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不缺掩耳盜鈴之人,凡是想要刻意掩蓋自己不想被外人知道的所作所為的人,早晚會有一天將自己揭開自己的麵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忙著掩飾自己所作所為的時候,永遠不要忘記那句古話:隔牆有耳。


    無心端著那隻盛著滿滿飯菜的碗,站在如意房間的門口,卻久久沒有推門而入,也沒有伸手敲門。他知道如意為什麽會突然負氣離開,但是他卻不知該如何向如意解釋,而且說實話,現在的他,所有心思幾乎都在調查殺害上官雲傑凶手上麵,根本沒有時間談論兒女私情。


    正當無心進退倆難的時候,屋裏傳出了如意的聲音,就好像她早就料到無心此刻站在自己的門前一樣。


    “進來吧。”如意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了出來,透著一絲無奈和不忍。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無心的心底一暖,他知道,如意明白自己現在心裏的苦楚。沒有再猶豫,伸手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此時的如意,正背對著門口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前,聽到無心推門進來,低頭用衣角擦了擦眼角,似乎是剛剛哭過。


    無心端著那碗飯菜,走到背對著自己的如意身後,將碗遞向了如意,緩緩的說道:“餓了吧,吃點東西吧。”他不知道用什麽方式來緩解此時倆人之間的尷尬,隻能直截了當的說出了這句不痛不癢的關心之詞。


    如意沒有回頭,依舊背對著無心,略帶哽咽的說道:“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怎麽不去找你那個小情人呢?”原來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免不了爭風吃醋,就連如意這樣的女人也是一樣。


    無心被如意的一句話問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懸在半空的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遲疑了半天,才略顯無奈的說道:“她隻是我的一個朋友,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難道非得讓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你才相信嗎?”


    如意猛地轉過了身,瞪了無心一眼,嬌嗔著說道:“拿來啊,掏出來我看!”說著將無心舉在半空的那碗飯菜一把接了過來,可是嘴角卻忍不住露出一絲極力掩飾的輕笑。


    她已經原諒了無心,從無心端著飯菜站在自己門口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已經煙消雲散,反而覺得自己反倒有一絲不該有的任性。


    無心看著低頭開始吃飯的如意,看著麵前這個女孩眼角那一道還未擦幹的淚痕,心裏默默地有一絲不忍和自責,自己能夠給她的實在少之又少,這對她來說,實在顯得有一絲殘忍。


    無心的溫柔,在這世間也許隻有如意一個人能夠體會,雖然有時候這份溫柔來的略顯霸道了一點。


    一場看似糾纏不清的誤會就這樣煙消雲散,一切又進入了原本該有的軌道。無心知道如意隻是耍一點小脾氣,不會像其他那些世俗的女人一樣糾纏。如意也知道,無心並不是如她口中所說的那種沾花惹草,到處留情的人。


    過了一會兒,無心從如意的房中退了出來,手裏端著那隻原本盛滿飯菜,此時已經空空如也的瓷碗,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就在他一轉身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走廊裏,正在看著自己。這個人,正是慕容雪的大哥,慕容百裏。


    無心看了一眼慕容百裏,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並沒有打算停下來打個招呼的意思。他和慕容百裏也的確沒有什麽能談到一起的話題,要不是因為無心與慕容千鶴和慕容雪相識,估計二人都不會有什麽交集。


    就在無心經過慕容百裏身邊的時候,慕容百裏說話了。隻見他看著走廊欄杆外客棧一樓的大廳,緩緩的說道:“她對你一定很重要吧。”雖然他不是看著無心在說,可是所說的話確實是對無心說的。


    無心也能夠聽的出來,所以他停下了腳步,背對著慕容百裏,淡淡的說道:“我身邊所有的人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他並沒有正麵回答慕容百裏的話,也沒有那個必要。


    慕容百裏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你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那請你離我的妹妹遠一點,不要傷她的心,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語氣中透著一絲冰冷。


    無心聽了慕容百裏的話,皺了皺眉頭,這還是他第一次從溫文爾雅的慕容百裏口中聽到這麽嚴肅的話,遲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自始至終我都隻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朋友,現在是,以後也是。”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沒有停留。


    無心知道,慕容雪這個義兄並沒有隻是把她當做妹妹那麽簡單,大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隻有她一個人還蒙在鼓裏。


    慕容百裏轉過頭,看了看身後的房間,又看向了無心離開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絲怨恨在眼神中一閃而過。讓他想不到的是,一隻原本拿刀的手,此時卻為了一個女人拿起了碗,可見這個女人對他有多麽的重要。


    就在慕容百裏身後的房間裏,一個人扒在門縫上,緊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流下,手裏抓著的衣角都快被她撕破。


    這個人,正是慕容雪,慕容百裏所站的位置,正是慕容雪的門外。剛才慕容百裏和無心的對話,慕容雪一字不落的全都聽到了,無心的話就像是一把劍,深深地插進了她的心裏。也許,這一段對話是慕容百裏故意讓她聽見的,否則怎麽會這麽巧的發生她的門前。


