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義結金蘭,發誓同生共死,兩肋插刀來讚揚相互之間的情義,為了對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毫不退縮。可是如果是陌生人呢?或者是相交不深的路人,如果對方有危險,你會怎麽做?會選擇袖手旁觀?還是勇敢站出來?


    山路上,馬車還在飛馳著,激起漫天灰塵。蜿蜒的山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一直延續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起伏不平的路麵把馬車顛的不停晃動,看著就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樣。


    “還有多久能到啊?”林萱探出頭看著遙遙無期的山路,哀怨的問道,她已經被這一路的顛簸弄得有點受不了了。


    “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客棧老板頭也沒回,邊揮舞著馬鞭,邊大聲說道,頭上汗如雨下,估計趕了一路的車也把他累的夠嗆。


    本來客棧老板打算找別人趕著車過來的,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全都躲得遠遠的,估計是被之前的那場打鬥嚇壞了。沒辦法,老板隻能自己趕著車去了。


    林萱悻悻的縮回了頭,一臉擔憂的看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爺爺,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無心,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已經封住了他的經脈,暫時不會有事。”無心低著頭,淡淡的說道,好像知道林萱在想什麽一樣。


    聽了無心的回答,林萱緊張的心情終於稍微緩和了一點,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從上車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裏沒動過的無心,林萱心裏湧現了一大堆的疑問:他到底是什麽人啊?武功怎麽那麽高?難道他就不累嗎?


    “你叫什麽名字啊?”林萱歪著頭看著無心,輕聲問道,本來有數不清的問題想要問,可是想了半天還是問了這個目前來說最應該知道的問題。


    無心聽到林萱的問話,愣了一下,沒有說話。緩了一會兒,這才淡淡的答道:“無心。”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跟一個人獨處過,而且還是個女孩,總覺得怪怪的,但是卻很舒服,很放鬆,不用藏著掖著,不用擔心別的。漸漸的,他有點喜歡這種相處的方式了。


    “無心?好奇怪的名字。”林萱皺著眉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起來甚是可愛。想了半天實在沒想明白,於是又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武功那麽高啊?你為什麽救我啊?”一下子問了一大堆問題,氣都沒喘一下。


    “你的問題太多了。”無心皺著眉頭,淡淡的說道,沒有一一作答。麵對林萱連珠炮似得發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本來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


    車裏一時陷入了沉默,林萱撇了撇嘴,也不再多問,回身去照顧爺爺去了,麵對這個冷冰冰的人,她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相處了。無心也不再說話,開始繼續低頭沉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廂外終於傳來了客棧老板略顯興奮的聲音。


    “到了。”正當車裏陷入尷尬的時候,客棧老板的聲音恰好傳了進來。終於到了,漫無邊際的山路總算告一段落。


    這是一個建在半山腰上的獨院,雖然很小,但院落中卻種滿各式各樣的草藥,發出陣陣清香,聞了之後使人覺得神清氣爽,果然是調養的好地方。醫館建在這樣的地方,確實能夠潛心研究醫術,而且,還可以培育各式各樣的藥草。


    由於客棧老板與醫館主人相識,林萱的爺爺很快就被抬到了醫館內室開始治療。但大夫卻要求所有人都在外等候,這大概是所有醫術高明者的通病吧。


    林萱焦急的在走廊裏等待著,不停的在地上走來走去。無心看著眼前這個帶給自己不一樣感覺的姑娘,看著她那一臉的焦躁不安,淡淡的問道:“你們為什麽被人追殺?”他想分散一下林萱的注意力,擔心她急出個好歹來。


    林萱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沒想到這個奇怪的人竟然會主動跟她說話。頓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的父親是一個武癡,多年來一直在外漂泊,四處挑戰江湖上的高手,雖然聽爺爺說父親經常受傷,而且好幾次都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最後還是平安無事了。可是半年前我們聽說他去了萬青幫,想挑戰什麽人,爺爺一聽到消息就趕去了,可還是晚了,等爺爺去了的時候父親已經被萬青幫的人合力打成了重傷,好像是為了父親手中的那柄祖傳的白玉劍,爺爺拚死將父親救了出來,可是回到家後沒到一個月父親就去世了。從那以後,不斷有人來找我們,都是來搶白玉劍的,爺爺沒辦法,為了保護我,隻能帶著我四處躲藏。可是現在,爺爺也受傷了……”說到這裏,林萱的眼淚止不住的開始往下流,忍不住哭出聲來。


    無心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淚痕的姑娘,心裏忍不住有一絲不忍,想說點什麽來安慰一下,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萱兒!”正在這時,內室突然傳來了一聲呐喊,緊接著就沒有了動靜。是林萱的爺爺,看樣子已經醒了。


