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究其理,隻是對於身體奧秘和周圍天地的不斷探索,到了一定的境界,很多道理都是通的。


    對於一些原本就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修行經驗的修行者而言,很多東西隻需要知道方法。


    就如同周身無數天地元氣運行的線路,他們都已經知道那些線路的存在,不像一般的修行者,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些線路在哪裏。


    他們隻需要知道方法,隻需要知道那些線路有用,隻需要知道需要如何去觸動那些線路。


    或者用最貼切的言語來形容,在過往的很多歲月裏,無數優秀到極點的修行者,都在不斷嚐試著去以不同的順序,不同的力度去撥動那些線路,試探產生的反應。


    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獲得成功,因為這種試探的過程也和運氣有關,然而有少部分人卻是終於試出了強大的功法,這才有許多驚世篇章遺留後世。


    對於修行經驗和那些人同等,甚至比那些人還要高的修行者而言,得到這樣的驚世篇章,隻是直接省略了盲目試探的過程。


    在岷山劍宗任何人眼裏,丁寧還隻算是一名初窺門庭的修行者,需要弄清那些簡單符文,以及這部沒有什麽文字的典籍上所要表述的一些東西,以及相關的天地元氣和線路,都需要很長久的時間。


    因為即便是岷山劍宗之前很多已到七境的天才,花去了半生的時間,都沒有領悟續天神訣的所有真意。


    然而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續天神訣對於丁寧而言隻是一扇門。


    他就如同隻是輕輕一推,便在這個清晨,輕易的推開了這扇門。


    推開這扇門隻用了片刻時光,然而看到續天神訣,看到這扇門,卻是花了許多年的時光。


    最令他此刻感慨的是,皇宮深處那名最尊貴的女主人鄭袖也不可能看到岷山劍宗的這篇至高寶典,否則她一定會察覺這篇功法上和她所修的功法的一些共通和相克之處,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或者毀滅這篇功法。


    若不是當年那人和百裏素雪交惡,一生都不得入岷山劍宗。


    若是那人能進岷山劍宗,鄭袖也能隨他進入岷山劍宗,從而也能看到這篇功法,那又會如何?


