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兒,你此番回京就要入上書房隨葉太傅進學了,可有信心?”


    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得操心孩子的學業。


    齊霄微微彎唇,露出兩顆小虎牙,恭敬道,“兒臣自當盡力。”


    “好,盡力而為便好,”皇帝扭頭看向身邊的老太監,“德福,將西府上貢的真金微楷全棕黑紙扇取來,給三皇子當見麵禮。”


    “謝父皇。”


    齊霄趕忙便要下來行禮謝恩,被皇帝一把按住,“不必行禮了。”


    太後笑得兩眼彎彎,嗔怪道,“你就寵他吧,也不怕將孩子慣壞了。”


    “母後此言差矣,兒臣幼時,母後不就是這般疼寵兒臣的嘛,”皇帝笑著道,“可你瞧,兒臣如今也不賴嘛!”


    這話說的眾人均是一驚。


    皇帝將齊霄比作幼時的自己!!


    這不是明晃晃的宣示自己的接班人嗎?


    齊淩起身拍馬屁,“父皇英明神武,木人石心。”


    皇帝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以示回答。


    他不太喜歡齊淩的阿諛奉承,小小年紀,心思未免重了些。


    相比於齊淩,憨傻耿直的齊昊更得他的歡心。


    “大膽,齊淩,竟敢出言冒犯父皇,你才是木頭腦袋石頭心腸呢!”


    皇帝:“......”


    好吧,他錯了,這老大實在是過於憨傻了。


    皇帝換上人畜無害的慈父笑容,努力維護自己的慈父形象,他實在不願在中秋節這天教訓孩子,傷了父子情分事小,破壞節日氛圍事大。


    “昊兒,功課可有長進?”


    齊昊的一身怒火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父皇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今日父皇是打錯算盤了,他今天表現好著呢!


    “回父皇,兒臣自知愚鈍,這些天頭懸梁錐刺股,今個兒總算是得了太傅大人的誇獎,”齊昊得意洋洋地回道。


    早已知曉上書房今日一點一滴的皇帝,真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這個笨蛋,詩做的亂七八糟就算了,連太傅的敷衍誇讚也聽不出來,真是一樣也不占。


    “哦?”皇帝故作不知,細問道,“因何得了誇獎?”


    齊昊起身,提著自己的衣擺,“噠噠噠”跑過去,從袖中掏出兩張小紙條,給皇上和太後一人發了一張,“這是兒臣做的中秋詩,特意寫在紙上,送給父皇和皇祖母。”


    “哦?讓皇祖母好好看看,咱們昊兒都會作詩了,”太後娘娘老花眼,她將紙條舉得遠遠的,才勉強看清上麵的字,隨後溫和道,“不錯不錯,著實有幾分童趣。”


    那紙條不過手掌大小,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上不得台麵,可皇帝卻頓時軟了心腸,“昊兒有心了。”


    “父皇喜歡便好。”


    “俗話說,禮尚往來,昊兒既送了禮,父皇也不能空著手不是?”一張小紙條把皇帝從九五至尊的寶座上拉回到了接地氣忙的普通父親,他難得的好心情,道,“昊兒可有什麽心願?”


    “啊?”齊昊是真沒想到自己隨手寫的顯擺的紙條,可以換來一次許願的機會,他歪著腦袋仔細思索。


    是要雲滇省進貢的象牙席呢?


    還是要母妃喜歡的芙蓉石蟠螭耳蓋爐呢?


    正糾結著,外麵傳進太監的通傳聲,“熙妃娘娘到。”


    “母妃來了,”齊昊忙起身相迎。


    齊霄順著眾人的目光往門口看去,隻見熙貴妃身著華麗的錦衣,裙擺拖地,上麵繡著精美的圖案,閃耀著珠光寶氣。她容顏仍嬌豔動人,妝容精致,頭飾璀璨奪目,一步一步地走進殿內。


    在她的身旁,宮女們簇擁著,手持香爐、羽扇等儀仗,小心翼翼地侍候著。熙貴妃的身姿優雅,步伐輕盈,每一步都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


    走進殿內,她微微抬起頭,目光掃射四周,然後向皇帝和太後行了個萬福禮,動作優雅大方。


    皇帝微笑地看著她,示意她起身。


    齊霄不禁想著,若他的母妃還活著,也該是這般優雅高貴的模樣吧!


    “母妃,”齊昊小跑到煕貴妃身旁,孺慕地拉住她的手,“你瞧,那是我們的三皇弟,齊霄。”


    煕貴妃起身,麵帶笑容,衝著齊霄招手,“霄兒,快來,讓姨瞧瞧。”


    煕貴妃和宸貴妃是好姐妹,二人的封號也是取自“晨曦”的諧音,可見皇上都是認同她們姐妹情義的。


    齊霄到底年紀小,還是十分渴望母愛的。


    他從父皇懷裏出來,亦步亦趨地往那邊走去,臉色靦腆又期待。


    “霄兒剛回宮,待熟悉了再去拜見熙妃吧!”太後皮笑肉不笑地一揮手,身後的老嬤嬤立刻動作,拉住齊霄的胳膊將他一把扯了回去。


    熙貴妃伸起來的兩隻手臂隻能尷尬地放下,麵露慍色。


    齊昊感覺母妃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從袖子裏又掏出一張小紙條,“母妃,這是我做的詩,送你。”


    “噢?”熙貴妃是真的驚訝,她剛剛著急過來,還沒來得及聽探子報這事,“昊兒愈發長進了,一定要再接再厲呀!”


    齊淩忍不住諷刺道,“貴妃娘娘先別著急誇,先看看再說吧!”


    齊昊撅著嘴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當著父皇的麵又不敢還嘴,唯恐再挨了罰。


    想起來就生氣,他不就是一不小心看到了科舉的試題,又一不小心告訴別人了嘛,至於挨一頓打嘛!


    熙貴妃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瞪了齊淩一眼,一個賤人生的雜碎也敢來她跟前蹦躂。


    別以為她不知道,江南舞弊案就是那賤人的手腳,昊兒年幼,被人騙了也不知,實打實地擔下了這罪名。


    熙貴妃將紙條打開看了看,確實有些不足,但她還是視若珍寶仔細放進懷裏,直接道,“這真是母妃見過寫的最好的詩了,不似旁的那般迂腐晦澀,真是全天下獨一份,母妃一定好好收著。”


    當娘的偏袒自己兒子不是很正常的嘛!


    熙貴妃這番降智言論,反倒顯得她慈母心腸,就連皇帝也笑著附和道,“是是是,朕也覺得極好,不過,可不是全天下獨一份,是獨三份!”


    說著,他將自己的小紙條拿出來晃了晃,就連不喜熙妃的太後也跟著拿出紙條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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