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戰死沙場在所避免,若傷亡過多,白某如何向寨中父老交待?”


    “你水寨中,哪個頭上不是頂著人命官司?若真追究起來,隻怕你們一個也脫不了身。不論戰果如何,本王定知會州府,銷去你們的一切罪狀,若有人戰死,朝廷也會撫恤家屬。隻要你們不再與朝廷作對,朝廷定不會為難你們,你們也能過些安安樂樂的太平日子。”


    白從鄂聞言大喜,忙半跪地上,道:“我洞庭水寨雖則落草為寇,卻也是大宋子民,若能為大宋效力,我等心甘情願。”


    趙桓上前扶起,笑道:“還請陸掌櫃與白寨主早日安排,北方事態瞬息萬變,若能早日滅遼,本王應承之事辦起來也更理所當然。”


    陸榮翁與白從鄂感激涕零,道:“是。”


    趙桓又問道:“五天前本王托付你們之事可辦得妥當?”


    陸榮翁指著上官雲與柯青青,道:“便是這兩人,專候太子發落。”


    白從鄂抱拳道:“他們所作所為,確為我大宋子民所不齒,既已定了死罪,活罪便免了罷,還請太子賞白某幾分麵子,給他們一個痛快。”


    趙桓點頭道:“白寨主開口,本王定當依從,便免了他們千刀萬剮之刑”他又問上官雲道:“你們見了何人,細細說與本王知曉。”


    上官雲正要說話,卻見一個宮女帶著一名老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那太監給趙桓請了安,用公鴨嗓子說道:“皇後到處找太子殿下,殿下快快隨老奴一道覲見皇後。”


    趙桓臉色微變,問道:“發生何事?”


    那太監看了看廳中眾人,卻不開口。


    趙桓道:“但說無妨。”


    那太監道:“康王與張大人在皇後那裏,童監軍也去了,皇後的臉色不大好看,老奴並不知發生何事。”


    上官雲與柯青青臉色大變,對那康王和張大人更加鄙夷。


    趙桓心中不快,冷哼道:“早知是他二人從中作祟,正好與他當堂對質。”他又對陸白二人道:“陸掌櫃,白寨主,剛才所托之事,還請二位放在心上。這兩人交與本王,正好拿他們去對質。本王有事,恕不遠送。”


    白從鄂將鍾相楊幺留下,以防上官雲和柯青青逃走,他與陸榮翁、莊晏則告辭出宮。


    趙桓對上官雲與柯青青道:“你們想活命不難,隻要隨本王去對質,將昨晚之事原原本本說出來,本王饒你們不死。”


    上官雲與柯青青也不說破,點點頭答允了。


    一行人穿過幾進院子,來到一處另宮殿,正殿上寫著華陽宮三個金字,想必這就是皇後的寢宮了。


    華陽宮雖無仁安殿那般氣象**,卻更顯奢華,此時已經掌燈,在燈光映照下,到處美倫美幻,又覺流光溢彩,直如夢境一般。


    待那老太監通傳之後,一行人進了大殿,來到一間廂房內,塌上坐著一名四十來歲的美豔貴婦,在一旁又有一名六七十歲的老太監。


    在塌前站著的,正是破廟中那王爺與張大人。


    趙桓走到貴婦麵前,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桓兒參見母後。”


    這貴婦就是當今顯肅皇後鄭氏,柯青青福了一福,上官雲、鍾相、楊幺三人也拱了拱手,算是見過禮。


    鄭皇後輕輕抬了抬手,示意趙桓起身,緩緩說道:“各位免禮,宮中禮節繁瑣,還請自便些。桓兒,又將你江湖上的朋友也帶進宮來了?”她聲音溫柔,卻透著威嚴,幾人竟大氣也不敢出。


    趙桓戰戰兢兢道:“母後,桓兒有些事需要這些朋友幫忙。”


    鄭皇後不耐煩地擺手道:“罷了,這些事由得你也罷。你父皇這些年隻知道寫字畫畫兒,朝廷隻能靠你與童大人支撐,隻要不影響政事便也罷了。”


    趙桓道:“是,桓兒定不負父皇與母後所望。”


    鄭皇後輕描淡寫地道:“聽張大人與構兒說,前些時日北方傳來消息,我大宋糧草被遼人燒得幹幹淨淨,這事你是否知曉?”


    趙桓點頭道:“數天前孩兒便得軍中稟報,近日正到處籌集糧草,打算運往燕雲一帶,好供我大軍應對些時日。”


    那老太監躬身道:“皇後,軍中督運糧草之事,一向是太子殿下負責,所以下官才未插手,但下官知遼人詭詐,早已要太子下令軍中將領,小心防範遼人偷襲,隻是……”說到此處他住了口,看著趙桓欲言又止。


    鄭皇後看了那老太監一眼,冷道:“童貫,你身為監軍,理應為太子分憂,桓兒從未領軍作戰,更需有人在旁輔佐。你素有領軍之才,此番陛下將兵權交與桓兒,你心中必然不忿。但你要知,桓兒身為太子,將來總有登基稱帝之日,兵權也早晚要交到他手裏。”原來這老太監乃是當朝大奸臣童貫。


    童貫心中老大不服氣,卻也隻得唯唯道:“是,下官遵皇後教誨。”


    鄭皇後又說道:“桓兒,大宋攻遼一事,均是你全權處置,將領人選也由你一力推薦,若是功成,日後你繼承大統也少一番周折。母後雖是女流,也知糧草先行的道理,如今遼人竟連燒我三處糧草,你行事也太不當心。”


    趙桓抬眼看了看那王爺與張大人,道:“母後,軍中早已小心防備,糧草被燒之時,方圓百裏均無遼軍,孩兒以為……”


    聽到趙桓辯解,鄭皇後天威震怒,她喝道:“桓兒,你生母在生之時,也多次與你說過,你身負天下重任,萬事均要承擔得起。你身為大宋儲君,失責倒罷了,卻還要狡辯,將來如何管理天下?”


    趙桓嚇得臉色蒼白,肅然道:“桓兒知錯,請母後責罰。”


    張大人道:“皇後,想是太子連日操勞,心中煩燥,這才一時失言。”


    這話看似是幫趙桓開脫,實則火上燒油,鄭皇後火冒三丈,道:“既兼有天下,日夜操勞政事乃理所當然,若隻顧貪圖享樂,隻怕江山都讓人奪了,若他如此,又怎能繼承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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