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原本好好地待在身邊的士兵瞬間變得血肉模糊,古風的難受一時間難以排解。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虛構,但他的心還是像壓著石頭一樣,濃重的血腥味讓他作嘔,這就是戰場,如此逼真。


    “略微抵抗,巷戰,撤軍。”三道命令發出,古風便率先帶著大軍撤離,而失去主帥的古風一方自然難以守住乙字城池,當古風剛剛走了十餘裏後,乙城便淪陷了,激烈的巷戰再次展開,沒了大型攻城器械的大規模殺傷,加上對城池不熟悉,巷戰打法再次對姚文光軍造成不小的損失。


    姚文光第二次現在城樓上,遙望遠方敗退的古風軍。


    “派五萬輕騎兵追擊,注意埋伏。”第一道命令發出。


    “元帥,我軍糧道一直受敵軍侵擾,好在都是小股部隊,基本沒有對我軍造成損失。”這時一個士兵上前報告。


    “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說著姚文光看著城中擺放整齊的大批物資,“傳令,糧草隻需轉運三分之一。”


    姚文光扶著欄杆,感歎道:“沒想到我主之後人已經如此不堪了,除了巷戰一無是處!”說著竟然有兩行清淚留下。


    “我軍還有多少可戰之兵?”姚文光問身後的將領。


    “稟元帥,此次我軍出動大軍八十萬,去除傷員與戰死的,還有七十二萬軍隊可用。”


    同樣的結果,五萬輕騎兵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埋伏,反而讓古風軍得以逃掉。


    “看來你真不適合這條路……”得到匯報的姚文光感慨道,“全軍休整三日。”


    ……


    “稟元帥,此戰過後,我軍大部多保存完整,死八千五百餘人,傷一萬一千餘人。”


    “嗯,現在還有三座城池,死傷兩萬人,派出去五萬人,再除去三座城池的十五萬……”古風自己嘀咕了好一陳才得出結論,“還剩四十八萬。”


    古風算計了一陣,一站而起,其餘將領也跟著站了起來。


    “傳我軍令!”古風大聲道,“明日在丙字城池前一百裏布陣,此戰……”


    所有將領竟然都一臉渴望地看著古風的嘴。


    “隻許失敗,不許勝利!”古風的話讓這些基本沒有感情的將領身子一陣搖晃。


    “遵命。”十幾個將領像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地回應道,再這樣下去,和敵軍作戰,就算不想失敗也難啊。


    古風見士氣不佳,出言安慰道:“別著急,不是一戰而敗,從明天起,我們打得都將是惡仗,大家做好心裏準備。”


    將領們聽到“惡仗”二字才神色一緩,來了些氣力。


    “接下來我安排一下作戰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騎在馬上的姚文光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行軍道路上竟然有了阻攔。


    正是古風率領四十萬軍隊要與他大幹一場。姚文光臉上隱隱有了笑意,已經離敵軍越來越近了,終於,依舊是那種壓人的烏雲大陣展現在眼前,四十萬人馬,幾乎鋪滿了整個平原,好像殺都殺不完的樣子。


    作為主將,而且是目前最後一支生力軍的元帥,古風今天居然親自打頭,可見他對這場仗是誌在必得,在他身周,數千親兵手舉一人多高的大盾把他嚴嚴實實護在中央,再旁邊,是端著長戈地重步兵。


    這一回,雙方誰都沒有率先發起進攻,紅方軍隊在姚文光的帶領下默默地前進著,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氣氛也開始變得壓抑起來。


    最後,在兩軍相距不到五十丈的地方,姚文光終於帶住了馬。


    姚文光單槍匹馬上前幾步,叫道:“你四十萬軍隊對付我七十萬之眾,是要螳臂當車嗎!”


    “咦?怎麽能聽懂他的話了?對,可能是神念的交流吧。”古風心裏想。


    “哈哈哈哈。”麵對敵軍的氣勢逼人,古風硬著頭皮發出一陣大笑,“我隻帶這些是因為其他人已經去收複失地了,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古風說得是實話,自己已經將其餘十三萬軍隊全部派出,現在身後的丙字城池已經成了空城。


    姚文光麵色微變,軍中頓時議論紛紛,古風話裏已經挑明,他原來是派人偷襲姚文光大營去了,怎能不讓士兵們擔心後路被切斷。


    “那又如何!”姚文光依舊平淡如常,“憑你那十三萬軍隊能抵擋住我的進攻,到時候你的城池照樣歸我。”頓時姚文光軍隊的騷動平息下來,反而是古風軍開始犯迷糊。


    古風急了,撥馬向前對擋在他身前的親兵大聲道:“讓開,我有話說。”


    眾親兵齊道:“元帥小心!”


