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知一哽,抿了抿唇道,“是否該讓刑部先審一審孟琢,孟家到底世代簪纓,這樣做會不會……”


    他話音未落,便被蕭明述打斷,“空穴尚不會來風,那玉佩他日日帶著,落在謝道手中便是鐵證如山,不必查了。”


    蕭恒知心中狂喜,麵上卻不能顯現,隻得用衣袖遮唇,才堪堪掩住笑意,半晌才道,“是,皇兄英明。”


    他這番來得了滿意的回答,也不再多留,忙不迭地告退出去了。


    走得遠了還有些沾沾自喜,他這回試探下來,隻覺得蕭明述還顧念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壓根沒把行刺一事往他頭上想。


    這樣看來,前兩回的事兒太子也隻是想給他個教訓,並非真的想斷他前程要他的命,他若是以後行事再圓滑些,蕭明述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發現他奪嫡的野心。


    蕭恒知滿心得意,卻不知在他身後,蕭明述注視著他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其中夾雜著微不可查地狠厲與殺機。


    須臾,王德海進來換新茶,方拿了剛剛蕭恒知用過的茶盞,便聽到太子淡聲開口,“扔了吧,不必收了。”


    王德海小心翼翼道了聲“是”,著人用棉布將杯子包起來,拿出去碎掉。


    他把一壺新沏的明前龍井放在桌案上,為太子斟了一杯,忍不住道,“六殿下方才熱的不輕,奴才瞧著出了一頭一身的汗,袖口領口都濕了,怕是汗流浹背了呢。”


    蕭明述未答,神色清冷地看著白玉茶盞中嫋嫋升起的煙霧,半晌嗓音暗啞道,“他上趕著來孤這兒自投羅網,倒省得孤再派人去查了。”


    王德海手一抖,揮退了不遠處的宮人,心髒狂跳,“殿下的意思是,行刺的事兒,是六,六殿下……”


    他冷笑一聲,雖未開口,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太子不解釋,王德海也不敢追問,自然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自知愚笨,看不清主子之間飽含深意的過招,可察言觀色上,他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殿下,明眼的宮人都看出來了,您剛剛……”王德海窺著主子的神色,猶豫著開口,“您剛剛有些給六殿下沒臉了。”


    雖說方才蕭明述並未真的說什麽,但不管是態度還是語氣,都是夾槍帶棒,全然不似以前的溫和,六殿下回去心裏難免會有別的想法。


    王德海倒不是擔憂別的,就怕他添油加醋告到皇後和皇帝跟前,回頭這筆爛賬還是得記在太子頭上。


    他的擔心明晃晃寫在臉上,蕭明述看著卻並不在意,“之前的事他已經知道是著了孤的算計,若這會兒孤還與他兄友弟恭,倒不正常了。”


    反倒是如今的態度,雖然冷淡,卻還是將他想知道的信息拱手相告,像極了一個好兄長一時生氣的做派,讓他一時也捉摸不定。


    至少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王德海不懂這些,隻知道六殿下已經和太子離了心,到了兩相算計,互相置於死地的地步。


    他小心地幫太子研著磨,斟酌著勸道,“殿下,六殿下雖忘恩負義,但他有句話奴才覺得有理,殿下若是真心待郡主,原不該這樣寵著。”


    “奴才鬥膽說這一句,現如今您這樣將郡主高高捧在上頭,闔宮裏多少眼睛都瞧著看著,嫉妒著,這暗地裏的算計,也就不打一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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