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不知為何,空中竟飄落著白雪,已經持續將近兩日,這等奇觀,也不知這天下,出了何等奇冤。


    都城京門外,一人一馬奔馳離去。


    天山之下,兩人兩馬,也不知去向何方。


    長安城中。


    長安城作為數朝古都,規模不比那都城京門差到哪裏,有東西二市,有長安大街,這座城,仿佛依舊是一座都城。


    長安大街邊上,有一座酒樓,名字也是相當的氣派,直呼長安第一樓。


    與外麵的蕭瑟飛雪相比,樓內看著熱鬧許多,各地來的江湖人士,長安的風流才子,今天,這座長安第一樓還請來了一位名角。


    在那台上唱著《竇娥冤》,實在是應景,不過下方坐的,樓上坐的,大部分隻是來看人的,畢竟這位名角,可是那天下美人榜中第七美人。


    待一首《竇娥冤》唱完,人們真的覺得,唱的便是這台上小娘子本人。


    台上的女子名為:寧筱玥,據那酒間茶樓裏的說書講,此人有著相當悲慘的身世。


    小小年紀,便被丟在了戲班子門前,班主看著可憐,就留了下來,這小女孩,越長大便是精致,如出水芙蓉,許多大戶人家的少爺想買,班主死活不同意。


    最終,天下閣列榜,天下聞名,也成為了天下名角,但誰也不知道,這推薦之人,是位閣主。


    戲完,眾人也就紛紛離去,即使如此,老板也是賺了一筆。


    後台。


    一名穿著金絲綢緞的英俊青年理了理衣裝,拉住身旁一人就問:“本公子如何?”


    “千城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與寧小姐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的金男玉女。”


    青年頗為滿足,‘賞!’


    那人連忙道謝,對著進入後台的青年一直鞠躬。


    青年自信滿滿的踏入了後台,後台的人已經司空見慣,並未阻攔,青年在那寧筱玥身邊靜靜等候。


    “公子久等了。”


    不時,寧梅終於卸完臉上的妝,隨後又道:“請公子再等小女子更換衣裝,便隨公子去。”


    青年點了點頭,對於眼前的女子,他從不心急,與外人眼中的美不同,他看這女子的眼神,很純淨,沒有雜念,如欣賞一朵花,卻沒有摘花之意,風來時,想的也隻是護住,不讓其凋零。


    寧筱玥換上了常服,沒了台上那般淒慘動人,更像是哪家富貴人家亭亭玉立的小姐。


    跟在青年身後,出了後台,上了樓。


    樓上早已空空如也,隻有靠窗邊有一桌還有一人,那人穿著灰白常服,依靠在窗邊,慵懶的打著哈欠,身旁還有一把看著很長的劍,劍鞘並不精致,劍柄卻很精致。


    青年領著寧筱玥到了桌前,相繼坐下,他介紹道:“這位是弈王殿下,當然,也是我的好哥們。”


    寧筱玥又站了起來,行了個禮,“拜見王爺。”


    慵懶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目,卻沒有看向這位美人榜上的美人,而盯著桌前,“我的紅繞肉呢?”


    “不必拘禮,我沒有那這個哥哥那樣金貴,要是誰都跟我行個禮那得多麻煩。”青年再次問道:“我要的紅繞肉呢?”


    寧筱玥委婉一笑,真如那傳聞中所言,在八王中,就屬這位小王爺最為親和,平易近人。


    待那小二把紅繞肉端了上來,這位弈王殿下才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這位美人,驚歎道:“時常聽白兄提起,如今一見,果真如那天女下凡、出水芙蓉……”


    “行了吧你,沒詞就別想了,吃飯。”


    這二位無論在江湖,還是朝廷,都是威名赫赫,一位是長安太守獨子,天下閣閣主之一白千城,而另一位,是大梁最小的王爺,最後一位封親王的皇子,弈王蕭悍。


    “你說,在這等關鍵時刻,你來找我,會不會有引起誅心之論?”白千城問道。


    蕭悍咀嚼了幾下紅繞肉,吐槽了幾句覺得不正宗,然後才回答:“我封親王以來,這等誅心之論還少嗎?”


    “那你有何打算。”


    蕭悍放下筷子,望了一眼窗外的飛雪,眼中閃過一絲悲涼,“自然是避開兩個好哥哥的耳目,好好休息一下子,我本來就對奪嫡,沒有任何興趣。”


    兩人說的風輕雲淡,在一旁聽著的寧筱玥卻放緩了手中的動作,這種事情,於她而言,搞不好就是殺頭。


    “可是你來長安,就真的無人知曉?”白千城意味深長的看著蕭悍。


    寧筱玥拾起眼前的酒杯,想要去喝,卻被白千城攔住,“不正宗的紅繞肉,這酒想必,也不太正宗,是吧,店小二?!”


