被那男人伸手攔住,“小石頭,先結完錢你們倆再敘舊也不遲。”


    喬小平忙道,“石頭哥哥,你先忙,我去裏屋拿點東西。”


    “好。”


    以後不在這住了,喬小平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幹淨,連同身上帶的行李一起用粗布包住。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那男人已經走了。


    “石頭哥哥,趙姨呢?”


    “你爹和阿飛收了不少糧食,我娘去清點了。”


    喬小平驚喜道,“我爹在?那太好了,正好讓他把我捎回去。”


    原本還在愁怎麽帶這麽多行李回家呢?


    石頭歪著腦袋問道,“你休沐了嗎?”


    “呀,瞧我這腦袋,忘了說了,我以後要去縣城的書院上學啦!”


    石頭震驚道,“真的?小平,你太厲害了!”


    “機緣巧合罷了,”喬小平謙虛道,“對了,石頭哥哥,我去了縣城,以後就不能教你們念書了。”


    石頭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娘說,可以讓我去書塾念書,讓姐夫在店裏幫忙,反正小芹姐在銀花姨的鋪子做工。”


    喬小平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離家不到一月,感覺家裏發生了好多事,“銀花姨的鋪子在哪呀?”


    “‘懲奸除惡台’的北邊。”


    “什麽什麽台?”


    “咱們新鄉長,在東北角清理出來一大片空地,將沈知州搭的台子原封不動地搬了過去,放在空地正中間,用柵欄圍了起來,稱之為‘懲奸除惡台’。前段時間不是有許多難民嗎?鄉長就在台子周圍的空地上搭了許多棚子,供他們暫避風雪。後來難民走了,棚子沒撤,再加上時常有人去台子那瞧,漸漸地大家都去那擺攤,除了主街的市集之外,就數那邊最熱鬧了。”


    早期名人打卡地。


    喬小平上下打量著石頭,他們倆差不多有兩個月沒見,石頭哥哥現在變得外向多了,原先話都說不太利索,如今這麽大一段話,他說的清清楚楚,雖然眉宇間仍難掩癡意,但也不會讓誰小瞧了去。


    喬小平告別了石頭,背著自己的大包袱往倉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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