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喝完後,心滿意足的趴在地上。


    霄肅把老母雞燙了一下,拔了毛,處理完內髒後,用宿舍用小電鍋燉了一鍋,加了一些簡單的調料。


    很快,雞湯的香味就在整個宿舍蔓延開來。


    “好香……”


    自從研究所食物短缺以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過新鮮肉了。


    霄肅正要吃,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拿出一個飯盒,裝了半隻雞進去,小心的蓋好,放進書包裏出了門。


    實驗生物隔離室的燈果然還亮著,霄肅刷卡進去,見沉靜正伏在桌子上休息。


    他小心翼翼的把飯盒放在沉靜旁邊,躡手躡腳的關上門,回到了宿舍。


    -


    回到宿舍的時候,那隻黑豹居然沒有離開,還在地上臥著,好像是睡著了。


    這野獸,還真是對自己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啊。


    霄肅這麽想著,走過去把剩下的雞肉雞湯喝完,收拾完畢後,盤腿在黑豹旁邊坐下了。


    ……好髒的一隻豹子。


    他這麽想著,輕輕摸了摸黑豹的背,摸了一手的泥。


    這隻黑豹的身上全是泥土和草屑,一層疊著一層,都看不清裏麵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好奇起來,用力摳了一下黑豹背上的泥土,摳下一塊已經幹了的土塊。


    這動作把黑豹弄醒了,它扭過頭來,盯著霄肅。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謝謝你帶來的食物,作為回報,我給你衝個澡……吧?”霄肅試探的問。


    黑豹有些不悅的往後走了一步,舔了舔爪子,但它的爪子上也全是泥土,舔了一嘴的泥,噗噗的吐了幾口。


    聽說貓科動物都很愛幹淨,黑豹渾身這麽髒,估計它也很難受吧。


    霄肅這麽想著,站起來走向了衛生間,一邊向黑豹招手:“大黑,來,來,我不會傷害你的。”


    黑豹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甩著黑色的尾巴,跟他走進了衛生間。


    霄肅回身把衛生間關上,拿出淋浴頭,有些緊張的回頭看向黑豹。


    眼前畢竟是個野獸,如果它怕水受驚,撲咬自己的話,自己怕是跟那隻被咬斷脖子的老母雞沒什麽區別。


    他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咽了口口水,蹲下,打開了淋浴頭,讓淋浴頭衝著衛生間的地板,先給黑豹一個適應的時間。


    黑豹盯著冒著熱氣的水流,謹慎的後退了一步。


    “沒事,沒事啊。”霄肅輕輕說著,試著移動身體,輕輕把淋浴頭打在黑豹的爪子上。


    -


    溫和的熱水刷刷的衝洗著黑豹的爪子,黑豹先是後退了一下,見熱水沒有攻擊性,似乎也停止了抗拒。


    霄肅抬起它的爪子,把裏麵的泥土和草屑仔細衝洗,很快衛生間的地板上就全是泥土和草屑雜物,把地板都弄得髒兮兮一片。


    霄肅手忙腳亂的給這個大型野獸衝洗著,氤氳的水汽充滿了整個衛生間,看所有東西都霧蒙蒙的,看不清晰。


    在清理了好幾次差點堵住的水槽後,他給黑豹衝了好幾遍,才終於把它身上的泥巴草屑全都衝了下去。


    “你還真是黑色的啊。”霄肅看著霧蒙蒙的衛生間裏的黑色野獸,按停了淋浴頭,拽過毛巾給它擦幹淨身上的水。


    衛生間裏的氤氳水汽逐漸散去,霄肅眼前的黑豹逐漸清晰,逐漸清晰——


    隻見它渾身都是碳黑色的,泛著一股詭異的金屬光芒,身體冰涼堅硬,一點動物的體溫都沒有。


    霄肅皺了皺眉頭,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他打開衛生間的門,把黑豹放了出去。


    那黑豹終於幹淨了,似乎很滿意,搖著尾巴在宿舍裏轉了一圈,一躍跳上了霄肅的書桌,舔了舔爪子。


    在宿舍白色的燈光下,這隻黑豹的身體質感更加明顯,金屬組成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緊繃著,仿佛猛獸在狩獵前的蓄勢待發一般;


    它的爪子尖利無比,從黑色手掌中穿出來,呈銀白色,看起來好像最鋒利的匕首;


    它的關節處有明顯的金屬銜接痕跡,那條黑色的尾巴也是金屬組成的,一節一節的,像金屬鞭子一樣,每一節都閃爍著寒光。


    那淩厲的線條,堅硬的身體,冰冷的反光……


    是金屬!!


