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族人世世代代在此生活,他作為左氏族長,自帶一股子主人翁意識。


    相比於左長根,他更有護村子佑百姓的責任感,隻見他義正言辭道,“不衝動,這是我同左家的各位耆老們仔細商量出來的結果。這事絕不能輕饒了他們。當年左家的祖先們能將他們趕到那犄角旮旯裏去過活,如今,我們怎麽能眼睜睜瞧著他們謀殺村子孩童?”


    左長根:“?”


    喬族長:“?”


    什麽?


    謀殺?


    不過仔細想想,讓一個小姑娘家截肢,同謀殺也沒什麽分別了。


    喬族長聞言也慷慨激昂道,“我們喬家祖上雖是後遷過來的,可這些年也是同你們同仇敵愾,娶妻嫁女從不考慮賈石村的。不想我喬氏族人竟因此受欺辱至此等地步......”


    喬族長這番話說得就有點挾恩圖報的意味了。


    左族長聞言,一拍桌子,徑直道,“老弟,你放心,我們左家的也不是那起子忘恩負義之輩,長根,你說是不是?”


    左長根:“......”


    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是,是,”左長根連連點頭稱是,隨後靈光一閃,趕緊調轉話頭,道,“必須要讓他們給咱一個說法,咱小平不能白遭這個罪。叔,大伯爺,你們放心,我這就去賈石村一趟,找賈裏正好好說道說道,若是他們冥頑不靈,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咱們先禮後兵,到時候就算出了人命,到了官老爺麵前,也怨不著咱們左家莊。”


    他這一通說辭,有理有據,成功說服了準備即刻發兵攻打賈石村的兩位激進老族長。


    “好,就這麽辦。”喬族長率先拍手叫好,轉頭向坐在旁邊的左族長豎起了大拇指,並道,“左裏正思慮周全,你們左家後生可畏呀!”


    左族長聞言,捋著胡須謙虛道,“哪裏哪裏,既然如此,長根,你盡快擬個章程出來,我們便回去等消息了。”


    左長根陪著笑臉道,“好嘞!大伯爺,喬叔,您二位慢走。”


    送走了兩位老神仙,左長根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回到屋犯起了難。


    這裏正不好當呀!


    左有官府朝廷,右有族長耆老,他夾在中間,真是左右為難呀!


    左家莊的村民們要是真帶著鋤頭大刀去攻打賈石村,他敢保證,第二天縣老爺為了平民怒,就會將他這個不稱職的裏正問斬。


    想到這,左長根瞬間覺得後脖子一涼。


    不行,絕不能讓衝突發生,必須將鬥毆事件扼殺在萌芽中。


    左長根急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在圍著屋子轉了六十八圈之後,他一拍腦門,興奮異常,飛奔出門直奔賈石村而去。


    左長根走進賈石村的時候,心裏湧現出一陣難言的滋味,這還是他這輩子頭一回踏進賈石村的地界,找路過的村民問了路之後,他直奔賈裏正家而去。


    賈裏正這人,是典型的職場老油子,四麵逢源,交人不交心,凡事利字當頭。


    同為裏正,他和賈裏正也算半個同僚,春收秋收或者逢年過節,都會在鄉長那遇到。不過兩人從不說話,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這次他主動過來找,感覺有點掉身價了。


    左長根收拾好表情儀態,敲開了賈裏正的門。


    賈裏正目瞪口呆,努力控製自己的驚訝,“咦,左裏正?”


    左長根一腳邁了進去,徑直道,“有大事同你說。”


    聞言,賈裏正也緊跟其後,心裏也止不住的打鼓,想必是頂天的大事了,不然左長根怎麽會來找他?


    進了屋,賈裏正有意譏諷他兩句,裝作隨意的問道,“不知左裏正此番到我賈石村,有何貴幹?”狠狠的重讀“賈石村”三個字。


    這話說的左長根老臉一紅,兩個村子老死不相往來的,他作為左家莊裏正,竟然頭一個進了敵人村子。


    左長根也來了幾分脾氣,但現在不是出氣的時候,“我長話短說,不同你繞彎子。你們村的賈鵬,險些殺了我們村一個女孩,那女孩現在還在鎮上的回春堂裏躺著呢,生死未卜。”


    “什麽?”賈裏正一顆心懸了起來,有意偏袒道,“有你說得那麽嚴重嗎?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罷了。”


    左長根見他識破了自己的大話,也不急,繼續嚴肅道,“我沒空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你認也好,不認也罷,都跟我沒甚關係。我今日來這一趟,是讓眾人都瞧瞧,我通知過你了。”


    說罷,他利索的甩袖子離開,並在心中默念,“一,二,......”


    “左裏正,且留步!”賈裏正連忙小跑著追上,攔住了他。


    左長根這人真賊啊!


    他一路上大搖大擺的過來,想必不少人見到了。萬一鬧出了什麽事,上頭要問責,他左長根可就輕輕鬆鬆將自己摘了出去。畢竟,他可是背著百年恩怨前往賈石村努力過了。到時候,倒黴的可就是自己了。


    賈裏正原本不信左長根那套說辭的,畢竟訛人的都愛誇大傷勢,可瞧著他扭頭就走的堅決樣,心裏又猶豫了。


    “左裏正,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您快請坐。不知這事,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了?”賈裏正訕笑著問道。


    左長根煞有介事的說道,“別提了,那家弟兄三個,那女孩是老大家的閨女,一家子都稀罕的緊呢!她娘你肯定也聽說過,被送到鎮上學過繡花,這閨女呀,兩頭都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兩家鬧個不停,要去縣裏敲鼓鳴冤去呢!”


    “什麽?去縣裏?”


    一般村民都是去鄉裏告狀。


    “你是不知道,那老大的姑父,是丟了孫子的馮裏正,縣令老爺正愁不知道怎麽補償他呢!”左長根說完,意有所指的使了個眼色。


    賈裏正瞬間秒懂,這賈鵬,是踢到鐵板了。


    長根瞧賈裏正一臉愁容,心道自己這是說對話了。


    他這人,很是自私。


    若是威脅將賈石村的孩子都砍去一根手指,賈裏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跟他有什麽關係?


    所以,隻能從官府這邊入手,他自然會明白,這事若是處理不好,他不僅保不住裏正的位子,脖子上的人頭也懸!


    賈裏正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同最開始簡直天壤之別,隻見他低三下四的問道,“左裏正,您大人有大量,可否指點一二?”


    “指點談不上。那女孩家要的就是一個態度,你自己想想吧,我就不叨擾了,告辭!”左長根說罷,起身就走,臨到門口,又來了一句,“哦對了,他們家狀子都寫好了,後日一早就往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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