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建平哀求的目光,許滿月抿唇想了想,伸手扯了一下沈景明的衣袖。


    “要不,這樣吧,你按照你的選拔標準,考一考建平。如果他能過,那就幫他推薦一下;當然如果不能過,事情就這樣算了。”


    老太太眼前一亮,連忙給沈景明使眼色,“對,老三,你媳婦這個主意不錯,就這樣辦。”


    她又拉了拉沈建平,“部隊又不是你三哥一個人的部隊,要是你能通過考核,娘絕對不攔你,娘還讓你三哥,幫你推薦進入部隊。”


    沈建平沉默片刻,“三哥,以我的條件,真的不能去當兵?”


    明明當初他三哥,也是十七歲去當兵的,他馬上就十七了,哪裏不行?


    難道就因為三哥,比他多念了一個初中?


    沈景明眸色意味不明,他指著地上的那根棍子,沉聲道。


    “我不還手,十招之內,你隻要能用這根棍棒,碰到我的衣服,我就推薦你去當兵。”


    “如果十招之內,你碰不到我的衣服,那你以後就別再提這件事,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聽娘和大哥他們的話。”


    老太太連連點頭,“我看就這樣辦,老四,你三哥都已經這樣讓著你了,你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別去當兵了。”


    一旁的沈大嫂斜眼看了眼沈建平,對著許滿月道,“三弟妹,你說,老四有這能耐嗎,別到時候哭著求著,景明給他放水。”


    許滿月語氣淡淡,“大嫂,景明不是這樣的人,老四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你這話我不愛聽,以後你別在我麵前,說這些話了。”


    沈大嫂臉色微僵,“行,大嫂不說了,不說了。”


    上次她被娘家人,弄得險些一屍兩命,還是老三媳婦出手,第一時間穩住了她的命。


    後麵又出錢出力,幾乎天天騎著自行車,來回往返好幾個小時,上縣城醫院去給她送吃的,開解她。


    光憑這一點,她王招娣就不能忘恩負義,找人家不痛快。


    此時兩兄弟比試已經結束。


    沈建平累得半死不活的,可最終連沈景明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他索性直接趴在地上,將棍子丟在一邊不幹了。


    “不行,太累了,我不當兵了,我還是在家裏躺著吧。”


    別人罵就罵去吧,反正他有老娘護著,這樣的好福氣,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哼,她王招娣就是嫉妒。


    老太太嘴巴忍不住上揚,但是想到怕傷兒子的心,她又隻能強行壓下情緒,走過去將小心翼翼從地上扶起來。


    “當兵又累又苦,哪裏又在家裏舒服,你三哥當初是家裏實在窮得沒辦法,連他念高中的學費都湊不出。”


    “實在沒辦法了,娘才狠心送他去當兵的。”


    “你不一樣,你是娘的老兒子,心尖肉,娘平時連家務都舍不得你做,哪裏舍得你去吃苦啊。”


    一聽這話,許滿月下意識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雖然知道這話,有一部分是老太太在哄老兒子,但是當著另一個兒子的麵,這樣說未免也有些讓人不太舒服。


    尤其是沒能念完高中,這一點,一直都是沈景明的遺憾。


    畢竟當初這人可是青山大隊,出了名的念書厲害,要不是因為家裏窮沒錢,估計早就考上大學了。


    沈景明神色淡淡,仿佛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娘,老四不是孩子了,你也該好好管管他。”


    老太太身體一僵,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這話說得有些不過腦,但是很快她又安慰自己。


    她這樣說,也隻是為了打消老四,要去當兵的想法,沒什麽其他的意思。


    老三是個聰明的,他肯定不會誤會。


    老太太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後,伸手輕輕拍掉沈建平身上的灰塵,隨口道,“娘知道,娘一定好好管管你弟弟。”


    很快,到了晚上。


    許滿月和沈大嫂三個妯娌一塊,在廚房忙活,老太太還親自掌勺,沒多久,飯菜的香味就從裏麵彌漫開來。


    飯桌上的烤兔子肉,炒雞蛋,榆樹麵窩窩頭,以及地瓜等等好幾個菜,香得人口水直流。


    沈老大和沈老二幾兄弟,拉著沈景明在院子裏聊天喝兩口小酒。


    幾個孩子在院子裏,蹲著拿幹草喂兔子。


    微微的晚風吹來,吹散了這些日子帶來的煩躁。


    因為有了那口井,今天晚上,青山大隊還沒出去逃荒的那十幾戶人家,終於喝了一次足夠的水,也過了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夜晚。


    吃完晚飯後,天色漸晚,沈家人也陸陸續續各自回屋。


    許滿月收拾好廚房,推門進屋,下意識抬頭往裏麵看去,瞬間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昏黃的煤油燈燈光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對著她,在盆裏擰幹帕子,擦拭著身體。


    他上身赤裸寬肩窄腰,後背還有無數的疤痕槍傷,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許滿月看著這些傷疤,心裏有些複雜。


    這些傷口有好幾處,都是隻險些能致命的傷,但凡運氣差一點,真的會當場死亡的。


    還有一些傷口,哪怕不是致命傷,但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還要經過一定時間的休養。


    最為顯眼的,還是他肩膀上綁著繃帶的新鮮傷口。


    許滿月收回思緒,將房門關上,走到了沈景明的身後,從他的手裏拿過帕子。


    “你手臂上有傷,還是我來幫你擦吧。”


    沈景明握住帕子的手一鬆,將帕子交給對方,薄唇抿成一條線,“我受傷的事情,別告訴娘他們。”


    冰涼的帕子在滾燙的肌膚上,一點點擦拭而過,輕輕的,又帶著些許力道。


    不經意間,女人柔軟的手,還會觸碰到男人的後背上的傷痕。


    “我知道分寸。”


    許滿月彎腰將帕子放在盆裏,揉了揉再次擰幹,放在男人的後背上,為他擦去汗水。


    沈景明清晰地能夠感受到,身邊人的柔軟氣息,他漸漸身體緊繃起來,體內有些燥熱。


    這麽多年,除了上次回來的兩個晚上,跟女人有過親密接觸之外,他幾乎沒怎麽跟其他的女人相處過。


    在部隊,頂多就是受傷住院時,遇到的一些女護士。


    但工作是工作,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在這一點上,誰也不會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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