    所以這就是命運。


    最叵測的便是命運。


    丁寧深深的呼吸著,他的目光從感傷到再度變得寧靜。


    他緩緩的將這本青玉經卷收起,放入盒子。


    在他蓋上這個青玉盒子的瞬間,元氣不再從續天神訣中噴湧而出,他一直在飄舞著的發絲開始垂落,然而就在此時,他腰側的那柄末花殘劍不停的顫抖起來。


    他體內的真元開始流動。


    末花殘劍末梢那無數絲劍絲,開始微微發亮,在和往常一樣盛開無數朵細小白花的瞬間,劍絲的尖端也開始透亮,就像有星光在透出來。


    丁寧體內的五氣本身已經異常的洶湧。


    五髒之中的五氣就像是煮沸的蒸鍋一樣不斷洶湧的散發出來,而他的五髒就像是蒸鍋裏麵的水一樣,不斷的幹涸。


    水幹則鍋裂,五髒便到衰敗之時。


    此時丁寧氣海裏的五氣,反而劇烈的燃燒起來。


    燃燒產生了更高的溫度,讓五氣散發得更為猛烈,眼看這些“鍋”裏的水很快就要蒸幹。


    然而當這些燃燒的五氣在狹小的空間裏瞬間碰撞,壓縮,在極高的溫度下,便有無數點銀色的亮光生成,就像是無數顆真正的小星辰在爆炸和燃燒中形成。


    飄離在周身之外廣闊天地裏的星辰元氣開始晃動。


    隨著那些銀色小星辰在丁寧的體內不斷壓縮,就像磁鐵一樣,對這些淡薄的星辰元氣的吸引力也變得越來越大。


    無數看不見的線路裏,那些和這些銀色星辰性質一樣的星辰元氣被自然的吸聚過來,如無數看不見的雨霖不斷滲入他的身體。


    五氣還是不斷的從五髒中被逼出來,不斷的燃燒,然而從四麵八方不斷湧來的星辰元氣卻是比這些燃燒的五氣還要多。


    所以他體內的那些“鍋”裏的水沒有蒸幹,反而慢慢的多了起來。


    他體內那些幹涸的經絡和血肉,接受著浸潤,慢慢變得豐盈起來,煥發出鮮活的生機。


    這是真正的脫離死亡,獲得新生的感覺。


    他體內隱匿在最深處的那無數小蠶也承受了雨露,也變得滋潤,驟然歡騰起來。


    他懷中的那塊人王玉璧中一團如人影般跳躍的昏黃色光焰也好像感應到了什麽,前所未有的瘋狂湧動著。


    丁寧的眼睛閉著,睫毛卻是忍不住顫動了起來。


    他都感到了震驚。


    這是連他都難以想象的修行速度。


    九死蠶加上續天神訣,已經展現出了驚人至極的效果,而此時人王玉璧的功效,竟然也比平時強了數分!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他體內原本如涓涓細流流淌的真元變得越來越雄厚,漸漸開始如奔騰的小河。


    那些原本幹涸的五髒,卻是開始就像積蓄了很多清水的泉眼,汩汩而動。


    即便是有意壓製,但是他實在岷山劍會時才堪堪突破了四境,接著身受重傷並沒有多少時間修行,然而令他震驚的是,四境中階給他的感覺已經距離並不遙遠。


    ……


    “諸多天命,聚於長陵。”


    清幽的皇宮深處,皇後的書房裏,皇後鄭袖站在靈蓮池前,看著彌漫在潔白無暇的靈蓮上的氤氳靈氣,麵如尋常的對著垂首恭立在下首的容姓宮女緩緩的說道:“早在我大秦滅韓之時,天下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說法。因為天空裏最明亮的數顆星辰始終在長陵的正上方,在過往的很多年裏,天時地利,也一直在印證著這樣的說法。我大秦,關中八百裏沃土,連年來風調雨順,根本未曾遭遇過天災。昔日我最為擔心的是趙,昔日趙王朝既滅,楚燕齊這些外患我並不擔心,所需要擔心的隻是長陵自己的事情。”


    “必須要有威勢,別人才會畏懼。”


    “但就如岷山劍宗的規則一樣,也要讓人覺得有你規則,也要讓人看到隻要是大秦的人才,你就會退讓和容忍,這樣所有人才會自然以大秦為重。”


    “一切都在明處,所有人最多隻會覺得我專橫,卻不會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皇後說完了這些話,才真正的抬起頭來,看著容姓宮女,道:“至於你有些畏懼丁寧的天賦,生怕他得到了續天神訣之後,修行的速度更快,有朝一日他真的挑戰你殺死你,我隻能告訴你,既然這些事情你是替我去做,我自然不會讓他有挑戰你的機會,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至於續天神訣…落在他的手中,從他手中獲得,自然要比存在岷山劍宗的劍塔裏更容易獲得。”容姓宮女麵對皇後並不像其餘人那麽畏懼,她安靜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些年能夠讓你真正感到害怕的隻有這酒鋪少年一個。”


    看著恭敬行禮告退的容姓宮女,皇後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對這名少年倒是越來越有興趣。”


    容姓宮女將頭垂得更低了些,心想承認恐懼總比真正的死亡來臨要好得多。


    “諸多天命,聚於長陵,隻是誰才是真正得到天命的人,卻不一定。”


    容姓宮女的身影消失在這清冷的殿間,皇後臉上的淡淡笑意也全部消失,眼眸深處也恢複了絕對的冷漠。


    她冷漠的自語了一句,突然之間身體卻是微微的一震,皺著眉頭抬頭往上方的天井看去。


    她的目光觸及藍色的天幕時,感知卻是已經落向更遙遠的星空。


    在過往的很多年裏,那些清冷的星辰就像是她一個人獨有的玩物,她所觸碰不到的星辰元氣,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觸及。


    然而就在此時,她分明感到天地之間的星辰元氣有些微弱的變化,隻是這變化來源於何處,到底是因何而變化,她卻是無法把握。


    甚至在這一刹那,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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