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接過腰牌,裝模作樣的看了看,然後遞還給這名禁衛軍,恭敬的對著穀大用說道:“卻是冒犯公公了!我這就帶人!”說完又對著身後的侍衛說道:“去把吳三興帶上來,交給公公!”


    穀大用見得子龍服軟,當即不屑的一笑,也不再理會子龍,自顧自的喝起茶水。


    不過多時,侍衛們就推搡著吳三興走了出來,隻是卻也已經為吳三興包紮停當。


    穀大用冷冷的看了一眼吳三興,嘴角輕扯,然後帶頭向外走去,說道:“帶上他,我們走!”


    兩名高大威武的禁衛軍當即走上前去,直接按著吳三興的胳膊,便帶吳三興往外走。


    隻是此時吳三興總算想起了剛剛那名胖太監是誰,結合剛剛出手廢掉自己的人說的話,他驚駭欲絕,回頭看向子龍,不斷的咿呀咿呀。隻是他畢竟被割了舌頭,咿呀了半天,卻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如今吳三興被廢,明擺著是個陰謀,可是子龍卻不能阻止他們帶走吳三興。


    這太監與禁衛軍都是真實的,自己如果阻止他們,隻怕聖旨一下,自己就得跟著陪葬了,當下對著吳三興也是愛莫能助,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然這吳三興現在看起來無比可憐,可是隻要想想他禍亂銀川,也是手上沾滿了鮮血,子龍也不想為這樣的人出頭,隻是可惜了這次扳倒劉瑾的機會了。


    當下穀大用帶著殘廢的吳三興回到太和殿,上殿說道:“陛下,老奴已經把罪犯帶了過來,隻是這手印,卻是對不上了!”


    正德雖然知道劉瑾肯定有辦法抹除掉罪證,隻是卻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如何,當下問道:“怎麽對不上?”


    “回陛下!”穀大用弓著身子,說道,“這人雙手盡被齊腕斬去,怎麽去按那手印啊!”


    “啊?”正德驚訝莫名,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劉瑾,又說道,“把他帶上殿來,朕要親自看看!”


    穀大用雖然訝異正德竟然要親自查看,可是金口一開,自己也隻能聽命行事。當下命兩名大漢將軍帶著吳三興上得大殿。


    吳三興上得大殿之後,就正好看到台上那挺拔著身姿的劉瑾,當即身如篩糠,不住的搖擺著,趴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對著高台磕頭,咿呀咿呀的叫喊著。


    劉瑾看著吳三興如此模樣,卻不為所動,心裏冷笑一聲,麵無表情的站著,仿佛那吳三興是給正德磕頭求饒一般。


    正德卻也好奇這重傷的賊首,為什麽進來之後,一個勁兒的磕頭卻不說話,當即問道:“大用,他為什麽不說話?”


    “回陛下的話!老奴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割去了舌頭!”穀大用恭敬的答道,隻是卻偷偷得意的看著呆滯的安王。


    安王看到本來完好如初的吳三興,上得殿來之時,竟然已經成了如此這般的模樣,當下對劉瑾的陰狠又是加深一層,隻覺得此人若是不死,自己便永無寧日,當下站在大殿之中,隻覺得手足冰涼,說不話來。


    正德聽得穀大用的話,大為驚奇,說道:“那既然這人雙手與舌頭都被斬了,這份罪狀卻是怎麽來的呢?”一邊說,一邊看向安王,顯然這句話正是問安王。


    隻是滿朝文武卻都知道,這賊首明眼看去,就是剛剛被廢,這隻能說明劉瑾欲蓋彌彰罷了。


    隻是陛下寵信劉瑾,這賊首這樣,確實無法給劉瑾入罪。


    而且劉瑾使用此等狠辣手段,把這人廢成這般模樣,未嚐沒有警告眾人的意思,就像是在說,勸誡眾人不要與他作對或者出賣他,否則下一次變成這樣的,說不得就是在殿中人了。


    當下滿殿的文武都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是對著高台之上的劉瑾,那畏懼之感,又多了三分。


    安王聽得正德問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說道:“陛下,這人在我抓獲之時,上殿之前還是完好如初,不想這才多久,就變成這樣,這一定是有人想摧毀證據,還請陛下明察!”


    “好了!”正德卻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就這樣吧!這等廢人,怎麽能用來指正劉公呢,安王叔你卻也是老糊塗了!”說完竟然不再說話,直接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不想穀大用此時問道:“陛下,這犯人該如何處置!”


    正德回頭望了劉瑾一眼,然後緩緩說道:“這人禍亂銀川,又誣陷劉公,罪大惡極,直接推出午門,斬首示眾,由你監刑吧!”


    “老奴領命!”穀大用聽得正德的話,當即喚來兩名大漢將軍,要把這吳三興叉出去,隻是這吳三興聽得自己竟然要午門斬首,當即不由得又驚又怕,對著劉瑾的方向不斷的哀求,隻是劉瑾卻已經覺得吳三興是個廢人,棄子罷了,自然不會出麵保他,當下立在那裏,不置一詞。


    很快大漢將軍就把吳三興叉出點去,穀大用也隨之出了大殿。正德眼見事了,又對安王說道:“安王叔,今日的事就這樣吧!你回去好好反省,朕不會怪你牧守不力,你也別再來幹擾朕與劉公!”說完徑直退走了。


    當下劉瑾冷冷一笑,說道:“陛下起駕!”然後在文武百官的恭送聲中,追正德而去。


    安王見得本來以為誌在必得的事,竟然以如此荒唐的收尾,隻覺得一陣苦笑,當即呆立殿中。


    滿殿的臣僚剛剛被劉瑾拿著那殘廢的吳三興一嚇,此時都是恐懼無比,自然不敢去搭理這得罪了劉瑾的安王,直接當著安王不存在一般,退了出去。


    轉眼之間,大殿中就隻剩下李東陽與安王。


    安王見得李東陽未走,當即也是欣慰的一笑:“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平時我來京城,這幫京官卻都圍著我,不想今日得罪了劉瑾,隻有李公一人能繼續真誠待我!”


