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派的海船來到七星島的第三日。


    天蒙蒙亮,元風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狼島上。本想連夜趕回來,將漩渦吞噬弟子的事情稟報師父。可那個漁民說啥也不願意撐船,他無奈之下,隻好等到了天亮時才回來。


    真元子獲悉弟子失蹤後大驚,忙找到了孟長老通稟了此事。而此時,漩渦吃人的事兒,已傳遍了七星島。


    一間草屋內,眾人聚集在一起。江長老端坐當間,麵無表情的手扶銀須,靜靜聽著元風敘說昨夜的變故。


    元風將事情的經過敘說了一遍,便帶有餘悸的退在一旁不敢多言。


    江長老心中暗歎,一個寧靜的漁村小島,竟也會生出這些意外來,令人匪夷所思。他沉吟片刻,看著元風問道:“那漩渦還在嗎?”


    元風又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昨夜子時剛過,那漩渦便消失不見了。昨日晚輩與幾位師兄弟隻顧遊玩,在一處漁村用罷晚飯後,又耽擱了一些時辰。俞師兄要去破軍島時,應是亥時了。那個詭異的漩渦,從出現至消失,也就一個多時辰。晚輩曾問過那個漁民大哥,他也不知何因。”


    江長老又問起那幾句偈語後,沉思起來。隨後,眾人又找來漁村中的長者詢問,才知自古以來,七星島上的漁民,便有夜不行船的風俗,那傳下的偈語也是真的,卻無人知曉其用意。而破軍島在七星島的最西端,距狼島也有二十多裏遠,島上住的人很少,又加上那一片海域瀕臨大海,海麵上究竟有何狀況,便是本地人也不清楚。


    當眾人感到失望時,漁村裏的長者說,他曾聽他祖父說過,月圓的那幾日,七星島上也真的無故失蹤過一些人,是不是因夜裏行船所致,就無人知曉了。


    眾人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可弟子就這麽沒了,那幾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弄不清楚怎麽回事,海船也無法起航。


    看著真元子與孟山的神情便知道了,二人早急得團團轉,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啊!師徒如父子,一點兒不帶摻假的。


    江長老若不是顧及自己的身份,胡子都能揪下一把來。怎麽自己跟著這幫子弟子出遊一趟,麻煩事兒就這麽多呢!眼下之計,便是等待天黑時,親臨那片海域查看一番。


    真元子見眾人皆是愁雲滿麵,心知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回徒弟了。越想越氣,越氣越急,他看著身旁神情萎靡的元風,氣不打一處來,上去揪住了元風的耳朵,不顧徒弟跺腳嚎叫,罵道:“你個臭小子,我一時看不住你倆,便一個個長能耐了啊!到處亂跑盡給我惹麻煩!你師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饒不了你。”


    “哎呦!師父你手輕些啊!這事兒不怪我啊!我總不能讓師兄四處遊玩而自己回來吧?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也差點給那個窟窿吞了呢。當時察覺不妙,我也隻想救下那個不會武功的漁民大哥。要知道師兄弟們都有武功在身,誰知……誰知就這樣了……師父你手下留情啊!”


    元青嚎叫著求饒,讓孟山聽著,臉上有些掛不住,忙上前勸阻道:“此事都是子先的錯,還是元風遇事機敏,不然你我至今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呢。道長還請息怒,待子先回來後,我要……我要……唉!”


    孟山出言相勸之時,卻想到自己的徒弟尚且生死不知,他禁不住歎了口氣。


    元風見師父手上一鬆,忙跳到一邊,捂著耳朵委屈地說道:“那小船能安然無損,說不定師兄無事呢!可惜小師叔當時沒有跟著,不然……”他話音未落,草屋內眾人眼前一亮。真元子已是以手加額,連聲道:“我怎麽忘記你小師叔了呢,他或許有辦法……”


    元風不由的埋怨道:“師父啊,您忘記了小師叔尚未出關呢!”


    看著這對師徒對話,江長老也是暗暗點頭,一路行來,元風口中的小師叔是誰,大夥兒自然也都知曉。隻是,他方才一時憂慮,竟也將林一給忘記了。


    江長老本想今夜去破軍島那片海域查探,可身處異域,畢竟心中沒底,也不敢貿然行事。若真是事不可為,他已決定放棄這幾個弟子。必定身寄門派所托,不能因小失大。可要是有林一在,或許事情會變得輕鬆許多。


    “真元子,林道友尚未出關,你看……”江長老的聲音響起,草屋內的人皆是看向了真元子。


    誰不知道真元子與林一交好呢!從離開九龍山時,這二人便膩在一起,最後讓人驚掉下巴的是,這一老一小竟成了一對師兄弟。


    如今,林一因傷閉關,沒人好意思去逼其出關。可元風的話,還是讓一籌莫展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這小子都閉關三月了,他不出來也不行,我去拉他出來!”真元子吹胡子瞪眼地撂下一句話後,掉頭就走。沒人在乎老道的囂張,便是江長老也是手扶銀須,眸中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淡淡笑意。


