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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人篡改了九天途徑之後,始終隱忍不發,隻待我等率眾盡出,並於途中遭襲而轉戰靈動星域之際,這才突然趁虛奪取魔城而威懾四方。之後,他又悄然尾隨而至。當你我天界遇阻而精疲力盡之時,他終於強勢現身而威不可擋。有道是,必見天殃,又見人災,乃可以謀。他明察陰陽,洞悉內外,謀定後動,終於鼎立功成,掌控時機如此精妙且又恰如其時,著實叫人歎為觀止而又不得心生歎服!”


    “師兄太過於失意,方才這般抬舉他?”


    “非也!那人步步皆有深究,進退有據而章法自成。不僅如此,他更加諳熟人性以及馭下之道。他先是生擒伏靈與鬼日、鬼夜,恩威並重,又在緊要關頭讓我等重逢,是試探,也是離間,以便分化而一一克製。所幸伏靈有所顧忌,並未鬧出相互攻訐的笑話……”


    “伏靈早已看出林一的用意?”


    “正是!而伏靈自身難保,隻能退而求其次。我等唯有不和,方能使得對手放下顧忌。她或在暗示,追隨那人,未必不是保全之道……”


    “師兄所言,有些道理……”


    “那人降服淩道,隻為我等相互製約。而他由智取、力較、勢迫,轉而許以重利,諾以願景,更是尊者馭下之道的關鍵所在。之所謂,不知其心,不馭其人,不知其變,不馭其時也!”


    “那人曾親口說過,‘緣來風起,緣盡心去;天道惶惶,本我常在’,分明是無意為之,運氣湊巧而已,師兄卻將他當作高人,小弟不敢苟同……”


    “嗬嗬!這也正是那人的高明之處。聖賢有雲,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又雲,無為道之體,無不為乃道之用也。那小子天心一體,本我長存,言行暗合天道,舉動風雲八方,我等有所不及也……”


    天寧與天棄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師兄的意思,我等便這麽跟隨他去?”


    “不然又能如何?那人如此煞費苦心,又怎肯容忍魔修獨大。而他一體三修,境界超群,且頗具胸襟,或有一番建樹,我等又何妨隨緣就緣呢。至於將來怎樣,在天在人,且小心……”


    天寧的話音未落,便被兜頭一陣罡風追得連連後退。他急忙穩住身形,禁不住連連氣喘。隨行的天寧與脩濟、申達同樣是狼狽不堪,各自忙著左右躲閃。


    與之同時,前方的淩道也是停了下來。


    四周情形還是老樣子,隻是那呼嘯的罡風顯得愈發猛烈。而便在肆虐盤旋的道道青煙之中,前方的數百裏外突然多了九塊淩空懸浮的星石。其大小不一,相互環繞,形同法陣,居中一塊星石上,還靜靜坐著一道嬌小的白衣人影……


    天棄稍加打量,轉而驚奇道:“師兄!那小輩來自何處?”


    天寧搖晃著掙紮往前,應聲道:“我也不知!”


    天棄回頭看了眼,與三位同伴繼續頂風逆行。


    片刻之後,那片星石陣法到了近前。


    淩道卻沒有靠近星石陣法,稍事歇息之後,便帶著曖昧的笑容,徑自奔著前方尋覓而去。


    那詭異的星石陣法,足有千丈方圓。居中的星石有著十丈大小,勉強容得下三五人落腳。餘下的八塊星石不過丈餘,靜靜環繞四周,隱有六合八極之勢,仿若天地自成而威勢莫名。或是法陣氣機牽引所致,迅猛的罡風尚未臨近便逆轉盤旋而去。正為此故,居中端坐的嬌小人兒才安然無恙。


    不過,那人適時站起身來,雖修為低劣,卻是一位罕見的貌美仙子。


    天棄、天寧、脩濟、申達直接穿越法陣而過,並未見到遠近有何異常,反而避開了罡風的侵襲,儼然一處落腳歇息的好地方。轉瞬之間,四人已將居中的星石與那女子圍在當間。


    那女子突然麵對幾位高人,稍稍有些慌亂。而不過瞬間,她便鎮定下來。


    天棄在那女子的十餘丈外止住身形,不及多想,出聲問道:“小輩!你是何方修士,怎會來到此處?”


    白衣女子並不答話,隻管衝著遠方微微含笑。


    天棄雖知情形古怪,卻還是仍不住便要發作。一個梵天的小輩,豈敢如此的無禮?


    恰於此時,那女子終於出聲道:“師父……”


    天棄頓時一怔,急忙看向不遠處的天寧。對方卻是苦笑搖頭,並衝著淩道遠去的方向眼光示意。意思是說,淩道認得這個女子,卻佯作不知,無非要坑害四人一回。


    果不其然,原本遠在數百裏之外的林一倏然而至,並飄然落在了那女子的身旁,還笑著分說道:“此乃小徒仙奴,還望諸位多多關照!”


