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躺在床上的繆可何止是不再大喘氣了,她已經......


    沒有呼吸了......


    在其身旁還留有一張枯黃的紙條。


    淚眼熔光看到後、顫抖著拿起紙條、緊咬著下嘴唇,咬到出血、但是眼角卻擠不出一滴淚水。


    他前肢體一直抖個不停,根本沒法看清上麵的字,於是他隻能將紙條按在地上去讀。


    而紙條上字跡如刀切目,其內容割得淚眼熔光眼球生痛。


    上麵寫道:“你瞞不了我的,你瞞不了我,我早就該猜到。”


    “我錯就錯在,沒有早一點清醒過來,沒能早點阻止你。”


    “我走了。”


    看到這三個字時,淚眼熔光兩眼一黑搖搖晃晃差點直接暈倒。


    但還是咬緊牙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過來,繼續讀下去。


    “現在我頭腦異常清晰,也正是因此、我才想到每次你回來時,身上所沾的血跡,身上受的那些傷。”


    “我知道、現在應該是回光返照,也趁著我現在還最後能......所以、不能讓你再錯下去了。”


    “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悲傷,想到你悲傷的樣子、我就心痛無比。”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不要遇到你,但是事情已經發生。”


    “對不起、沒能留下一個能替我陪伴你的孩子,但我希望隻有你自己,也不要感到孤獨。”


    “如果想我了......就笑一笑吧......”


    “愛你的——繆可。”


    淚眼熔光用力攥緊自己胸口上的毛,心痛如被千萬把刀同時攪動。


    大口深呼吸著,好像剛剛經曆了幾萬米長跑一樣。


    然而即使這樣的喘息,也讓他感覺吸不到任何一絲一毫氧氣,感覺自己胸悶到肺裏麵有火燃燒一般。


    看著眼前徹底失去生命跡象的繆可。


    他咬著牙齒、無力的用右前蹄、一遍、又一遍,砸著自己身下的土地,隨後趴在帶著解脫般笑容的繆可身上。


    淚眼熔光、這名字仿佛成了命運的諷刺。


    明明姓淚眼,但在他生命中最想哭的時候,最需要淚水來表達內心悲痛、來發泄的時刻,卻根本哭不出來......


    隻能感受著身下最後一絲餘溫,那生命剛剛逝去的痕跡,在他的觸摸下微微顫動。


    這種觸感如生命在回響,提醒著他、有些東西、已經永遠離去了。


    絕望和迷茫如同潮水般湧來,大潮奔湧、將他狠狠拍進深海,使其置身於無盡黑暗、而後一點點侵蝕融化。


    支撐自己繼續前進的唯一信念,就是想要看到繆可再次好起來,但命運的殘酷卻將一切化為泡影。


    接下來該為誰而活?又該怎麽活?他一概不知。


    複仇嗎?對!複仇!自己還可以複仇,還有應該為她的死而責任的家夥。


    是那個小隊利用自己,是因為他們一直嚴格控製藥量,導致繆可死去,是他們、讓自己一次次突破下限,做下這麽多肮髒的事情。


    複仇,現在生命中僅剩的事情,就是複仇!


    淚眼熔光站起身,緊緊攥住雙蹄,向小隊所在的地方奔去。


    但當他到達那裏時,卻發現他們已經死了。


    小隊中的兩隻雌駒、那一對情侶不在這裏,而為首那刀疤臉以及剩下兩隻蝙蝠小馬。


    他們的屍體散落在地上,身上有巨大的爪痕,顯然是被某種強大發狂的野獸所殺。


    淚眼熔光心中再次充滿絕望淚的跪倒在地。


    原本以為,可以追上他們、砍一刀、再放掉,過一段時間再追他們,一直這麽追捕下去,直到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


    通過複仇來麻痹自己,通過無盡的追殺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但現在,這唯一能讓他拿用來麻痹自己的事情,那僅剩的目標,可推卸的責任也失去了。


    他已經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一無所有、絕望了。


    淚眼熔光回到了山洞,抱著繆可的屍體,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留下的紙條,重複著她生前所說過最後的話。


    我多希望看到一隻健康、長有獨角的蝙蝠小馬,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可惜以後看不到了。


    我隻希望你在接下來,我走之後,能夠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一定不要為了我而哭泣,要像曾經那樣,多笑笑才好,聽到了嗎。


    不斷嘟囔著的淚眼熔光心中充滿痛苦,但還是努力扯起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而後看著繆可的屍體說。


    “你會看到的。”


    “一隻健康的長有獨角的蝙蝠小馬,你會看到的......”


    說著,他緩緩將繆可的屍體拖向洞穴深處。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時,淚眼熔光緩緩的走出洞穴,而他頭上已經多了一個獨角,一個鮮血淋漓的白色獨角......


    而他眼角處一直在湧出淚水,好像在彌補他最想哭泣時、哭不出來的遺憾,洶湧澎湃的流出。


    但淚眼熔光嘴角處、那難看的笑容卻消失了,即使他努力用前蹄撐起嘴角,但隻要一鬆開,嘴角就會再次垂下。


    在為自己裝上這個獨角的過程中,他顯然傷到了自己的大腦。


    淚眼熔光的淚腺已經損壞,會不受控製地一直流淚,他的麵部肌肉也徹底失去了控製。


    他站在那裏,淚水不斷流淌,表情麻木如雕塑、站在那裏看著初升的太陽。


    明明是蝙蝠小馬,但卻不覺得這陽光刺眼,反而讓他更難忍受的,是肮髒的黑暗。


    如果自己是小馬、善良的小馬,生活在幸福的小馬國。


    那麽繆可就不會患上重病,不會無藥可醫,不會有誰利用他們。


    蝙蝠小馬......就像禿鷲一般、在黑夜中蠶食同族爛肉的惡心生物,他們無情、無義、他們貪婪、惡劣。


    明明都是蝙蝠小馬,卻都還要分個三六九等,各個族群間都充滿歧視、鄙視鏈。


    強者對弱者進行壓迫,而弱者則向更弱者彈出獠牙,整個蝙蝠小馬生存的地界......就是地獄。


    淚眼熔光恨自己、但更恨的......是他的同族,蝙蝠小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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