    一陣風似的跑到了海船上,真元子來到林一的房門前,還是遲疑了下,挽起袖子剛要敲門,‘吱呀’,房門竟自個兒開了。


    真元子一愣,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林一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迎了出來。


    閉關三月,林一的傷早好了,隻是並未急著出關。難得有這麽好的借口可以獨自修煉,他又怎麽會放過呢。


    上次應敵還是讓林一傷得不輕,耗費了一個月的工夫,他才將傷勢調理的差不多,之後又慢慢調養身子,前後用去了兩個月,才將失去的靈力與損耗的神識找補回來。


    餘下的一個月裏,林一每日調息靜坐,體會那一場大戰中的得失,也慢慢將自己的修為進一步的穩固下來。


    海船靠岸時,林一本想下去看看,可這麽一耽誤又是兩三日。況且,神識查看過這個小島,並無什麽不妥,他便繼續靜修。


    三個月的閉關中,不僅傷勢痊愈,修為恢複,神識也稍有精進。既然踏上了這條道,還有什麽比修煉更為重要的事情呢!隻是真元子急匆匆的模樣直奔房前,還是讓沉浸在獨自天地中的林一警覺起來。


    莫非發生了什麽事請?不然,這個年長沉穩的道長師兄,是不會如此失態的。


    “師兄,出了何事?”


    林一將真元子讓至房內坐下,才看著神色焦急的真元子問道。


    見到了林一,真元子急躁的心情好了許多,便將昨夜的事情敘說了一遍。


    “你可要救你師侄啊!”真元子滿懷期待地說道。


    而林一則是在默念那幾句謁語,聞言後,點了點頭問道:“江長老怎麽說?”


    真元子歎息道:“他也沒法子啊,隻能到了晚間再去那片海域看看嘍!師弟啊,你可以想想辦法啊,元青那個臭小子一點不省心,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這麽風平浪靜的一個漁村小島,怎麽還會有這樣蹊蹺的事情發生?林一也是皺起眉頭,他抬頭見真元子正盯著自己,不由開口說道:“事情未必如師兄想的那樣,或許,元青無事呢!”


    “你小子都三月沒露麵了,我隻想看看你有啥變化罷了。見到你了,我這心裏也踏實了些!”真元子知道林一意在安慰,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無妨。


    林一想了想,起身說道:“不過是三月而已,一切還不是依然如故!師兄你安心便是,不用等待夜色降臨,你我現在便去那片海域看看。”


    “是啊,也不過三月而已!在你等修士的眼中,紅塵滾滾數十年的光陰,如白馬過隙,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真元子扶須喟歎起來,隨著林一走出房門。


    無心之下又觸動了真元子的心懷,林一有些懊惱自己多言,他忙岔開話題,又問起島上的一些民風鄉俗來。


    二人便走邊說走下海船,與眾人匯合到了一起,各自寒暄了幾句後,又讓元風重新將昨夜的事情說了一遍後,便在林一的提議下,找來兩條小船,向破軍島那片海域駛去。


    隨行的隻有江長老與真元子,還有季湯、元風等人。去的人多了也沒用處,餘者皆守候在海船所在狼島上。


    天氣依然晴朗,長空如洗,海風習習。海麵上碧波蕩漾,綠影婆娑的海島被白沙簇圍,遠近錯落,風景怡人。讓在艙內悶了三月的林一,也是心神為之一振。


    半個時辰後,兩條小船便到了那片出事的海域。


    在元風的指點下,林一與江長老等人,棄船登上了一處小島。說是小島,也不過是一片大些的礁石罷了,卻是途徑破軍島途中,最為靠近那片海域的所在。


    元風與那個漁民大哥,曾在這裏挨過了一宿,對昨夜驚魂記憶猶新,他指著不遠處的海麵,說起昨夜的經過來。


    林一站在一塊大石上,循著元風的手指往前望去。近處的海水澄澈晶瑩,深遠處愈發的湛碧如翠。幾十個大小島嶼宛若一個大勺,散落在幾十裏方圓的海麵上,濤聲隱隱,風景秀美。


    這麽好看而寧靜的地方,怎麽會有什麽吞人的漩渦呢?若不是元風親眼所見,元青等人確實不見了蹤影,林一也不敢相信這片海域下,竟暗藏殺機。他不由暗忖,‘七星見月瑤光升,海波無定水下城。仙會北鬥衝霄去,金街無人螢火行。’這幾句偈語究竟是什麽意思,與元青等人的失蹤又有何關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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