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善九才悠悠轉醒。


    琴霜早知自家駙馬喜歡睡懶覺,所以給陸無咎要熱水的時候隻要了一份,不然等善九醒了,水也早就冷了,還不如等人醒了之後再去要水。


    隻是沒想到,等她再去打熱水的時候,卻被內務府告知沒有熱水。


    大冷天的,貴人們一整天都可能用得著熱水,怎麽可能會沒有,分明就是內務府看不起他們所以不願意給。


    琴霜同他們爭論了幾句也沒有結果,反倒是受了不少氣。若是對其他人,她早就罵回去了,可這是皇帝內務府的人,她不能給自家主子惹麻煩。


    更何況皇帝見不得他們,不管是什麽事都最好不要鬧到皇帝麵前,不然到時候遭罪的還指不定是誰。


    就算再氣她也隻好認了,打算自己生火熱水。反正附近就有湖泊,去打水來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花的時間就多了,好在善九也不在意。


    可誰知她燒水的時候,三皇子陪著皇帝一行人竟然往這邊走了過來,正好瞧見了琴霜在燒水。


    “怎麽你一個侍女在這裏燒火,不知道營地不能隨便燒火,若是要燒火需要提前請示嗎?”陸元修皺眉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引發火災會造成什麽後果?!”


    營地畢竟是皇帝住的地方,所有可能得危險都要杜絕,若是一不小心鬧起火災,可是要殺頭的罪。


    琴霜本想著燒了水就立刻滅火,誰知道會正好撞上三皇子和皇帝,立刻跪在地上,“陛下贖罪,主子要用熱水,奴婢去內務府要熱水的時候被告知沒有熱水,讓奴婢自己解決,奴婢隻好自己生火燒水,奴婢知錯,這就滅火!”


    說著就把還沒熱的水潑到了火堆上。


    內務府怎麽可能沒有熱水,無非是內務府的人捧高踩低的一貫手段。


    真是反了,內務府的人怕是不知道誰才是主人了,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皇帝皺眉,“你主子是誰?”


    琴霜遲疑了一下,“是九公主。”


    若是其他皇子公主也就罷了,皇帝勢必要管一管,可這個人是陸韶華,老八的同胞妹妹,皇帝光聽名字都會覺得膈應的人。


    他仿佛忘了原本的打算,看了一眼地上濕漉漉的火堆,“無故在營地燃火,拖下去打三十棍。”


    琴霜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兩個人上來就要將琴霜拖下去。


    “陛下且慢。”


    善九和陸無咎的帳篷本來就離這裏不遠,聽到陸元修的聲音就知道不妙,急忙趕了過來。


    “陛下請聽臣說兩句。”


    皇帝眯眼看向善九,認出了此人是他欽點的探花,也是他欽點的駙馬。


    這人說來倒黴,被他遷怒,好好的狀元成了探花,還被他點成了陸韶華的駙馬。總的來說,這人是遭了無妄之災,所以他也就願意給善九一個說話的機會,“你說。”


    善九行了一禮才道:“陛下請看火堆,火堆周圍的雜草都已經被清理過,隻有紅黃的土壤,若有火星濺出也不容易燃燒起來。”


    皇帝一看,火堆周圍確實被清理的很幹淨。


    “陛下再看這火堆的位置,離最近的帳篷也有二十多丈,距離營地有很長一段距離,並且……”善九拿出一條緞帶,緞帶微微拂動,方向正是湖水的方向。


    “火堆處於營地的下風向,營地裏的火堆或許會影響到這裏,這裏的火堆卻不會影響到營地。”說完,他朝著皇帝又行禮道:“想來琴霜在燒火堆的時候已經考慮到了營地的規矩,將火堆燃在離營地外,還聰明的避開了會影響營地的可能。”


    “想來應該是沒有違反營地的規矩的。”


    皇帝順著善九的解說觀察了附近的情況,知道善九說的沒錯,頗為意味深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琴霜,“一個小小的侍女,懂得倒是挺多。”


    尤其這個侍女還是他最膈應的女兒的侍女。


    善九道:“琴霜哪兒敢擅自做主,沒要到水便來問了下官,下官研讀了營地的規矩,這才教她如何在這裏燃火的。”


    言下之意便是,這火堆燃的沒有違反任何規矩。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還是要罰,那就是皇帝不講理了,他揮了揮手,“那就不用罰了。”


    跪在地上的琴霜鬆了口氣,就算是她,三十棍也是會要了她半條命的。


    不過善九要說的卻還沒有完,“陛下,請恕下官多話,今日琴霜去內務府沒有要到熱水恐怕不是個例,琴霜有下官指點來營地外燒火,可其他大人若是也沒有水用,他們去營地外燃火可能不一定知道如何選址,若是一個不好……可能會釀出嚴重的後果。”


    善九也不說內務府做的事情有多不合理,因為她知道皇帝不會為‘九公主’做主,所以幹脆把內務府這樣做可能造成的後果說給皇帝聽,除非他真的不在意營地的安全,不然就不會管這件事。


    隻是內務府真的隻是踩低捧高,還是得了誰的授意單單針對善九他們也就不重要了。


    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陸元修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樣射向善九,善九視而不見。


    皇帝臉色有些難看,他扭頭吩咐內侍,“內務府那些狗東西,是該好好收拾收拾了!”


    內侍立刻將整頓內務府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這本來就是陸元修為了膈應善九和陸無咎吩咐下去的,皇帝這一吩咐,反倒是讓他自己難堪了。


    不過今日他首要的目的本也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女,他聲音冷銳:“李駙馬真是好口才,你便是用這張嘴挑撥的我和大皇兄吧?”


    此話一出,皇帝眼神銳利如箭,直直射向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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