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濃於水,親情是人們永遠無法割舍的一份情誼,那是一種打碎骨頭連著筋的感情。無心和鐵雄並沒有什麽血緣關係,但是二人之間的情義卻不比真正的親人要淺薄,畢竟拋開鐵雄與秦風的關係不談,他們不止一次共同經曆過生死。


    自從無心的身世大白於天下之後,他明白鐵雄成為了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與父親有關聯的親人。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好像突然變得平靜了,再沒有可疑之人出現在幻城,好像突然沒了痕跡一樣,緊張了數十天的眾人終於放鬆了下來,幻城暫告安全。


    無心讓上官雲傑撤走了日夜守在幻音閣的守衛,他覺得暫時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隨著紫雲劍受傷離去,紅羽自然知道了自己已經複原,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麽大的動作。


    “經過這段時間下來,紅羽已經將你徹底視為了眼中釘,不把你除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也許日後幻城也將徹底成為他們稱霸的目標,不會太平了。”上官雲傑站在無心身邊,看著窗外的街道上依然渾然不覺的行人,皺著眉頭說道。他從小在這裏長大,感情深厚,想到這裏日後將再無安寧之日時,不由得有一絲擔憂。


    “隻要我不在這裏,他們就不會有什麽大得動作,我可以牽扯他們大部分精力,到時候這裏的壓力就會小很多,不過以後得需要你多費心了,這裏就交給你了。”無心看了上官雲傑一眼,認真的說道。


    上官雲傑苦笑了一下,笑著說道:“你這是要把我拴在幻城啊,相比守在這裏,我更願意站在你的旁邊,與你並肩作戰。”他也想像無心一樣,叱吒風雲,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天地。


    “可是這裏是家,家不能出事,對我對你都一樣,有你在這裏,我才會放心。”無心歎了口氣說道,幻城是他苦了累了,最想回到的地方,也是上官雲傑出生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這裏就是家,就是最溫暖的地方。


    上官雲傑點了點頭,了然於胸的說道:“我明白。”雖然他也想出去闖蕩,可是他已經不是孩子,知道孰輕孰重,分得清什麽才是自己最應該做的。


    無心目光遊離著,端詳著肉眼能夠看到的一切,花草樹木,亭樓閣院,還有那一張張陌生卻又熟悉的麵孔,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好像在想著什麽。


    “又要走了嗎?”上官雲傑同樣皺著眉頭,緩緩的問道,眼神中似有一絲無奈。


    無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敵人全都是衝著他來的,如果他一直留在這裏,這裏就真的永無安寧之日了,他不想把殺戮帶到這裏,因為這裏是他內心深處僅存的一塊聖土,因為這裏有朋友,有家,還有她。


    “既然紅羽已經派出了七大高手,那就不會輕易收手的,你自己在外麵萬事要小心。”上官雲傑認真的說道,紫雲劍刺殺無心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這是來自一個朋友最真的關心。


    “我明白,這裏就交給你了。”無心認真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倆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們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不需要去向對方保證什麽。


    倆個人並肩站在窗口,看著院落外麵的街道,看著前些天發生過廝殺的那些地方,看著如意邁著輕柔的步子緩緩的從前院走來。


    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而有些人,卻命中注定會成為朋友。


    無心走了,再一次一個人上路了,表麵上他對眾人說的是要去京城看望自己的師叔,其實內心真正的想法卻是希望將這裏的殺戮帶走,他想一個人去承擔這一切。


    鐵雄臨走之前確實跟眾人說過,等無心醒了以後務必要去京城找他,這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大家心裏也明白,無心的離開,也許不隻是這一個原因,但都沒有說破,隻是希望他下一次回來的時候,不再是被人抬回來。


    原本如意執意要讓南宮楚跟著,可是無心拒絕了,他的一句話說服了如意。他說:對於我來說,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麽可以替代。


    如意聽了這句話,便不再多言,同意了無心讓南宮楚留守幻音閣的提議,她從沒有聽過無心如此直白的話語,言語之中滿是對自己的在乎之意,這幾乎讓她心花怒放。


    叮囑了幾句之後,無心便上路了,沒有再停留,他不想每一次都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他隻當做這是一次雲遊,很快就會回來。


    馬兒嘶鳴著,尖叫著,歡快的邁開四條腿奮力的狂奔著,好像也希望離開故鄉,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掠過了花草,樹木,山巒,幻城的影子逐漸遠去,被甩在了遙遠的身後。一襲黑衣,一把刀,一匹馬,絕塵而去。


    京城,一直都是最廣闊,最繁華的地方,因為這裏有著皇宮大院,王室宗親,商界巨賈,自然得有配得上套的台麵。街道倆側到處都是一副繁榮景象,各種商鋪酒樓林立,形形色色的人們不停在其中穿梭,好一幅熱鬧的景象,不愧為天子腳下。


