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一個小孩胸口挨了重華一雪球,冰冷的雪從領子掉進前胸,凍的他齜牙咧嘴起來,連忙從領子裏往外掏雪。


    “我去!”


    另一個小孩屁股蛋上挨了重華一雪球,往前蹦了兩步,馬上蹲下來抓起一把雪使勁的團,試圖反攻!


    “啪!”


    一個雪球打到重華夾雜著葉子和荊棘刺的頭發上,使她本來就淩亂不堪的頭發更糟糕了。


    重華跟幾個小孩在屋子前的空地上你追我趕,互相打鬧著,氣喘籲籲,戰況十分激烈!!


    -


    “哎!你們!胡鬧什麽!”


    大嫂打開門,看到他們在打雪仗,連忙跑過來喝止。


    “這孩子!傷口裂開了!”


    大嫂看著重華流血的兩條胳膊,埋怨的眼神射向幾個小孩,他們連忙跑到幹草垛後麵躲起來,不敢跟大嫂對視。


    “哈哈哈!你們幾個打一個,還沒打過,哈哈哈哈!!”


    弈然跟在大嫂身後出來,看到他們幾個滿身是雪的樣子,笑的前仰後合。


    “你好意思笑!不來幫我們!”草垛後的小孩生氣的對弈然喊著,然後轉向重華,指著她說:


    “你別囂張,我還沒認可你的!”


    “行了行了,打輸了就要認罰,你們幾個快過來幫忙,把髒小孩的屋子收拾了!”


    大嫂招呼著,轉頭對弈然說:“你帶他們幾個把那屋子收拾了!我帶髒小孩先洗個澡,快去!”


    “哦。”弈然撅了噘嘴,招呼那5個小孩,往那間屋子去了。


    “你過來。”大嫂招呼著愣在原地的重華,拉起她的手,心疼的說:


    “你這孩子,傷口都沒包紮,跟他們胡鬧什麽呢??過來洗個澡。”


    -


    來到大哥大嫂的二層小樓裏,重華坐在梳妝台的椅子上,大嫂站在她身後,細心的摘下她頭發裏的樹葉和荊棘刺。


    “哎喲……委屈你這麽睡了一夜了,好了,摘完了,你去裏麵洗澡吧,我給你拿點衣服,你穿我的衣服可以嗎?”


    重華感激的點點頭,從鏡子裏看著大嫂,突然有種在被媽媽照顧的感覺。


    有一瞬間,大嫂的身影跟媽媽重合了一秒,好像自己回到了幼兒園的時候,媽媽給自己紮頭發的時候。


    也是那麽溫柔,舒緩,她的聲音,好像一條緩緩流淌的河。


    重華走進了大哥大嫂他們房間的衛生間,打開了太陽能熱水器,熱水噴灑下來的時候,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洗一個熱水澡了呢?


    幾個月?


    半年多?


    從美術教室,到停電的小區,好像自從從宿舍樓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洗過一個淋浴的熱水澡。


    滾燙的熱水衝洗著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吸飽了水分,泥土和雜物紛紛被衝洗了下去。


    重華洗完澡後,擦幹了頭發,大嫂把她的兩條胳膊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又拿來了吹風機,給她吹著頭發。


    “看看,白白淨淨的,多好的孩子。”


    大嫂看著梳妝台鏡子裏的重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著她披散的長發,突然想到了什麽:


    “你等我一下。”


    她蹬蹬跑上樓,一頓翻找著什麽,一會兒又噔噔噔的跑了下來,衝重華伸出了手。


    重華不明所以的接過她遞給自己的東西,張開手心一看——


    是一個紅色的皮筋,很粗很韌,看起來質量很好的樣子。


    這皮筋放在手心,被手心的熱度一溫,沉甸甸的,竟有些微微發光。


    “這是我出嫁的時候,我媽給我的,嗨呀,現在年紀大了,紮馬尾也不合適,送給你吧!”


    大嫂笑著說著,又把從樓上拿下來的一包衣服遞給重華:


    “這是我年輕時候穿的衣服,那會兒我也像你一樣瘦,現在胖了都穿不了了,你湊合穿吧,別嫌棄大嫂就行了!”


    重華接過那包衣服,怔怔的看著大嫂,眼中滿滿都是感動:


    “謝謝……”


    “哦對啊,一直喊你髒小孩,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大嫂拿過梳子遞給重華。


    “我叫重華。”重華接過梳子,用紅色皮筋把一頭黑色長發綁了一個高馬尾。


    “哦,重華,名字還挺特別的。我叫南幽,大家都喜歡喊我大嫂!”


    “我丈夫弈驍,你昨天見過他,你喊他大哥就行,弈然是他弟弟,就是把你帶回來的那小子。”


    大嫂熱情的介紹著,這時門突然開了,弈然冒冒失失的衝了進來喊著:


    “大嫂,我收拾完了,任務完……”


    話還沒說完,他看到回頭的重華,愣住了:


    “你……你洗幹淨了,還挺……還挺……”


    大嫂瞪了弈然一眼,他趕緊說:


    “……還挺像個人的嘛!”


    ……


    -


    弈然身後,大哥從外麵進來,探頭喊他們:


    “來吃早飯吧!”


    大嫂起身拉起重華,把那包衣服遞給弈然:


    “你去放她房間裏。重華,走,咱們吃飯去。”


    “哦……去哪裏?”重華茫然的被大嫂拉著就走。


    “去食堂。”


    “……食堂?”


    村裏的路上,大哥自己悶頭走在前麵,大嫂和重華並排走在後麵,一路向東食堂走去,大嫂邊走邊介紹著:


    “我們村叫交東村,大概500多人,一百來戶,村子的東南西北各有一個食堂,離咱們近的呢就是東食堂了。”


    “村裏還有食堂?我還以為是自己家做飯……”


    重華的眼神有些不解。


    “哈哈,願意自己在家做也可以,不想做飯的小年輕和行動不便的老人,都是來食堂吃。”


    大嫂輕快的說著,三個人很快到了。


    東食堂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熱鬧,熱氣騰騰的小籠包,餅,雞蛋,香甜的米粥,各種小菜鹹菜,蒸玉米土豆紅薯,水果……


    各種東西足足擺了2大排,雖然來吃飯的人很多,卻井然有序,每個人都隻取了自己要吃的量,然後找桌子椅子坐下,三三兩兩的吃起來。


    “你想吃什麽?隨便拿。”大嫂招呼著,遞給重華一個空盤子。


    “啊?不交錢嗎?”重華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收費處。


    “害,都是自己村裏的,收什麽錢,隨便吃的,隻要不浪費食物就好!”


    大嫂說著,前麵的大哥已經拿了吃的,好像瞪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了。


    “大哥他……他怎麽了?”重華被那一眼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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