    獨自守在此處的白衣女子正是仙奴,她衝著猶在錯愕的天棄等人拱手為禮,道了聲“見過諸位前輩”,隨即便扯著林一的大袖子欣欣然道:“奴兒總算是等到了師父……”


    四位魔修的高人神色尷尬,各自舉手還禮,又往後退讓而以示回避,怎奈四周無處落腳歇息,隻得強打精神繼續往前行去。


    林一始終落在後頭的用意很簡單,也有失磊落。而為了避免有人反悔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他不得不幹一回小人的勾當。不過,他見到那五位魔修高人相繼離去,並未釋懷,反倒是揮袖輕輕甩開仙奴,沉聲質問道:“出了何事?”


    仙奴正想著與師父親近,不禁微微愕然。她明眸中頓時閃過一絲委屈,隨即款款一禮,輕聲回道:“弟子與老龍、虎頭結伴尋至穿越天界之後,本該就地等候。他二人卻難耐寂寞,徑自前去探路。而弟子師命在身,不敢有違,隻得獨自等候至今,還請師父責罰!”言罷,她臻首低垂再不吭聲。


    此前,為了避免嶽凡與台安的騷擾,林一以元神的最後法力,分別給老龍、虎頭、仙奴留下了穿越天界的路徑,並在神識中標明了去處,以便彼此的再次重逢。而趕到此處隻見仙奴孤零零一人,著實讓他嚇了一跳。須知禁製凶險,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銷的下場。誰料那兩個家夥竟然如此的毫無顧忌,真是欠收拾!


    林一獲悉原委,麵沉似水,悶哼了聲,抬眼遠眺。


    行到此處,甬道的粗細已漸有二、三十裏之闊。而在愈發猛烈的罡風阻擋之下,神識還是難以及遠。隻有一點朦朧的青光搖曳不定,猶在執著地指引著前行的方向。而前方隻能看見天寧、天棄的身影,卻難尋老龍、虎頭的蹤跡。不用多想,那兩個無事生非的家夥跑遠了。


    林一皺了皺眉頭,轉而環顧四周。


    此處的星石法陣,古樸簡約,卻又暗含九宮之勢而極為不凡,應該來自於上古仙人之手,隻為在天地禁製中溝通一條來往的路徑。


    林一的眼光落在不遠處的仙奴身上,神色微動。那個乖巧的弟子兀自低頭不語,嬌小的身子倍顯孤獨無助。他不解道:“奴兒……”


    仙奴的如瀑黑發遮住了雙肩,也遮住了嬌美無雙的麵容。她緩緩抬頭,一雙明眸像是星月出海般撲朔閃爍,瞬即已是彩霞彌漫而微微泛紅,隻管含著無盡的委屈看著師父,卻又緊抿著小嘴而一聲不吭。


    林一詫異道:“這是何故……”


    而他話沒說完,似有恍悟。淺而易見,這丫頭竟然生氣了。而她極為善解人意,且頗為乖巧,卻破天荒成了這般模樣,究竟是誰惹惱了她?不對呀,她好像是衝著她我師父來的?


    林一隻得將心事拋在一旁,嘴角一咧,溫和笑道:“奴兒!為師言辭之中,是否有不妥之處?”他來到此處,前後片刻,自忖沒有過錯,有意如此一問,權當給予弟子的一種安慰。


    奴兒臻首微搖,眼圈更紅。


    林一頓添疑惑,忙道:“有話盡管講來,為師給你做主。是不是虎頭欺負你了?我饒不了他!”他略略欠身,關切與嗬護之情溢於言表。


    仙奴明眸閃動,小嘴微噘,心願得逞般地暗籲了下,旋即恢複了常態。而她又欲羞還嗔,帶著怯怯的模樣,上前一步扯起了林一的大袖,渾若無事般地輕聲道:“奴兒孤身在此,稍有驚嚇罷了……”


    林一不明所以,還是鬆了口氣,低頭打量著含笑道:“奴兒無恙,為師便放心了……”


    仙奴昂著小臉,兀自扯動衣袖左右搖擺,撒嬌般地又道:“師父莫要遷怒於虎頭,可好?”


    林一笑而不答,縱容而又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大袖被扯得左右搖擺。


    仙奴卻適時鬆開了小手,退後一步,正色道:“師父!他二人前去探路,看似莽撞之舉,卻也事出有因……”


    林一眉梢一挑,靜聽下文。


    仙奴接著說道:“以奴兒的修為,不堪禁製之威,借助天煞傀儡,方能安危無虞。誰料穿越之際,根本不用奴兒計較,便已被老龍與虎頭輕鬆帶到此處。他兄弟倆踏入天界之後,竟然有著如魚得水的自如,於是便按耐不住各自的好奇,先行往前探路而去。由此想來,他二人應無大礙,師父勿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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