    在街道深處,有一座宏偉的建築坐落在此地,四周都是高牆,在十幾節階梯上方,左右倆側各站著數名捕快打扮的壯漢,雙目炯炯有神,麵露威嚴。


    在敞開的倆扇偌大的鐵門上方,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六扇門”。這裏就是京城最大的衙門,也是最有勢力的衙門,直接聽命於天子,調查並抓捕天下所有大案要案中觸犯王法之人。也是無心已故的父親曾經效力的地方。


    遠處的街角,站著一個人影,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這座宏偉的建築,一臉的黯然。這個人,正是無心。看著自己父親曾經待過的地方,內心感慨萬分,時過境遷,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此時的六扇門,好像有什麽大案發生,隻見大門內人頭湧動,人來人往,一副忙碌的景象。不時有捕快打扮的人進進出出,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無心一直等在外麵,可是卻始終沒有看到鐵雄的影子,包括鐵飛雲,進出的都是些陌生的麵孔,之前沒有見過。他並沒有直接上前詢問,也沒有打算要進去的意思,身為江湖中人,還是少與官府打交道的好,畢竟自己殺的人實在太多,接觸多了沒有好處。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天天漸漸黑了。夜晚的京城,跟別的地方一樣,顯得更加繁華,華燈初上,五彩斑斕。


    這時,一個身影從六扇門中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長籲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下台階,向一條巷子走了進去。走得很慢,不知道是因為忙了一天太過於疲憊,還是因為還在想著案子,有著心事,分神到身後一直有一個人緊緊跟著都沒有發現。


    這個人,正是鐵雄之子,鐵飛雲。隻有他一個人出來,卻不見鐵雄的影子。


    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不大不小的院落的時候,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門頭上的“鐵府”二字,歎了口氣,緩緩的走上台階,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座看起來不太寬敞的四合院,幾間簡陋的屋子並排建在倆側,院中有一塊空地,看樣子是平時練武的地方,幾隻石臼放在那裏,還有一根人形的木樁。


    鐵飛雲似乎無暇顧及周圍的東西,低著頭,漫不經心的向正房走去,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當他走上台階,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青石台階,臉色驚恐。因為他看到一條人影借著月色倒影在地上,來人就站在自己身後一步之遙的地方。


    鐵飛雲來不及多想,猛然轉過了身,看向那個神不知鬼不覺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表情複雜,有驚恐,有憤怒。


    可是當他看清身後之人的時候,卻又換了一副表情,而且看起來更加複雜,有欣喜,有悲傷。


    站在鐵飛雲身後的那人,正是無心。他原本一直隱藏在六扇門大門外不遠處的地方等著鐵雄,可是等了一天也沒見到鐵雄的影子。好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看到了鐵飛雲從裏麵出來,於是一路跟了過來。


    可是現在無心看著鐵飛雲變幻莫測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忍不住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


    在無心的印象中,鐵飛雲雖然狂妄,目中無人,可是卻從來沒有這麽六神無主過,以他的身手,絕不可能發現不了如此近距離跟著他的人,除非是出了什麽事,讓他亂了心神。


    鐵飛雲皺了皺眉,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身推開了門,緩緩的說道:“先進來再說吧。”隨即自顧自的走了進去,點燃了屋中的燈,此刻的他,已經顧不得客人先請的繁文縟節了。


    無心皺了皺眉,越發覺得不對勁了,抬腿走了進去。屋中的擺設幾乎和院中的風格沒什麽倆樣,簡單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看樣子這些年鐵雄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麽樣。鐵飛雲自幼喪母,是鐵雄一手帶大的,這麽多年父子倆也著實不容易。


    無心隻是掃了一眼屋中的大概,便再一次詢問鐵飛雲,他總覺得是出了什麽大事,回想起白天六扇門內忙亂的情景,心裏更加肯定了。


    鐵飛雲皺著眉頭,咬著牙說道:“我爹失蹤了。”說完緊緊的握了握拳頭,一臉的自責和痛苦之色。


    聽到這個消息,無心隻覺得腦袋“嗡”的響了一下,一臉驚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鐵雄?神捕鐵雄怎麽可能突然失蹤?到底出了什麽事?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地在腦海中回響。


    “到底怎麽回事?”無心瞪著鐵飛雲一副滿臉喪父之痛的模樣,大聲的問道,有點埋怨鐵飛雲的吞吞吐吐,就好像鐵雄已經死了一樣。


    鐵飛雲想了一下,緩緩的說道:“上次父親被朝廷從幻城召回之後,就派他調查一個案子,這些天我和父親一直在查找這個案子的線索,好不容易找到點頭緒,可是倆天前在一次追捕的過程中父親卻突然失蹤了,之後六扇門立即派出了所有在京的捕快進行查找,可是卻沒有一點痕跡,父親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到現在生死未卜。”


    說到這裏,鐵飛雲已經忍不住眼眶有些濕潤,當日他是與鐵雄一起展開的追捕,不過二人是從倆個方向進行抄截,結果鐵雄卻失蹤了。


    鐵飛雲一直覺得這是由於自己的過錯造成的,所以一直在心裏自責不已,精神不振。


    聽了鐵飛雲的話,無心緊鎖眉頭,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讓師叔這樣的高手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是紅羽嗎?無心不敢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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