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嬌嬌不知道進學這條路上會有多少艱難在等著她們,也不知道以後小平會獨自麵對什麽樣的境況。


    思來想去,對付一個女子,無非就是用名聲罷了,輕者造謠生事,重者毀其清白。


    邵家村那個被人強奸後跳河自殺的女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世人都誇她忠貞烈女,可左嬌嬌卻歎她太傻。為了保全家族名聲,花朵一般的人兒,被逼的生生投了河。


    寡婦都能再嫁,她為何不能嫁人?那麽多娶不上媳婦巴巴盼著的男人,少要些聘禮,如何不能給她謀一條生路了?何至於去尋死。


    不過是那戶人家想落個家門嚴謹的名聲,好抬高全族的身價。族人個個說她非清白之身,有辱斯文。他們又有多清白?這個跟寡婦偷情,那個睡別人媳婦,一個兩個的盡是道貌岸然之輩。


    女子最易被“名聲”二字所縛,可日月昭昭,天行其健,自己問心無愧即可,又何必非要給旁人一個答案?


    左嬌嬌希望女兒能一生順遂,可天有不測風雲,誰也不能保證日後會如何,希望她能有獨當一麵的能力和心態。


    願她無憂,又願她乘風破浪。


    這段話對於喬小平來說,著實有些難以理解個中深意,不過娘親鮮少如此鄭重地同她講這些大道理,她一字一句謹記於心。


    左嬌嬌愛憐地撫摸女兒的腦袋,道,“好了,吃飯去,一會還要耕種呢,你可別想偷懶。”


    “我才不會,我可勤快了。”喬小平微仰著臉,有些驕傲地說道。


    ......


    早飯後,一家人收拾齊整,熱熱鬧鬧地往山丘那走去,隊伍後麵還綴著一隻雪白的小羊。原本小羊是有些髒的,但是喬大山昨天把母女倆都澆了,也順手潑了“安然”一通。


    喬小平在同三叔辯論世上究竟有沒有神靈,原本她是和三叔統一陣線的,可自從吃到肉之後,她就有些搖擺了。


    這次,喬三山知道小平被月光娘娘背刺後,真是大大出了口惡氣,小人得誌般掐著腰狂笑不止,直氣的小平跳腳。


    “三叔不是笑你不能上學啊,人有追求是好事。但是你到院子裏磕個頭,第二日就想讓你奶奶同意,哈哈哈哈……那叫什麽來著,吃漢做夢?”喬三山笑的直不起腰。


    喬二山也咧著嘴笑道,“是癡人說夢。”


    “對對對,就是這個,癡人說夢。”


    “三叔!二叔你也幫著他!”喬小平氣地直跺腳。


    李氏有些看不下去,她今天早上說話有點重,本想著小平過來吃飯時會同她鬧脾氣,她便借機安慰一番,可孩子過來時乖乖巧巧的,反弄得她心裏十分愧疚。於是,她出言表態道,“你們倆一邊去,小平啊,奶奶也是支持你上學的,但是咱家如今日子不好過,一年到頭也沒個餘錢……”


    李氏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二十年前,女兒嗷嗷待哺,她給不起口糧,二十年後,孫女想上學,她交不起學費。


    左嬌嬌知道婆婆的不易,當年她爹選擇喬家時曾對她說過,別看喬家弟兄多,她嫁過來又是長媳,看似不討好。但公婆一碗水端得平,又品性純良,必不會苛責媳婦,下麵兩個小叔子也不是遊手好閑的賴漢,喬大山又有一技之長,待分了家,他們倆的日子定然越過越紅火。


    她嫁過來這些年,吃穿上雖有些欠缺,可活計還沒在閨中時做得多,公中的事情公婆都包圓了,丈夫也老實顧家。最最重要的是,生了個閨女,婆家也沒人說過半句難聽話。


    左嬌嬌十分滿足自己現在的生活,也早早打定主意在小叔子結婚時,幫公婆一把。


    因而,左嬌嬌見婆婆落淚,心生不忍,開口暖場道,“等咱家有了錢,,一定讓你去上學。”


    “是呀,小平,等你的月光娘娘在天上給你撒錢了,你就可以去上學了,”喬三山可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抵製迷信的機會,他表情誇張地逗弄起自己的小侄女。


    喬小平恨的牙癢癢,將小羊的繩子塞到娘親手裏,就開始舉著拳頭追三叔,要教訓他一頓。


    喬三山將肩上的鋤頭遠遠一扔,怕打鬧時傷到她,隨即圍著人群轉圈躲避小平的追捕,當然,嘴肯定不會停,“抓不到,抓不到,略略略~”


    “臭三叔!壞三叔!”喬小平氣的跳腳,跑的越發急切。


    李氏忍不住罵道,“你多大了還逗她?”


    一路上說說鬧鬧,很快就到了山丘的耕地那,喬天玉還沒來得及分配工作,喬二山和喬三山二人就搶著要種北麵這兩畝,因為北麵這兩畝地靠近小溪,土壤軟和,鏟著不那麽費勁。


    耕種一邊是兩人配合,一人鏟坑,一人放種,鏟坑的再負責鏟土將種子埋上。鏟土需要力氣,撒種需要彎腰,所以幹一會兒二人就會對調一下,好放鬆放鬆。


    最後,從北到南,分別是喬二山喬三山,喬天玉李氏,喬大山左嬌嬌,每組負責兩畝地。


    這個安排完全在左嬌嬌意料之中,這也是她昨夜為什麽將銀子埋的靠近山丘的原因,大山這個大傻子一定會選最硬的地。


    喬小平將羊拴到不遠處的樹上,拎著小桶沿著田地東邊的小路去溪邊提水。爺爺剛剛說了,每個撒種的小坑都需要澆一瓢水。


    喬小平本著公報私仇的理念,隻澆爺爺奶奶和爹娘挖的坑,跳過了兩個嘴毒叔叔。


    喬三山見狀,繼續火上澆油,道,“小平,怎麽不澆我們倆這邊的地?沒準月光娘娘在我們倆的地裏撒了金豆子呢,你一澆水,就結出大金元寶了。”


    喬小平拎著木桶的身影一晃,咬牙控製著自己的怒氣,她內心瘋狂咆哮,這個事過不去了是不是?


    她鼓著腮幫子,努力忽略身後兩個叔叔的笑聲,徑直朝自己爹娘走去,那離他們倆最遠,眼不見心不煩。


    喬小平澆完一桶水之後,就坐在南邊的田埂上歇息,其實她不累,但拎水需要經過二叔三叔那,她不想過去,等他們倆種到田地西麵深處的時候,她再快速從小路上跑過去。


    喬小平百無聊賴地玩土,想著堆一些小房子什麽的。


    她正撅著屁股捧土呢,忽然眼尖地看到不遠處好像有一塊黑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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