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是自古留下來的一句話,也是不爭的事實。沒有戰無不勝的將軍,也沒有天下無敵的戰神,世間有太多的人和事是你沒有見過的,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隨處都有可能隱藏著絕世的高手,隻是因為你還不夠資格進入他們的世界,這就是江湖。


    無心拖著沉重的擔架,在密林之中行走著,在婦人的指點之下,一路之上已經不知道變換了多少次方向,走到現在連無心自己也已經分不清現在正在朝著什麽方向在走。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全都保持了沉默,那個孩子悶不做聲的照顧著身受重傷的婦人,婦人眼睛輕輕的閉著,隻在需要變換方向的時候才會睜開眼告訴無心一聲,無心也沒有主動打破這份沉默。


    因為沉默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掩飾,他巴不得婦人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否則自己還得想辦法找借口搪塞。如果被婦人知道自己是特意要去風月穀的,那也許自己永遠也去不了,很可能永遠也走不出這無邊無盡的密林。


    無心現在非常肯定,婦人和小孩絕對是風月穀的人,因為就在他剛才去撿拾樹枝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密林邊緣的那些樹枝都是被人用利器砍斷的,看痕跡應該是用劍,周圍的樹樁之上還有劍鋒劃過之後留下的痕跡,那裏應該是一個練武場,平時供人練劍的地方。


    那幾名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應該就是潛伏在密林之中的暗哨,在聽到打鬥聲之後趕去了那裏,這也是為什麽無心走了一路都沒有發現一個暗哨的原因。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竟然救了風月穀中的人,這樣自己想要進入風月穀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無心一邊走,一邊試著在心裏默記著路線,為自己之後的撤離做著準備,可是卻發現根本就無跡可尋,一路上轉換了太多的方向,而且毫無規則可尋,根本沒法記住。


    這樣的情況讓無心不禁覺得有一絲沮喪,看來這風月穀出來比進去更加的困難。正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婦人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婦人看著無心的背影,皺著眉頭說道,臉色越來越蒼白,不斷流失的鮮血和滿身的傷口已經讓她有點堅持不住了。


    無心眼睛眯了眯,淡淡的說道:“一個浪跡天涯的刀客罷了。”嘴上說著,腳下卻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夠盡快走出這密林,在婦人覺察之前找到風月穀。


    婦人聽了無心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卻被旁邊的小孩一聲驚叫打斷了。


    “三叔!”小孩驚喜的指著前方,大聲的喊道,臉上帶著一絲喜色。


    無心和婦人隨著小孩的喊聲,同時向前望去,發現前方的密林之中緩緩的走出了一名中年人,身後還跟著一群黑衣人。


    看到突然出現的這群人,無心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迎麵走出來的那名中年人。這人的穿著跟身後的婦人一樣,同樣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隻不過與婦人比起來多了一絲英氣,手中提著一把長劍,正眯著眼睛盯著無心,臉上帶著一絲驚訝,看樣子對於無心出現這裏有點意外。


    四目相對的二人全都麵無表情,緊緊的盯著對方的眼睛,好像想要看穿隱藏在對方那一雙眼睛下的一切。


    中年人身後的那群黑衣人看到無心之後,也是一愣,紛紛握住了手裏的兵器,戒備的看著無心,緩緩移動著腳步,將無心連同身後的婦人和孩子圍了起來。現場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好像大有一觸即發的可能。


    “你是什麽人?”中年人盯著無心的眼睛,冷冷的問道,聲音渾厚,一股戰意迎麵撲向了無心,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對無心出手。


    無心緩緩的放下了抓在手裏的擔架,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你已經是今天第三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了。”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對方蓬勃的戰意,依然顯得輕鬆異常。


    中年人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一絲驚訝,大概是沒有想到對麵的無心竟然如此輕鬆自在,在自己強烈的戰意之下竟然絲毫不為所動。隻見他再次重複的問道:“你是什麽人?”同樣的問題,但語氣卻已不像剛才那般客氣。


    正在這時,坐在無心身後的婦人開口了,隻見她掙紮著坐直了身體,緩緩的說道:“我和碩兒被人襲擊了,是他救得我們。”


    中年人收回冷冷的目光,看向了無心身後的婦人,臉色大驚,沉聲問道:“什麽人傷的你?傷得怎麽樣?”中年人的注意力剛才全都放在了無心的身上,竟然沒有發現身後的婦人已經身受重傷,也許是因為這裏已經太久沒有來過外人的緣故。


    婦人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我沒事,隻是碩兒受到了驚嚇。對方是一群蒙著臉的紅衣人,武功了得,要不是這位小兄弟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由於一下子說了太多話,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婦人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中年人聽到這裏,麵色凝重,急忙對著身邊的一名黑衣人說道:“趕快回去通知穀裏,就說二夫人和碩兒已經找到,做好療傷的準備。”