    “王爺!”李東陽輕輕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我們出去邊走邊說!”當下直接拉著安王,出了太和殿。


    這太和殿前,卻是一片占地很大的廣場,若是走中廣場中說話,便是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很難竊聽內容。


    當下李東陽拉著安王走在廣場之上,說道:“王爺,你卻是久居邊塞,不知道朝堂之上的爭鬥伎倆了!”


    “是啊!”安王點了點頭,說道,“我滿以為這件事拿到京城來之後,就算不能告倒劉瑾,也能讓他氣焰有所收斂!不想他竟然敢行此毒辣之事,震懾滿朝文武!端的是……”


    說到這兒,安王卻沒說下去,顯然後麵也不是什麽好話。


    李東陽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王爺,劉瑾如今氣焰囂張,便是內閣之中,焦芳焦大學士,也是他的附庸,這朝野上下,拜入他門下的,不知凡幾!想除劉瑾,隻能一擊斃命,否則隻能被他反噬罷了!”


    “我受教了!”安王點了點頭,說道,“下次我若再發難,必定不會如此容易讓他破解!”


    “哎!”李東陽苦笑一聲,說道,“王爺,你如今得罪了劉瑾,就不要再在京城久留了,否則被他尋到了把柄,隻怕你就回不去了!”


    “好!”安王點了點頭,當下二人不再多說,出了宮門,分散而去。


    安王回到驛館之後,聽得子龍所言,不住的點頭,後來眼裏閃起駭人的光芒,許久才消散掉,吩咐子龍即刻收拾一下,直接出京回寧夏。


    當下一行人等又喬裝改扮,混入出城的人流,向寧夏出發。一行人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追殺,晝伏夜出,用了半個月,才從京城趕回王府。


    安王馬不停蹄的趕到書房,命子龍去叫來孫景文,三人就在書房之中議事。


    孫景文靜靜聽完安王的話,當即說道:“王爺,為今之計,隻能再擇良機了!隻是我們既然已經與劉瑾撕破了臉,那城北的黑風盜匪餘孽卻是說什麽也不能再留了!”


    “不錯!”安王想起黑風土匪,就覺得如芒在背,對著孫景文說道,“如今我軍銳氣正盛,正是剿滅匪患,給百姓一個平穩日子的好時機,你這就去叫仇鉞前來,我命他前去進剿!”


    “王爺,不可啊!”子龍聽得安王要派大軍剿滅黑風寨,不由得出聲勸諫道。


    安王聞言抬起頭來,看向子龍,問道:“為何不可?土匪為禍寧夏,百姓不得安寧,你因何阻止呢?”


    雖然對於子龍的出聲勸阻不理解,可是出於對子龍的信任,安王也是準備耐心的聽完子龍的原因。


    子龍直接說道:“我們可以直接勸降啊!”


    安王聞言一愣,說道:“你試言之!”


    理了理思緒,子龍緩緩說道:“如今黑風寨如今銳氣盡喪,山上多是老弱病殘。可戰之力,不過二千餘人,我們大軍壓境,自然可手到擒來,無往不利!


    可是如今山上的二千匪徒,以及那匪首蔣雲鬆,都不是惡貫滿盈之輩。特別是匪首蔣雲鬆,本來據說還是延綏邊鎮的一名千總,隻因上司盤剝,又遭誣陷通敵,無奈之下,才上了黑風寨,落草為寇的!


    如今山上戰力不滿三千,蔣雲鬆又是那種特別厭惡別人勾結官府的人,在吳三興已死,大半高手都已經星散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以讓他歸降!”


    “延綏的千總?”安王聞言不由得一愣,看著子龍問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上次蔣雲鬆帶人劫囚,我與他約戰崖上樹林!雖然他山林作戰,嫻熟無比,但是畢竟與我武功相去甚遠。我製住他之後,本待一劍刺死他,不料他就把這些和盤托出,都告訴了我!我敬佩他為人氣節,就責令他帶人退去,他也依言做到了!”子龍一邊回想著不久之前,那場奇妙的山林作戰,一麵說道。


    “你就這樣聽信了他的片麵之詞麽?”安王聽完之後,一臉的不信,疑惑的說道。


    “他說的真與假,我們去一問便知!我從他行事作風,觀此人不似作偽!請王爺明察秋毫!”子龍聽得安王不信,又勸說道。


    “仇將軍曾在延綏呆過,對延綏的情況,應當有些熟悉,不若我們叫仇將軍前來,一問便知?”孫景文見得子龍為蔣雲鬆如此求情,當下也忍不住小聲建議道。


    “嗯!”安王沉吟片刻,看著子龍一臉堅持,當下也不好太過駁子龍的麵子,點了點頭,說道。


    孫景文得了安王的授意,當即就轉身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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