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咎抓著善九的手瞬間攥緊,力道大得善九忍不住皺眉。


    陸元修的笑聲在陸無咎耳中聽來如此刺耳,他恨不得撕爛那張嘴。


    他刷的眼睛就紅了,委屈的看著陸元修,“三皇兄因何如此揣測韶華?之前也是跟父皇說韶華其實是八皇兄偽裝的,非要驗明正身。”


    “韶華一個清白女子,卻要被嬤嬤驗明正身,你可知這是何等的羞辱?”


    “好在嬤嬤公平公正,證明了韶華的身份。可如今三皇兄又來夫君麵前質疑韶華……三皇兄是真的看不得韶華好嗎?韶華究竟哪裏得罪了你?你說,韶華一定改!”


    陸無咎這話既表明了自己和陸元修之間的齟齬,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皇家確認的不容置疑。


    一說到驗明正身陸元修就氣,他終歸是棋差一著,不然哪有後來這許多事?他沉著臉對善九說:“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女子,隻要你檢查一下眼前這個人的身份,自然就明白。”


    “不過我勸你不要想著回去再試,他可是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若非如此,也不會躲過嬤嬤的檢驗。”


    善九臉色平淡,“在你麵前驗證就可以了?”


    陸無咎心一緊,慌張的看向善九。


    “這難道不是對我妻子的羞辱?”


    “我不相信自己的妻子,難道相信你?”


    陸無咎紅了眼眶,心下感動,可更多的是恐慌。


    感動於善九的信任,恐慌於他終究是欺騙了駙馬,倘若他知道真相……他快速低下頭,掩飾此刻的情緒。


    被善九反駁的陸元修忍不住發怒,“你!”


    他強壓住自己的情緒,和駙馬交惡不是他的目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善九的目光多了幾分嘲諷和惡意,“看你們倆的關係,看起來感情不錯啊,又是陪他逛街買東西,又是牽手的,看來他沒少勾引你。”


    言下,他已經觀察他們很久了。


    “不久前,你還是獨居書房,不久前才和他同房,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忽然這麽主動嗎?”


    陸元修嘴角咧出惡毒的弧度,“你還不知道吧?你是大皇子謀士這件事你的‘妻子’已經知道了,他想要用妻子的身份綁住你,隻要得到你的心,他就可以利用你去爭奪皇位!”


    “可是啊……”陸元修戲謔的笑著說:“他連勾引你都那麽不上心,連洞房都不願意給你。”


    “哎呀,我怎麽忘了,他是男人,怎麽可能雌伏在你身下?”


    他嘖嘖搖頭,盯著陸無咎,“要我說啊,可以讓那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女人去啊?你不會舍不得吧?”


    他知道他說這些,善九未必會真的信他,除非他能確認陸無咎的身份。


    但他說這些也不是完全沒用,這些話會在善九心裏留下印記,即便他們表麵和諧,也一樣會出現裂痕。


    就算未來他們真的洞房了,善九也會懷疑和他上床的人究竟是‘九公主’,還是那個和‘九公主’長得一樣的女人。


    他是男人,他可太清楚男人的想法了!


    他像毒蛇一樣盯著陸無咎,聲音裏帶著惡意,“偽裝成一個女人討好男人的感覺怎麽樣?還是說你其實喜歡男人,很享受這個過程?”


    陸元修笑起來,“你該不會是一個喜歡雌伏男人的兔兒爺吧?陸!無!咎!”


    陸無咎的眼神銳利如箭,直射陸元修印堂,陸元修眼皮不禁抖動起來。


    “恭親王!”善九皺眉,聲音難得變得嚴厲,“注意你的言辭!”


    善九的聲音讓陸無咎收斂了渾身的氣勢,眼神複雜的看向善九。


    陸元修猜對了很多,他的確是像一個女人一樣在勾引討好另一個男人,想要得到他的垂青。


    可這些不是為了皇位,他隻是想要這個人的心。


    他的確知道駙馬是大皇子的謀士,但這不是他自己查到的,是善九親口告訴他的。


    還有……


    他的確喜歡男人,甚至願意為了這個男人雌伏。


    他垂眸看向善九的抓著他的手。


    即便陸元修說到了這個地步,善九也依然沒有懷疑過他,抓著他的手沒有一絲動搖。


    可是他卻隻能辜負這份信任。


    陸無咎忍不住想,為什麽……他不是一個女人呢?


    如果他是女人就好了。


    那樣,他就可以和駙馬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王爺隻是想告訴我我的妻子是男人,以及你在我府上放了釘子嗎?”善九臉上的溫潤早已消失,冷著臉的她意外的有氣勢,“感謝王爺提醒我處理釘子的事,不過我想我們和王爺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陸元修當然不想就這麽放善九和陸無咎走,他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駙馬以為本王隻是來提醒你妻子是個男人嗎?”陸元修看著善九冷漠的臉絲毫不慌,“你也把本王想的太簡單了。”


    “你以為你僅僅隻是娶了一個男人這麽簡單?你可知這個男人是誰,可知他會給你帶來怎樣的災難?”


    “膽敢冒充九公主還不被察覺,也就隻有和她雙生的八皇子陸無咎了。八皇子想必駙馬應該聽過,你一定很奇怪,明明是皇子,卻被所有人諱莫如深,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陸元修臉上笑意越濃,“因為他是國師口中預言的弑父之人!當年陛下何等寵愛皇後,最終不還是因為皇後維護陸無咎被陛下一把火燒了?支持他沒有好下場的。”


    “三皇兄你怎可如此胡說,那場火明明隻是意外!”陸無咎打斷陸元修的話,“你這是在汙蔑父皇!”


    當年他和母後出事,真正的原因被皇帝封鎖在了宮內,除了少數有人脈的大臣知曉,其他人都以為這場火隻是意外,傳到韶華那裏自然也是這個理由。


    若非他找去,韶華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在外人眼中,九公主是不知道真相的。


    之後,宮內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亡,剩下的人噤若寒蟬,再不敢提及。


    而造成這場宮變的導火索國師,在做出預測之後就沒有再留在京城,說是要去雲遊,這一雲遊就是十多年。


    陸元修斜了他一眼,“說得好聽,最恨陛下的恐怕就是你吧。”


    陸無咎偷看一眼善九的表情,善九表情不變,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麽,陸無咎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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