    黑衣人聽完中年人的話,二話沒說,點了點頭之後迅速的向身後的密林之中衝了進去,回去報信了。


    中年人看了看無心,又向身旁剩餘的黑衣人說道:“你們幾個趕緊抬二夫人回去,其他人去前麵看看,查一下那夥人的來曆,看還有沒有活口。”


    話音剛落,有幾名黑衣人就急忙走到無心的身邊,抬起擔架向來時的路返回,剩下的幾名黑衣人則向著無心和婦人來時的方向迅速趕了過去。


    無心看著被人抬走的婦人和小孩,並沒有阻攔,也沒有理由阻攔,原本這是自己混入風月穀最好的機會,可是沒想到竟然意外的碰到了穀中出來尋找婦人和小孩的人。大概是因為此時天已經黑了,而婦人和孩子卻遲遲沒有回去,所以才派人出來尋找,可是卻沒想到婦人已經身受重傷。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無心,目光在無心握在手中的刀上停留了片刻,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請吧。”


    無心聽到中年人的話,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跟在了黑衣人的身後。他沒想到中年人竟然主動請自己一同回去,原本以為對方接過婦人之後就會對自己下逐客令。也許是因為對方對自己的身份還是不放心,不想輕易放自己離開吧。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無心依然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風月穀。


    一行人在漸漸變得漆黑的密林之中又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絲亮光。


    沒走多遠,眾人終於走出了那片無邊無盡的密林,眼前出現了一處寬闊的山穀。山穀中此時已經燃起了燭火,一片通明。這就是風月穀,一處隱匿了數十年的地方。


    無心看著麵前的山穀,不禁望而興歎,誰能想到在這綿延不絕的深山老林之中,竟然隱藏著這麽一處地方。


    山穀的四周全都是茂密的樹林,一眼望不到盡頭,無心他們身後的這一片密林隻是其中一處罷了,怪不得可以隱藏這麽多年而不被人發現,就算有人能夠進的來,但也絕對出不去。


    何況穀中還有不知道多少隱世的高手,連一個婦人都有以一敵十的實力,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如果這夥人出現在江湖之上,還有哪一個門派是他們的對手?


    很快,無心便隨著風月穀的人進到了穀中,已經有人在穀口等候。看到眾人回來,一名中年人急忙衝了過來,跑到抬著婦人的擔架旁邊後查看著婦人的傷勢,嘴裏焦急的說道:“傷得怎麽樣?碩兒沒受傷吧?”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婦人旁邊的孩子,一臉的擔憂。


    “爹,娘流了好多血,他們都是壞人。”小孩看到中年人的出現,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奪眶而出,哭著說道。


    婦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沒事,放心吧。”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氣色好轉了許多。


    “好了,碩兒不哭,男兒有淚不輕彈,沒事了,沒事了。”中年人和藹的摸著小孩的額頭說道,伸手將小孩抱下了擔架,然後看著婦人說道:“穀中有練劍的地方,你偏偏要去山裏,萬一真出了事怎麽辦?”語氣中有一絲埋怨之意,不過臉上卻是一臉擔憂。


    “好了,二哥,嫂子失血過多,必須馬上醫治。”這時候被小孩稱作“三叔”的中年人出言提醒道。


    小孩的父親這才反應過來,大概是被這從未未發生的意外慌了手腳,急忙衝著抬著擔架的幾名黑衣人說道:“快,快抬進去。”話音未落,幾名黑衣人迅速抬著擔架向穀中走去。


    小孩的父親打量了無心一眼,沉聲說道:“多謝。”然後就抱起了小孩,跟在了黑衣人的身後向穀中飛奔而去。


    無心看著很快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一家三口,心底有一絲異樣,搖了搖頭,趕走了腦中的那一絲憂鬱,開始觀察這個傳說了幾十年的地方。


    無心猜的沒錯,死在密林中的那幾名黑衣人確實是風月穀安插在密林之中的暗哨,因為此刻站在這裏的所有手下全都跟密林中的那幾人穿著一樣。看樣子他們平時都是統一著裝,而婦人和一前一後的倆個中年人所穿衣服全都是白色的長衫,黑白有別,主仆有序,涇渭分明。


    “請。”正在無心觀察的時候,一旁的中年人再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沉聲說道。


    無心看了一眼一路上再沒有追問自己其他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向穀中走去,既來之則安之,自己必須先要想辦法留在穀中,然後才能查探出七賢王要自己救的人被關在什麽地方。


    走進穀口,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接一座的庭院,排列在主道的倆側,不知道裏麵有多大,隻看到庭院的周圍到處都是守衛,看到無心的出現,守衛們原本目不斜視的雙眼全都看向了無心,大概是很久都沒有見過外人來此了。


    正在這時,一名身著灰色長衫的老者走了過來。走到近前的的時候看了無心一眼,向中年人微微行了一禮,輕聲說道:“二公子,大公子在前殿已等候多時。”


    中年人點了點頭,帶頭向前方走去,無心沒有作聲,緩緩跟了上去。


    灰衣老者看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無心,輕輕皺起了眉頭,眼底有一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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