    林萱聽到爺爺的呼聲,眼淚停了下來,連忙伸出手臂擦了擦遮住視線的淚水,焦急的呼喊著爺爺,正要推門衝進去。不過這時內室的門卻已經被從裏麵打開了,大夫走了出來。


    “我爺爺呢?我爺爺呢?”林萱說著就要往裏麵衝,不停的向裏麵張望著。


    大夫伸手攔住了林萱,擦了擦頭上的汗,呼了一口氣說道:“他已經沒事了,不過還沒醒,剛才隻不過是在說囈語,大概是有什麽特別擔心的人吧。”說著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林萱,接著說道:“不過現在還不能進去看他,他需要休息。”說完向客棧老板示意了一下,向外室走去。


    “辛苦了。”當大夫從無心身邊經過的時候,無心淡淡的說道。大夫點了點頭,跟客棧老板一同向外走去。


    無心剛才已經將看病所需要的費用交給了客棧老板,由他交給醫館的主人,也就是剛才的那個大夫。這裏除了這個大夫之外,就隻有一個小孩子,大概是大夫的徒弟吧。


    林萱聽了大夫的話,內心的焦急緩緩散去,終於平靜了下來。爺爺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如果爺爺出了什麽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謝謝你,無心哥哥,要不是你,我爺爺說不定早就不行了。”林萱睜著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無心,認真的說道。


    無心被她突然的一句哥哥叫的愣住了,看到她一臉的憔悴,歎了口氣說道:“沒事。”看到林萱現在的樣子,無心的心裏也一陣酸楚,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傷,好像是想起了什麽難過的往事。


    安頓好一切之後,無心又和客棧老板一起,原路返回。林萱留在醫館照顧爺爺,無心特意多留了一些錢給醫館,叮囑他們照顧好林萱和她爺爺。


    臨走的時候,無心看到了林萱的依依不舍,大概現在除了爺爺之外,自己現在是林萱最信任的人了吧。雖然看出了林萱眼裏的不舍,可是沒有辦法,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與她注定隻是擦肩而過,未來能否再見也不知道,隻是無心內心希望林萱能夠和她爺爺從此能夠平安無事。


    回到月牙鎮之後,無心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回到了客棧裏,要了一壺酒,開始慢慢獨飲,不過這一回他沒打算把自己灌醉,隻是林萱的事似乎又揭開了他心中的某道傷疤,不喝點酒好像難以平複。


    其實他以前從不喝酒的,隻喝茶,可是來到月牙鎮之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似乎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喝酒之後飄飄忽忽的感覺。


    客棧老板這次沒有再擔心什麽,因為他知道無心身上有的是錢,就算無心不付錢,他也不會多說什麽,他隻是希望麵前這個少年趕緊喝完,然後離開,他可不想自己的客棧裏再見一次血。


    第二天一大早,無心就起來了,他準備上路了,繼續自己未完成的事。可是當他走出客棧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你們知道嗎?昨天夜裏張三上山打獵的時候發現山上的醫館死人了,而且醫館也被人燒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


    “真的假的?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啊?”


    “那誰知道了,反正是挺慘的,聽說大夫和徒弟倆個人都死了。”


    ……


    聽到街上行人的議論聲,無心猛地停下了腳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腦海中回想起了那個一臉笑容,天真可愛的林萱,放佛正在向著自己招手。來不及多想,無心伸手解下了拴在客棧門口的一匹馬,奔著醫館的方向飛奔而去。


    當無心親眼看到昨天還安靜舒適的醫館此時已變成一片廢墟的時候,他相信了,這裏真的出事了。連忙跳下了馬,開始在廢墟中尋找林萱的身影。可是無論他怎麽找,卻什麽也找不到。


    最終隻找到了三具已經燒焦的屍體,大夫,徒弟,還有林萱的爺爺,都死了,可是唯獨不見了林萱的身影,隨她消失的,還有那柄白玉劍。想到白玉劍,無心似乎明白了什麽,頓時恍然大悟,眼睛裏一絲強烈的殺機陡然閃過。


    萬青幫,是萬青幫。難道昨天那三個人根本就沒有離開,一直跟著?還是說他們還有別的人潛伏在月牙鎮?無心想不明白,所以幹脆不想了。


    既然這裏沒有林萱的屍體,那就說明至少現在她還活著,想到這裏,無心沒有遲疑,將麵前的三具屍體草草的掩埋之後,騎著馬迅速的離開了。


    原本這件事跟無心從頭到尾都沒有關係,可是就因為看不慣萬青幫的人,所以出了手,然後救下了林萱和她爺爺,慢慢的也和林萱熟悉了,尤其是聽到林萱的故事,無心總覺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現在萬青幫既然抓走了林萱,那就跟自己有關係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了。


    快馬絕塵而去,隻留下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燒焦味和一絲隨風散去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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