    古風喝道:“讓開!這匹夫敢站在我的土地上撒野,我個人安危能算什麽?”


    親兵們每人眼含兩泡熱淚,呼喚道:“元帥……”


    這是古風早已安排好的煽情戰術。看那些親兵,眼淚固然不可謂不多,肢體語言不可謂不豐富,但一個個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是極具表演天賦。


    古風越馬來到軍陣最前麵,撥轉馬頭麵對眾兵將,頓了一頓這才飽含感情地說:“將士們,今天的盛世,是你們的父兄和你們用鮮豔的熱血換來的!在你們身後和腳下,是我們的土地。你們的親人,在默默地看著你們,在你們身邊曾經戰鬥過的勇士們。他們在看著你們!”


    古風忽然背轉身一指姚文光這邊,聲色俱厲道:“他們的腳下,也是我們的土地。現在,我要你們衝過去,砍下他們的頭顱,用敵人的血來洗刷我們作為軍人的恥辱!”


    古風拉出一隻不知在哪找的鐵劍在手高高揚起,用顫抖的聲音吼道:“今天,我願意跟你們一起分享勝利或者一起倒下,我會一直在你們的前麵為你們引路。唯一所願。我死後你們能踏著我的屍體繼續向前!”


    也不知古風在哪裏背的台詞,竟讓身後的大軍變得殺氣騰騰。


    姚文光可以說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得不說古風的戰前動員確實很感人、很成功,最前麵的士兵都已經被他調動起來。一個個熱血沸騰麵目猙獰,舉著手裏的兵器一起呐喊:“殺!殺!”


    四十萬人的喊殺聲震得整個平原風向陡變,好像連一草一木都不敢輕易搖擺了。


    這時姚文光的士兵都看著他,一副希望他能講出比古風還振奮人心的話來,但是姚文光隻是退回陣中,哈哈大笑,笑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所有離姚文光近的人們仍然都眼巴巴地等著呢——等他華麗麗地說點什麽。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巨大的荒誕感,尤其是那些看著姚文光的戰士們,一個個直眉愣瞪的,在這種錯愕注視下,第一個士兵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他一笑完就意識到事情嚴重了,在這種人人神經繃得緊巴巴的戰場上,第一個士兵這麽一樂搞得前麵那些戰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簡直就是致命毒氣一樣迅速蔓延,這種場合,笑是不合時宜的,但也是感染力最強的,後麵的並不知道前麵的人為什麽笑,但是笑聲一起,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到後來,一傳十十傳百,姚文光這七十萬大軍集體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在他們對麵的古風軍,本來正澎湃著呢,一下被這笑聲搞懵了,他們眼見敵人不顧死活地放鬆大笑,好象聽到了什麽最可笑的事情一樣,不禁都錯愕起來,不知不覺的,高舉起的武器慢慢放了下來,在對麵的大笑聲中麵麵相覷。


    古風這時已經被氣得鼻歪眼斜,當他發現他的士兵們都已經放下武器時,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試圖再次激起他們的氣勢,不停說:“將士們……我們的腳下是……”誰還再聽他扯啊,再說被七十萬人的笑聲一掩,也沒人能聽見他在說什麽了。


    姚文光見時機已經成熟,也不和任何人招呼,猛地一催馬向對麵衝了過去,大槍一橫,已經有雷霆萬鈞的氣勢。


    那些親軍都默默地跟了上去,姚文光的烏金鎧甲在太陽的照射下折出萬道強光,大氅在風裏飄起獵獵作響,恍如魔神下凡。剩下的那些親兵身淡金盔甲,眾星捧月般追隨在後,這一隊人在前,後麵的軍隊不管多遠都能看到。


    古風這會還在軍隊前列呢,姚文光這一衝鋒,他下意識地撥馬繞進了親兵的護衛中。


    這樣一來古風軍中陣腳頓時亂了,自己的元帥被人趕了回來,什麽“他會一直在前帶路”雲雲都是放屁,古風軍中自然軍心渙散,不知道該迎頭衝鋒還是就地防守好了。


    在這關鍵時刻,隻有部分繼續向前,將原來的方陣變成了前方凸起的軍陣,接著也不見向前衝,一副被動防禦的樣子。


    而姚文光軍就完全不同了,元帥都奮不顧身地衝出去了,當部下的怎麽敢怠慢,急忙各招本部瘋了一樣衝向古風的軍陣。


    姚文光的大槍左挑右刺,一人一馬已經像把鋒利的刀插進潮濕的泥土一樣殺進去老遠,他的親兵個個狠戾非凡,看似要比他慢了半拍,正好護住姚文光的斜後方,箭頭般分開層次緊隨著姚文光深入敵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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