    無心將碗放回房間之後,就離開了客棧,向大街上走去。一雙眼睛出現在身後的二樓走廊裏,緊緊地盯著他,正是依舊停留在慕容雪房門前的慕容百裏。


    經過一段時間的平複,如意和慕容雪已經都從傷心中緩過神來,各自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了位於二樓的大廳裏,南宮楚和慕容百裏此時也在這大廳之中,倆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論著什麽。隨著如意和慕容雪的到來,二人也逐漸陷入了沉默,氣氛顯得越來越尷尬。


    就在幾人覺得快要被壓抑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無心從外邊回來了。看到四人全都坐在大廳裏,愣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麽,找了一個位置,也坐了下來。


    慕容雪看著無心一言不發的進來,又一言不發的坐下,始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不由得再次觸動了心中的那根弦,強忍著心中的那一絲心酸,把視線從無心的身上移開,故作倔強的麵容下隱藏著一絲失望。


    南宮楚首先打破了再次陷入尷尬境地的局麵,揮手叫來了客棧的小二,點了一些菜,要了一壺酒,開著玩笑說要一醉方休,可是在場的幾人卻沒有一個人搭話,反而讓氣氛顯得更加的壓抑。


    正在小二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二樓大廳的樓梯口,這個人,正是神捕鐵雄。


    看到鐵雄到來,無心連忙站了起來,向鐵雄微微鞠了一躬,開口說道:“師叔,有什麽事嗎?”雖然無心從來都是一副孤傲的樣子,但唯獨對自己這個師叔卻禮數有加,十分尊敬。


    鐵雄看了一眼大廳裏的眾人,笑著說道:“有客人啊?”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慕容百裏。


    “恩,”無心應了一聲,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慕容雪和慕容百裏,淡淡的說道:“這二位是慕容前輩的公子和千金。”


    鐵雄一聽,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原來是慕容兄的一雙兒女啊,恕老夫眼拙了,我與你們的父親相交多年,卻一直與你們無緣相見,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了。”說著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慕容雪和慕容百裏,態度和藹。


    聽到鐵雄的話,慕容雪站起身向鐵雄鞠了一躬,沒有說話。反倒是平時話並沒有慕容雪多的慕容百裏開口說道:“晚輩慕容百裏,這是小妹慕容雪,見過鐵前輩,我們常聽家父提起前輩的事跡,實在萬分欽佩。”


    鐵雄笑著點了點頭,示意慕容百裏和慕容雪坐下,然後轉身看向了無心,收起了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恐怕你沒時間吃這頓晚飯了。”


    無心愣了一下,淡淡的問道:“出了什麽事?”


    鐵雄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的手下稟報,有人看見過你說的那個身穿戲服,臉蒙黑紗的人在京城出現過。”


    “在哪兒?”無心睜大了眼睛,急切的問道。


    “我已經派人將此人帶到了城西的一處廢園,特地前來帶你去一同詢問。”鐵雄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說道。


    無心點了點頭,轉身看著坐在一旁的南宮楚,鄭重的說道:“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你們留在這裏,哪兒也別去,一切小心。”說著眼神向如意的方向移動了一下,示意南宮楚照顧好如意。


    南宮楚聽完無心的話,點了點頭。雖然鐵雄與無心之間的對話聲音很低,但是作為南宮楚這樣的高手,仍然依稀可以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同樣聽清這段話的,除了南宮楚,還有坐在一旁的慕容百裏。


    很快,無心便與鐵雄一起離開了客棧。剩下的四人默不作聲,草草的吃了幾口飯菜,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概是隨著無心的突然離開,眾人都已經沒有了吃飯的興致。


    就在眾人各自回房不久後,一間房間的後窗突然被輕輕打開,一條人影翻窗而出,瞬間沒入了街道一旁的小巷之中。由於此時正是晚飯時分,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突然從窗戶上跳出來的人影。


    可是有一個人卻發現了,就在那條人影翻出後窗的瞬間,旁邊的一間屋子的窗口站著一個人,正消無聲息的看著那條人影消失在一條巷子裏,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這個站在窗口的人,正是南宮楚。


    “他去哪兒了?出了什麽事?”坐在桌前的如意緩緩的問道,又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站在窗邊的南宮楚。


    南宮楚看著人煙稀少的街道,看著那條人影消失的方向,緩緩的說道:“沒事,大概是鐵雄發現了什麽線索吧。”他並沒有說出無心與鐵雄之間對話的內容,也沒有說出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無心離開之後南宮楚就來到了如意的房間,謊稱一個人在自己房間待著無聊,實際是故意留在如意的房間保護如意。


    無心走之前曾暗示他要照顧好如意,而且神態謹慎,好像是在暗中告訴他,危險就在身邊,他一開始並沒有全都明白,可是看到剛才的那條人影,他似乎什麽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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