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筋骨一樣癱軟在地。


    證據?


    朱健滿臉絕望的叫道:“駙馬爺,那衍聖公和朱康,隨便哪個都不是草民能得罪的,他們又怎麽可能讓草民留下證據啊!”


    楊少峰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朱健一眼,冷哼一聲道:“這麽要命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留下證據?”


    朱健吭吭哧哧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朱標卻忽然笑了一聲道:“姐夫,這事兒還真不怪他。”


    朱健眼前一亮,正想喊兩聲太子殿下英明,卻又聽得朱標說道:“不是他不知道留下證據,而是他根本就沒覺得這事兒有多要命。”


    “第一,是因為空印錢糧冊子這種事情在胡元之時司空見慣,無論是他朱健還是那些涉案的士紳和官老爺們,都沒太把這個當回事兒。”


    “第二,則是這些人想著法不責眾,畢竟涉案的官老爺們足足有六七百個。”


    “這第三麽……”


    朱標忽然將目光投向朱健,笑道:“他也未必想留下證據,畢竟他和那些士紳官員們不一樣。”


    “那些人當中有許多都不知道鐵器的流向,而他肯定知道鐵器的流向,也知道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所以,他未必想留下證據,也不敢留下證據。”


    隨著朱標的話音落下,朱健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灰敗。


    楊少峰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正所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些個混賬東西既然敢幹這些破事兒,就一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哪怕他們故意銷毀了所有證據,他們也不可能銷毀銀兩。”


    “而銀兩的交接,又必然會牽扯到雙方各自的人手。”


    “他們總不可能交接一次銀兩就殺一次人吧?”


    朱健頓時眼前一亮,叫道:“對對對!草民每半年都會往衍聖公和朱康那裏送銀兩,給他們送銀兩的人手分別是朱二和朱三!”


    “朱康那邊出麵的是朱康府上的大管家,衍聖公那邊出麵的卻是曲阜知縣孔希大,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抓?”


    “如果他也被抓了,駙馬爺一審便知!”


    夏煜直接向著朱標和楊少峰拱手拜道:“殿下,駙馬爺,孔希大這一次也在犯官名單當中。”


    楊少峰笑了笑,望著朱健問道:“本官再問你,空印案涉及到的鐵器都流向了哪裏?是什麽人在幫你們運輸?”


    反正都已經把衍聖公和朱康給招認出來了,朱健也不在乎多招認一些。


    最起碼,黃泉路上有他們作伴,總比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要強許多。


    朱健咬了咬牙,說道:“回駙馬爺,空印案涉及到的鐵器和錢糧比較多,草民想要拉人下水,就得先掏出錢財購買鐵器才行。”


    “給草民提供錢糧的,是中書左丞相幫著安排的一些色目人。”


    “幫著草民運輸鐵器和錢糧的,一夥是中書左丞相安排的人手,另一夥是朱康的大管家幫著聯係的人手。”


    “中書左丞相安排的人手多是些詐稱倭寇的海盜,而朱康的大管家聯係的人手卻是些色目人。”


    聽到這兒,楊少峰不禁揉了揉額頭。


    這個破空印案怎麽越搞越大了?


    牽扯到王保保也就算了,那些詐稱倭寇的海盜又是他娘的什麽鬼?


    還有那些色目人。


    王保保能安排一些色目人,朱康的大管家也能聯係一些色目人,那麽這些色目人又是些什麽來頭?


    至於說王保保替他朱健聯係一些詐稱倭寇的海盜搞運輸……這種屁話聽聽就好。


    仔細琢磨一番後,楊少峰幹脆望著朱健問道:“那些色目人是些什麽來頭?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還有那些詐稱昌倭寇的海盜,他們又是些什麽人?家住哪裏?”


    朱標老老實實的答道:“回駙馬爺,左丞相安排的色目人頭領姓趙,叫做趙思遠,家在開封。”


    “朱康的大管家聯係那個色目人頭領叫做卜順明,家在泉州。”


    “至於詐稱倭寇的海盜頭目,就是原本的鬆江盜錢鶴皋。”


    嗯?


    又他娘的扯上了錢鶴皋?


    吩咐跛五把朱健帶下去後,楊少峰忍不住又一次揉了揉額頭,歎道:“這破案子,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朱標跟著歎息一聲道:“孔克堅死了,錢鶴皋也死了,剩下趙思遠和卜順明還不知道死沒死,要是連他們兩個也死了或者逃走了,這案子可就難查了。”


    歎息過後,朱標幹脆對夏煜吩咐道:“看看趙思遠和卜順明有沒有被抓,如果還沒緝拿歸案,就趕緊派人去抓。”


    夏煜直接向著朱標拱手拜道:“回殿下,趙思以和卜順明兩人都在被抓的士紳當中。”


    朱標把目光投向楊少峰,楊少峰則是冷哼一聲道:“直接提審趙思以和卜順明。”


    正當夏煜準備去提審兩人時,楊少峰卻又繼續說道:“有勞夏檢校,那個叫趙思以的先打斷他兩條腿,再杖責二十,鞭笞五十,留條命就好。”


    “至於那個叫卜順明的就不必用刑了。”


    夏煜當即拱手應下,而朱標卻在夏煜離開後問道:“姐夫認識那個趙思以和卜順明?”


    楊少峰滿臉嫌棄的說道:“臣向來潔身自好,怎麽可能認識趙思以那種貨色?”


    “之所以先給他用刑,不過是因為他家住開封又姓趙,而且還能拿出銀錢給朱健的原因。”


    瞧著朱標還是滿臉懵逼的模樣,楊少峰便繼續說道:“這人的趙姓,多半是趙畫家賜給他們的。”


    朱標頓時恍然。


    那個趙思以應該是一賜樂業人,在自家姐夫眼裏多半不算人。


    夏煜帶著趙思以和卜順明回來之後的事情,也徹底證實了朱標心裏的猜測。


    楊少峰滿是嫌棄的看了卜順明一眼,隨即便對夏煜說道:“有勞夏檢校,讓人把這個卜也帶下去,讓他跟趙思以享受同樣的待遇。”


    他娘的,失算了,沒想到這個卜順明竟然是個改了漢姓的色目人,而且還是跟趙思以長得大同小異的色目人。


    這他娘的不是欺瞞本官麽?


    冚家鏟!


    差點兒被這王八犢子逃過一劫。


    可惜呀可惜,正所謂百因必有果,爾等的報應就是我。


    我楊某人生平最恨你們這些拿本官當傻子耍的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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