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九認真纏紗布,陸無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不愧是被那人降級也要點的探花,果真長著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這還是陸無咎第一次認真打量善九。


    這張臉長得雌雄莫辨,但更偏英氣一些。那絲病氣並不折損他的容貌,反倒讓他帶上了病美人的柔。倘若這人是個女人,少不得要成為紅顏禍水。


    嘖,他開始感覺韶華占便宜了。


    “好了,背上讓琴霜給你包紮,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早些休息。”


    她今天還有事沒做,今天大概又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善九去上值的時候,翰林院的氣氛又變了。雖然和之前狀態差不多,不是見到她就自動消音,就是暗暗打量,可是今天多了一絲忌憚。


    遠處傳來林修撰的咆哮:“該上值的時候不上值,這麽重要的工作你們就拿這種東西應付我?!你們到底還想不想幹了?!”


    旁邊一人剛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問身邊的人:“一大清早的,林修撰這是發什麽火?”


    “你忘了?昨天下午林修撰來問祭祀文稿的進度,結果發現曹樞他們竟然沒來上值,派人去找來著?你昨天走的早不知道,他們倆去包了艘畫舫遊湖,晚上才被人找到被拉回來趕工。誰知道他們昨天在畫舫裏喝了多少酒,估計事兒沒做好。”


    “嘶,他們怎麽敢在上值的時候跑出去遊湖的?”


    “他們給那個探花郎穿小鞋,把事情丟給他才跑的,誰知道會被人家擺一道。”


    “他到底怎麽做到的啊?”


    每個新來翰林院的人都會經曆這樣的陽謀,但是沒人能逃脫,善九是第一個,沒人不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曹樞二人也是。


    他們從上交文稿起就被罵到現在,臉色十分難看。


    曹樞滿臉憋屈,“我們已經把這個事兒交給李竹青了!您不去找他卻讓我們來趕工,這大半夜的我們能趕出來已經不錯了!現在做不好,又要我們來背鍋,我們不服!”


    林修撰臉色難看,“你們還好意思不服?該上值的時候不上值,竟然還跑去包了艘畫舫遊湖?你知道找了你們多久嗎?!”


    “你當我沒問過不知道這工作到底是誰的?!你還有理說?”


    “我們的確把這事兒交給李竹青了,您不信的話可以找他當麵對質!”任務沒完成肯定要受罰,這本該是屬於李竹青的!曹樞不甘心,如果非要被罰,他一定要把李竹青也拖下水!


    他下意識四處尋找善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裏看戲的她。


    善九看戲的表情太過明顯,曹樞頓時怒氣上湧,他指著善九叫嚷:“李竹青你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你說,我們是不是把祭祀文稿的工作交給你了!”


    站在善九身邊的人一看善九成了話題中心,立刻往旁邊挪了幾步,將善九讓了出來。


    善九微微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曹編修也是七品編修。而編修的工作都是由上級進行分派,不知曹編修什麽時候晉升的修撰,可以給我派發工作了?”


    曹樞當然沒有晉升,他也沒有這個權力,可善九不一樣,她是恭親王親自暗示過要教訓的人,對她當然不用照規矩來,“我是你的前輩!你就說我有沒有把工作都交接給你!”


    “我隻記得你把資料丟我桌子上就走這件事。”


    有這句話就行了,曹樞指著善九對林修撰說:“您看,他都說了,我工作交給他了!”


    林修撰看向善九,“祭祀文稿是你們一起做的?”


    林修撰眼睛一轉善九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答反問:“恕我無知,原來翰林院平級是可以互相派發工作的嗎?那我又做不完的工作豈不是可以隨便找個同僚,丟到對方桌上便可?”


    這當然不行,倘若真這麽隨意,翰林院豈不是亂套了。


    如果這裏隻有善九一人他可以不管這個問題,可如今幾乎全院的人都在這裏看熱鬧,林修撰當然不能認,“沒有這回事,工作皆由上級派發,同級之間不可隨意互換。”


    善九做恍然狀,“原來我知道的沒錯,既然這樣,林修撰怎會以為祭祀文稿是我和曹編修他們一起做的?”


    被頂撞了一下林修撰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同級之間雖不可隨意互換工作,可若是同僚願意幫忙,除非特殊的任務倒也並非不可以。”


    這是想說她主動幫忙插手,隻要參與了這項工作,出了事就都是同罪,這還是想把鍋扣在她的頭上。善九輕笑一聲,“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完,又怎會有閑暇幫別人做?曹編修他們明顯比我有時間,還有時間去遊湖。”


    曹樞二人臉色難看,在眾人的目光下漲得通紅,“你下值可不算晚,我們回來的時候你早就走了,這也算是沒時間?”


    “哦,閣下的意思是,翰林院的人做完自己的工作到了下值的時間也不可以回家?”善九反問。


    在場的人說是官,其實和打工人沒什麽區別,下班了也想回家,沒誰想被占用個人的時間,聞言也有些不高興,都看向了曹樞。


    曹樞也知道這是得罪人的話,立刻解釋:“你、你強詞奪理,我是說你根本不忙!”


    善九卻搖頭,“我手上的工作是徐老吩咐的,你們把工作丟給我的時候,我就和你們說過。徐老著急要,我自然要盡快趕出來,著急的工作自然是越早趕出來越好,不然和你們一樣出去遊湖,等到半夜趕嗎?”


    曹樞死死盯著善九,然後笑了,像是抓住了善九的漏洞,“你看,你自己都說了,我們是把工作交給你了才走的!你若不願怎麽不還給我們?你以為你逃得了嗎?你也有責任!”


    林修撰看向善九,“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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