    “我靠!”霄肅驚呼一聲,又連忙捂住嘴。


    他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這隻豹子需要吃喝,明顯不是人類發明的靠電來運作的機器人;


    而它的身體全是金屬,卻又跟動物不符。


    難道它是……


    它是……


    體內長出金屬的c貝塔感染者??!


    它是個人?!


    霄肅想到這裏,著實吃了一驚,由於思維太快,在他還沒想好接不接受這種思路的時候,思維推理已經給了他一個結果。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黑豹麵前,拿起桌上的一根鋼筆,試探的敲了敲它的背。


    “邦”的一聲,鋼筆跟它的背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霄肅突然想到了什麽,他掏出下午沉靜剛給他的ar眼鏡,戴上,通過眼鏡看向了眼前的這隻黑豹。


    ar眼鏡掃描了一下黑豹後,很快,半透明麵板上出現了一行一行的文字:


    “美洲豹,身高1.5米,身長1.9米,體重200千克,體內含有大量金屬,正在解析……”


    ar眼鏡的鼠標光標閃爍了幾下,似乎正在進行大量運算和比對,幾秒後,幾行文字陸續出現在麵板上:


    “體內金屬初步判斷為鋼,具體鋼的類型有待進一步解析。”


    果然。


    霄肅摘下ar眼鏡,在書桌前坐下,怔怔的看著眼前這隻豹子。


    “你……是個人?”


    他試探性的開了口。


    然而那隻黑豹並沒有聽懂他的話,隻是看著他,奇怪的歪了歪頭。


    “hi kiri。”霄肅喚出了研究所的ai智能小助手k。


    “我在。”k從電腦屏幕一側走了出來。


    “呈現目前已有的c貝塔感染者圖像。”霄肅簡潔的說。


    “好的,現在為您呈現,研究所過往的c貝塔感染者圖像。”k說著,幾張圖片已經並列呈現在電腦屏幕上——


    一個雙腿長出石頭的人(已死亡),一個渾身長出塑料的人(已死亡),一個被鋼筋貫穿的人(已死亡)。


    跟霄肅記憶裏的沒有錯,研究所的c貝塔感染者,包括沉靜在最一開始給大家介紹時候的電子文檔,都說明了一件事——


    c貝塔感染者是人形。


    是體內長出了異物的人,不管是長出石頭也好,塑料也好,金屬也好,都是人。


    人類變成動物或怪物的情況,明明是類似大肉蟲或者小大那樣,但是,麵前的這個黑豹,既不像c貝塔感染者,又不像大肉蟲或小大那樣的c歐米伽感染者,當然,更不是腦瘤人那樣的c阿爾法感染者。


    它……到底是什麽呢?


    是人?不是人?是動物?是機器人?是ai?


    霄肅越想越頭大,現有的信息完全無法解釋清楚眼前這個金屬黑豹到底是個什麽。


    正在霄肅思索的時候,那隻黑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看了他一眼,轉身一躍而起,跳出窗外,“duang”的一聲落在空調外機上,然後迅速跑了出去。


    -


    又過了幾天,霄肅在宿舍晚自習的時候,黑豹再次在窗邊出現。


    這次,它帶來的不是老母雞了,竟是一隻血淋淋的羊。


    這隻羊被一口咬斷了脖子,一擊斃命,幾十斤的羊被黑豹輕鬆的叼著,仿佛叼了一個塑料袋一般。


    霄肅趕緊把窗戶打開,然而黑豹隻是跳進來,放下了羊,就轉身“噌”的一下跳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霄肅看了看羊,又看了看窗外。


    ……自己這是被一隻奇怪的金屬豹子投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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