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盈盈下拜的錦兒,朱標趕忙站起身來,伸手虛扶,“錦兒姐姐快快請起。”


    以後可不能再把錦兒當成普通的宮女來使喚了。


    正所謂做戲要做全,既然已經要認下玉兒當幹親,玉兒的雙胞胎姐姐錦兒不也一樣是幹親?既然是幹親,自然就不能再把錦兒當成是普通宮女來使喚。


    待錦兒起身之後,朱標又指著旁邊的一個凳子說道:“錦兒姐姐請坐。”


    馬皇後也笑著說道:“坐吧,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待錦兒小心翼翼的坐下後,馬皇後又笑著對朱標說道:“你去安排吧,讓人帶著錦兒和玉兒往寧陽縣走一趟,若是真的互相喜歡上了,那為娘的就為你們做主許婚,若是沒有緣份,那就早早的回來,咱家的閨女又不愁嫁。”


    馬皇後一番話,直說得錦兒心中砰砰亂跳。


    什麽叫做帶著錦兒和玉兒往寧陽縣走一趟?


    難道是姐妹同嫁?


    若果真如此……行倒是行,雙生姐妹能同嫁一個相公自然是極好的,可是那姓楊的知縣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能讓天家花費如此大的心思?


    若真的隻是想往孤臣的路子上培養,這花費的心思未免也太多了些,甚至還有些小覷江南才俊的意思在裏麵,畢竟江南出才子,江南的才子也有願意當孤臣的。


    錦兒心思百轉,既想著趕緊回去和妹妹玉兒說了這個消息,又在心裏胡亂想著那個姓楊的知縣,一會兒想著姐妹同嫁也是極好的,一會兒又怕那姓楊的知縣真個做了孤臣,以後難免會不得善終,自己姐妹卻又該何去何從?


    畢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女,縱然是跟在馬皇後身邊久了,也見識過許多大場麵,可是涉及到自己姐妹倆的終身大事,女孩兒家家的心思終究還是難以遮掩,更加瞞不過見多識廣的馬皇後。


    馬皇後微微一笑,先是將錦兒喚到自己身邊坐下,接著又拉起了錦兒的手。


    “放心吧,”馬皇後笑著說道:“陛下可舍不得讓那個楊知縣做什麽孤臣,即便是陛下舍得,我可也舍不得你們姐倆兒。”


    錦兒滿懷羞澀的低下了頭,隻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卻如蚊子一般微不可聞。


    馬皇後拍了拍錦兒的手,笑道:“你要記著為娘的話,若是真心喜歡那楊知縣,為娘就為你們姐倆兒做主,若是不喜歡,也不必勉強自己,記住了麽?”


    錦兒再次輕輕嗯了一聲,“是,錦兒都記下了。”


    馬皇後笑了笑,“好了,你去尋玉兒說話吧,且聽聽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怎麽說,她要是不願意去,為娘的也不勉強她,還是那句話,咱們家的閨女不愁嫁。”


    等到錦兒告退離去,馬皇後才輕輕歎了一聲道:“有錦兒和玉兒,你們爺倆可放心了吧?”


    朱標嘿嘿笑了一聲,應道:“放心,娘親安排的,孩兒自然是放心的。”


    略微頓了頓,朱標又接著說道:“要不然,讓老二和老三還有常茂、常升兩兄弟護送著錦兒姐和玉兒姐去寧陽縣?理由麽,就說是我爹想要皇子們見識見識民間疾苦。”


    朱標口中所說的老二和老三,分別是朱重八朱皇帝的第二個兒子朱樉,第三個兒子朱棡,這兩個兒子再加上老四朱棣、老五朱橚,都和朱標一樣乃是馬皇後所生,又是朱標自小看護疼愛長大的,實在是再親不過的親兄弟。


    至於常茂、常升兄弟倆,則是常遇春的兩個兒子,是常某女的親弟弟,也就是朱標的未來小舅子。


    安排這麽豪華的陣容去護送錦兒和玉兒……


    馬皇後微微皺眉,沒有直接同意朱標的提議:“哪怕楊知縣有經天緯地之才,你如此待他,就不怕他以後驕縱起來?”


    朱標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若不是老四和老五還太小了些,其實還兒倒是想讓他們兩個也跟著一塊兒去。”


    “不是孩兒要把那楊知縣捧多高,而是想讓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他們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正的民間生活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最好是能讓他們吃點兒苦頭才好。”


    “再者說了,即便那楊知縣心生驕惰之氣也無妨,隻要他不是能飛天遁地的神仙,孩兒就能拿捏得住他。”


    馬皇後瞪了朱標一眼,冷哼一聲道:“說的好像你吃了多大的苦一樣?你吃的苦有你爹一半多?還動不動就能拿捏這個拿捏那個,以後少跟你爹學吹牛,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訓斥了朱標一句後,馬皇後又取出另外一封書信遞給朱標,“你再看看這個,看完了之後,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朱標見馬皇後說得鄭重,便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直翻最後一頁,而是從頭慢慢看了起來,直到反複看了兩三遍,朱標才嗬的冷笑一聲。


    “我爹說的對,有些人就是得隴望蜀,貪念不足。”


    “就像許多讀書人說什麽寧死不肯出仕為官,要為韃子皇帝守節一樣,其中固然有真正忠心於韃子皇帝的,可是絕大部分都隻是懷念韃子朝廷“施政以寬”,心裏想的是怎麽樣才能像以前一樣撲買賦稅,想的是怎麽樣才能騎在老百姓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這些鄉紳們也是一樣,他們之所以要在韃子撤出山東時鑽進深山老林,就是想著避開兵禍,順便也要看看我大明朝廷和官府對待他們的態度,他們趕在休告日去要地,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可惜的是,”朱標的嘴角噙起一抹嘲諷:“他們碰到了不按常理行事的楊知縣,又碰上了打小兒就痛恨他們和韃子官府的我爹,往常無所不利的法子還沒來得及用出,就被我爹給順手按死了。”


    馬皇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北地新附未穩,燕雲十六州尚且陷於胡虜之手,若是這些鄉紳們都鬧將起來,卻又該如何處置?”


    朱標晃了晃手裏的書信:“我爹不是已經做出示範了麽,該殺的殺,該流的流,隻要徐叔父和常叔父他們這些勳貴不亂,軍伍就亂不起來,軍伍不亂,區區幾個鄉紳又何足道哉?”


    說到這兒,朱標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孩兒原本還以為我爹怕是要倒黴了,畢竟那些個文官手裏握著筆杆子,以後還不定會怎麽編排我爹和我。”


    馬皇後哦了一聲,朱標又繼續說道:“可是現在孩兒卻改變了想法,因為我爹把那個劉洪昌還有耿老爺家的男丁都發往寧陽縣,以後該頭疼的是那個楊知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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