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灰蒙蒙的大氣層上。


    終於出現了一道不明亮的曙光。


    淩晨6點09分。


    小瓊迷迷糊糊醒來,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睡衣,從地龍王拓展塢內緩緩走出。


    當她站在前方的木台上時,整個人忽然一呆。


    木質廊橋兩側,綠意盎然。


    蘋果樹...?


    南瓜...?


    西紅柿...?


    喇叭花...?


    哇偶,那應該葡萄藤吧,下邊還有像地毯一樣的草莓...?


    “切...”


    小瓊隻是挑了挑眉,“我以為我醒了,其實我還在做夢。”


    咚。


    小瓊抬頭,發現地龍王拓展塢的一側,不知道啥時候長了一棵櫻桃樹,一顆紅彤彤的櫻桃掉了下來,砸中了她的腦袋瓜。


    “切...”


    “還挺真實的。”


    小瓊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雙臂下垂,如麵條一般悠蕩,一轉身,準備回屋。


    咚!


    卻見另一側,憨仔站在一棵高大的椰子樹下方,一顆椰子砸中了它的金屬腦殼,憨仔自然不會受傷,但電子眼珠裏還是出現了一圈一圈的螺旋漩渦。


    “吆吼,憨仔你也在我的夢裏呀。”


    “聽說在夢裏死了,就可以醒來了。”


    小瓊晃晃蕩蕩,來到了椰子樹下,與憨仔並肩站立,抬頭瞅了瞅,特意挪了一下腳步,站在了一顆搖搖欲墜的椰子下邊。


    隨即。


    憨仔眼睛如螺旋漩渦。


    小瓊睡眼朦朧,嘴巴微張,雙臂擺蕩如麵條。


    “...”


    “...”


    兩人靜靜等待著。


    嘎巴——


    嘎巴——


    頭頂傳來輕微的斷裂聲,那顆椰子成熟了,忽然從樹上墜落。


    小瓊的位置站的極其精準,100%爆頭。


    咚!


    仿若一陣旋風襲來,程乞出現在了小瓊身邊,伸手接住了椰子,手腕翻轉出記憶金屬匕首,兩下削好椰子,而後將清澈甘甜的椰汁,倒入了小瓊的嘴巴。


    “嗯???”


    小瓊的眼睛猛地瞪大,“嗯!!!”


    她感受到嘴巴的滋味,喉嚨之中的清涼感,以及那彌漫在腦海中的耶香。


    “以後請叫我發明家程乞。”


    少年伸手指了指身後,“昨晚我徹夜發明,成果顯著,造出了一台堪稱逆天的設備。”


    小瓊的終於‘醒’了。


    發現現實比夢更加美好!


    “程乞你太牛了呀!”


    “我的天呐!”


    “哈哈哈!”


    “大西瓜!”


    “大南瓜!”


    “大柿子!”


    小瓊的雙腿化作上下翻飛的黑點,一下衝進了植物園中。


    “嗬嗬。”


    程乞笑了笑,其實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也如夢似幻。


    他伸手摘了一顆青蘋果,哢嚓一聲咬了一大口。


    滿口的酸澀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哈哈哈!”


    “大葡萄!”


    “大草莓!”


    “大辣椒!”


    “大...?!”


    “程乞,這是什麽!”


    小瓊站在植物園深處,指著一棵足有2米高的紫色植物,整個人有些愣住了。


    小瓊之前見到過一本畫報,從中認識了各種植物,但眼前這個東西,她前所未見。


    程乞來到近前,也仰頭看向這棵植物。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


    植物的種子,來自於小布包,來源無法追溯。


    眼前這株植物非常奇特。


    它的根莖和枝椏都是橫平豎直,向兩側延伸,形成了一個標準的幾何對稱圖形,而它的紫色葉子,則是100%的圓,分布在枝椏中,左右兩側,也是完全對稱的。


    遠遠看去,這株植物更像是某種圖騰,精密的幾何構造,充滿了宗教氣息設計,像是隱喻著某種神秘而古老的東西。


    而且這株植物的生長速度,要遠遠慢於其它植物。


    直到目前為止,它沒有任何要開花結果的征兆。


    若是放在普通環境,這株植物的生長周期,也許要延長到數百年。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這株植物的不凡。


    程乞猜測著,它可能是某種外星植物,亦或者是地球上的某種遠古植物。


    它究竟是什麽,一切等它開花結果,便會知曉。


    “大桃子...!”


    “大芹菜...!”


    小瓊又開始在植物園裏撒歡奔跑。


    程乞注意到,在遠處,仍舊被固定在架子上的昆侖,或許是因為積攢了些許能量,微微複蘇了。


    她看著眼前的綠意盎然的植物園,看著奔跑的小瓊,看著靜靜站立的程乞。


    昆侖那美麗的眸子閃了閃,紅色的瞳孔中投射出了一段影像。


    那是一片遼闊而美麗的田野。


    一個梳著紅色馬尾辮的小女孩,站在一名身穿軍裝的強壯大漢身邊。


    “爸爸...”


    “我能留下自己的右手嗎?”


    小女孩低下頭,伸出雙手,右手白白淨淨,是人類的皮膚,而左手,已經變成了暗灰色的金屬體。


    透過雙手的縫隙,能見看她的雙腳,也被替換成了賽博義體。


    強壯大漢彎下腰,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孩子,不更換義體,你又怎麽能獲得超越他人的力量呢?”


    “你是我的孩子,而我們家族的後代,注定要成為最強的軍人。”


    大漢露出一抹笑意,“這是無上的榮耀。”


    “可是...”


    小女孩低著頭,眼中泛起了淚花,“我喜歡這隻手,我不想把它替換成機械。”


    大漢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麽瘋言瘋語了?”


    小女孩用機械手臂捏著自己的衣角,“其他的小朋友都害怕我,她們離我越來越遠。”


    “她們懂什麽?!”


    “那些普通人根本不懂你的價值!”


    大漢的音量提高了幾分,語氣中帶著些怒意,小女孩被嚇的退後了一步。


    這一刻,軍裝大漢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又變的柔和了起來,幫女孩理了理秀發。


    “生女當如昆侖,凡事敢為人先。”


    “你乖乖聽話。”


    “爸爸答應你,不管將來你會被改造成什麽樣,爸爸一定會把你這頭美麗紅頭發留下,隻要有它在,你永遠是個最漂亮的女孩。”


    此時。


    昆侖的肩頭有些顫動。


    她那頭被灼燒的隻剩下半截的紅色馬尾辮,也開始細微的抖動。


    她沒有淚腺,但她瞳孔中投射出來的畫麵,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姐姐,給。”


    此時,小瓊站在昆侖的身邊,把一顆剛剛摘下來的桃子,遞到了昆侖的嘴邊,“甜的東西,能讓人快樂。”


    昆侖的神情,明顯一頓。


    程乞也來到近前,“小瓊,姐姐是不需要進食的。”


    小瓊扭頭,“你們這些大人...我當然知道姐姐是賽博人,我這麽做,是想讓她知道,有人在關心她,我希望她好受一點。”


    “那我替姐姐謝謝你。”


    程乞點了點頭,目光直視昆侖,“我知道你現在最大的痛苦,是屈辱、是不甘,尤其是在付出了那麽大代價之後,還是淪為了這樣的下場,而那些凶手,卻仍舊逍遙法外。”


    昆侖的瞳孔閃爍著,嘴唇顫抖著。


    “放心。”


    程乞揚了揚頭,“我會幫助你,我所給你東西,會遠超你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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