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醫院。


    丹尼爾一進來,看到突然出現在他辦公室,清冷矜貴的男人,有些驚訝,“你是?”


    “你就是給liam看病的醫生?”


    丹尼爾有職業操守,不會輕易透露,“我看過的病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說的liam是哪位。”


    “是嗎?”


    肖玄瑾坐在沙發上,不急不慌的,“我可以叫你們院長過來,跟你溝通一下。”


    “你該不會就是院長說要特意關照的客人吧?不過你叫來院長也沒用,病人的病情涉及到個人隱私,我是不會對外透露的。”


    肖玄瑾拿出手機,翻出號碼,“那行,我還是給你們院長打電話吧,商量一下收購事宜,看看他怎麽說。”


    “等等。”丹尼爾立馬製止,看對方氣度不凡,不像說假話,可能真是惹不起的主,“你是liam什麽人?為什麽要知道她的病情。”


    肖玄瑾輕嗤了聲,“我是她丈夫,為什麽不能問問自己妻子的情況。”


    “你就是她丈夫?”丹尼爾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麽快見到正主了。


    “怎麽?你有意見?”肖玄瑾冷眸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


    “我當然沒意見。”


    “不過,既然你是她丈夫,那我倒想提醒你一句,liam的情況已經在惡化了,要是控製不好,輕則失眠精神恍惚,重則抑鬱自殘都可能。”


    聽到這,肖玄瑾手裏的手機“啪嗒”扔在桌上,那聲響割開了空中的平靜,“你會看病嗎?”


    丹尼爾最見不得別人質疑他的能力了,反問,“她情況惡化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她……究竟怎麽了?”


    丹尼爾分析心理這麽多年了,多少看出些門道,liam的丈夫似乎也不是她描述的那樣。


    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過來問他了,說到底還是關心則亂。


    從抽屜裏翻出liam的病曆,推到他麵前。


    “你自己看吧,其實本來她該痊愈了,是你的出現,讓她的病情加重了。”


    肖玄瑾翻開看上麵的病例描述,“創傷後應激障礙。”


    “是的,她說多年前,因為一些原因逼不得已,傷害欺騙了一個人,她心理過不去這道坎,這幾年經常做夢,夢裏的人就是她曾經傷害過的那位。”


    說到這,丹尼爾看向眼前的男人,“那個人就是你吧,liam說你們已經結婚了。”


    肖玄瑾眼睛快速掠過手上的病例 ,然後將東西合上,似笑非笑,“逼不得已?是怎麽個逼不得已?”


    丹尼爾搖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至少從她的表現來看,當初應該不是她主動想做的,要不然這些年她也不會心有負擔,把自己逼成那樣。”


    肖玄瑾沒回答,心裏煩悶,走到窗台前,拿出打火機點了根煙。


    這番話如果是蘇覓親自跟他講的,他肯定半句都不相信,畢竟她說過的謊話那真是罄竹難書。


    但偏偏是從醫生口中得知。


    患者對醫生沒有隱瞞病情的必要,除非她不想治療。


    將煙尾的灰輕輕撣在煙灰缸,他問,“她夢裏似乎很怕我。”


    “你曾經跟她說過一些要報複她的話,所以她一直記得,當然了,最根本的還是,她心理對你的歉疚導致的,她自己也覺得做錯了事,所以,她認為自己該受到懲罰。”


    做錯了事?懲罰?


    “……是嘛……那你給出的治療方案是什麽?”肖玄瑾被煙熏的眯了眯眼,眼中隱約可見的紅血絲。


    “我給她催眠過,心理暗示她夢裏的都是幻境不是現實,讓她去安撫恐懼所在,但你出現後,應該是對她做了什麽,她開始失控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意識在慢慢推翻我的治療。”


    肖玄瑾想起,那天通電話裏她似乎就是這樣說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還有新婚那晚上,她靠近他原來是為了安撫夢裏的他。


    至於她醒了都不知情,可見以往,她時常會進入真實的夢中夢。


    “還有其他方案嗎?”


    “當然有,說到底還是她的心魔……”


    ……


    愛爾華古堡。


    廚房內。


    蘇覓看著她炒出來慘不忍睹烏漆嘛黑的飯菜,簡直不忍直視。


    生平第一次進廚房,就將廚房搞的一團糟。


    手上還添了兩道傷口。


    一旁的女傭米婭好心安慰她,“太太,第一次弄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蘇覓看了眼那坨分不清是什麽食材的成品,這怎麽能行,別說肖玄瑾了,狗都不吃。


    本來想著等他出差回來,自己還能露一手,給他做頓飯,果然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不過沒關係,她不會放棄的,一次不行就多次。


    總要做些什麽,要不然他肯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米婭,你再拿食材過來,我重新弄一遍。”


    “好。”


    就這樣,她折騰了一下午,食材浪費了不少,成果一個沒有。


    心想,明天再繼續,等肖玄瑾回來,讓他看看自己的決心。


    她沒有其他心思,隻想補償他。


    回到房間,屋內靜悄悄的,隻有她一個人。


    洗完澡,躺床上,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旁邊的位置,探手過去,輕撫他枕套上的刺繡。


    雖然,他們晚上大半時間都是誰也不理誰。


    但好歹屋裏有人氣。


    不像現在,房間內寂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一聲跳動都像是孤獨的低吟。


    不過他不在也有好處,做夢不用擔心自己會晚上偷偷爬過去,不小心碰到他。


    這一夜孤寂,漫長,她失眠了。


    睜眼到淩晨三點了,還沒睡著。


    她不知道是因為病情加重了,還是因為他不在,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太過於陌生。


    隻能翻出手機,打開廣播軟件。


    找了個助眠的播客聽。


    就這樣,迷迷糊糊還真睡著了。


    肖玄瑾回來的時候,屋內開了盞小燈,一進來就看到她睡在床的中間,沒有像以往那樣,睡那半邊角上。


    頭發散開在枕頭上,白皙幹淨的小臉陷在枕頭裏,睡的又靜又美。


    白色的睡衣袖口下,瓷白的手臂搭在他的枕頭上。


    隻是,彎曲的指節多了兩個創可貼,像是受傷了。


    他俯身,捏著她手指看了看,擰眉,這又是怎麽弄的。


    屋內還有很小的聲音傳來,是她手機還在播著電台節目。


    他過去將手機聲音關了。


    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睡在了他的枕頭上。


    肖玄瑾不想驚擾她,就在她這邊躺下了。


    隻是剛關了燈,一條細長手臂橫過,搭在他腰上。


    她像是又做夢了,纏著他,嘴裏嘟嘟囔囔的,但在細碎的話中,他捕捉到三個清晰的音節,“肖瑾……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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