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上道的,江楹蘭柳眉揚起,滿意地瞧了他一眼,“倒也沒別的……”


    她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小太監一一記下,應聲道,“是,奴才都記下了,姑娘別出心裁,到時候定能一鳴驚人。”


    待將人送走了,冬兒才回來,輕手輕腳將剛剛挽好的頭發拆了,重新梳了跳舞要用的樣式,低聲問,“姑娘,咱們不是要跳《柳枝舞》麽,怎麽臨時又改了別的?”


    “咱們來春狩晚宴上跳舞,本不過是尋個由頭,求侯爺和皇上放咱們出來,姑娘何必費那勞什子精力,跳上《盤鼓舞》了呢?”


    江楹蘭白了她一眼,眉心微曲,不覺帶了幾分戾氣,執起絹子擦了擦鼻翼上的脂粉,“我到底是庶出,景安哥哥一直也沒鬆口娶我做正妻,我若不能再搏個好名聲,難不成真去給人做妾?”


    冬兒聽出她語氣不善,縮了縮脖子,斟酌著詞句,“宋公子也忒不識好歹了,他不過是布衣出身,無甚家世。”


    “姑娘雖說是庶出,可您喜歡他,願意嫁與他做正妻已經是給他臉了,宋公子怎的還嫌三嫌四,真是……”


    這話本是冬兒偏袒她才說的,可馬屁拍在馬腿上,落在江楹蘭耳中,真真是如同剜心一般,讓她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大梁就是這樣的規矩和習俗,嫡庶有別,大多數人家家中的庶女便和妾室一樣,都是給正室嫡出為奴為婢,可以隨意打發發賣,有些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那些朝堂新貴,寧可娶小門小戶的嫡出姑娘,也不肯娶高門庶女,不然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明明已經跟景安哥哥兩情相悅,卻遲遲不能名正言順的議親。


    她心裏忍了又忍,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終還是沒能壓抑住,回過身來當頭給了冬兒重重一巴掌,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什麽,景安哥哥也是你這個賤婢能議論的?”


    “若不是這回出來隻帶了你這個不分四六的東西,我現在就找人牙子把你發賣到怡紅院去!”


    冬兒被她打翻在地上,口鼻中已經隱隱滲出血來,也不敢擦,隻能木著臉爬起來便磕頭道,“奴婢失言,姑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楹蘭冷哼一聲,厭惡的撣了撣錦帕,恨聲說,“滾起來繼續梳頭,若有半點差錯,你這爪子便別要了。”


    冬兒不敢多說,更不敢哭,隻能擦了眼淚起身,強忍著疼痛繼續拿起梳子,黯然地垂下眼眸。


    過了片刻,她端了江楹蘭用過的水出了帳子,將水倒掉,卻不想也不敢回去,隻一個人端著空了的銅盆,站在空曠的草地上掉眼淚。


    正難受著,忽地聽到身後一個聲音朗然道,“姑娘怎麽了,怎麽一個人在這兒掉眼淚?”


    冬兒一驚,回頭一看,卻見是一個身著黑色袖暗紅紋長袍的太監,正笑盈盈看著她,見她回頭,遞上一塊方正的白帕,溫聲道,“姑娘是哪位主子身邊伺候的?快擦擦吧。”


    這男子雖是個太監,卻長身玉立,麵容英俊豔麗,腰間係著一根玉帶,其上刺繡這赤紅麒麟,分明是東廠大太監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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