    “亦或者,月夜門…”


    時間仿佛定格了。


    白千城拉住寧筱玥的手,蕭悍雙手抱在胸前,依靠在窗邊。


    而那躲在樓梯角的店小二臉上卻露出了陰邪的笑容。


    店小二轉身上樓,從腰間取出了一把短刀,二樓四周窗戶同時開啟,站著一個個蒙麵人。


    白千城將寧筱玥拉到自己身後,握緊掛在腰間的刀的刀柄,蕭悍依舊有些慵懶,時不時打著哈欠,像是個沒睡醒的人兒。


    “本王日夜兼程來了長安,消息這麽快就傳出去了,殺手的血網,堪比天下閣啊?”他依舊沒有動手的意思,眼神中有著輕藐。


    “莫非王爺覺得,自己還能出得了這樓?”那店小二撇了撇嘴。


    “小白上,我替你守著寧小姐。”


    白千城咧嘴一笑,抽出腰間的刀,看似很慢,可是下一刻,卻出現在了店小二麵前,一刀劈出!


    也在一瞬間,黑衣人蜂擁而至,蕭悍依舊雙手抱在胸前,眼中帶著輕藐。


    他身旁的長劍不斷的發出劍鳴,在黑衣人離他不過幾尺的時候,劍自己居然脫鞘而出。


    “天一劍派的禦劍術?!看來一些傳聞沒錯,天一小劍仙,便是眼前這位弈王殿下!”


    蕭悍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可是眾多黑衣人卻沒有辦法近身,被一把劍殺的亂了陣腳。


    神乎其技。


    三招後,白千城就將那名假冒的店小二斬殺了,又殺了回來,很快,眾多黑衣人就全部死於一刀一劍之下。


    那把劍‘嗖’的一下,又回了劍鞘,蕭悍拿起那把看著很長的劍,抱在胸前,站起身來,眼中依舊是輕藐,“回府,這天下第一樓的紅繞肉,不好吃。”


    白千城也拉起了寧筱玥,離了樓。


    長安長安,六月飛雪。


    蕭悍與白千城回了白府。


    白府是長安太守白晉的府邸,就建在長安宮城邊上,規模也是長安城最大的府邸。


    “寧姑娘呢?”


    “回了。”


    “你讓她一個弱女子看到這種事情,會不會不太好?”


    白千城伸出左手,接住那天空飄落的白雪,雪很快就在他的手中融化了,他閉目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打算向她表明我的心意,可是我也得讓他知道我是怎樣的人,這可不是一句話就沒說清楚的,畢竟我這樣的人……”


    他轉頭望向若無其事想打盹的蕭悍,繼續道:“我可沒有弈王殿下這般勇氣,為了心愛之人,單人去那北境戰場。”


    蕭悍與白千城對視一笑,“你不用考慮那麽多,當時我去北境,竹衣都沒勸過我。”


    白千城一腳就踹在蕭悍的屁股上,“你大爺,我怎麽聽說你當時就沒告訴他,是跟太師賭氣去的北境啊?”


    “哎~往事不堪回首,睡覺去咯。”蕭悍雙手抱在頭上,大搖大擺的回了房間,臨走時還說了句:“跟你們天下閣的人做朋友,真沒意思。”


    白千城不知為何笑了一下,是笑兩個弱冠之年的年輕人在這裏談論往事不堪回首,還是笑這六月的飛雪,下了兩日…


    一夜逝去、東方既白。


    雪終於停了,這等奇觀也在這東升的旭日下逐漸的消散,大雪下了兩日,據天下閣的消息,不止長安一處,這天下各處,都隱隱約約飄了雪,都城京門那更是下了五日。


    蕭悍換了一件藍色的緊身衣衫,除了頭發有著淩亂,整個人看著,比昨日精神了許多。


    “王爺,門外有一人求見。”


    一個仆人來到蕭悍門外大聲喊道,蕭悍隨口問道:“你們家公子呢?我又不是這的主人,家裏來客,為何向我來報?”


    說話間,蕭悍已經開了房門。


    “公子去了戲園子,老爺也不在府上,而且那人,好像知道王爺在府上,是說了要見您。”


    蕭悍轉了轉眼珠子,揮了揮手,“迎客!”


    他去了客堂,卻並沒有坐在主家的位置上,不一會,在府內仆人的帶領下,一名身穿灰白學服的青年入了府。


    蕭悍心想:稷下學宮的學服,有意思了。


    青年見客堂上主家位置無人坐著,又見屋內隻有一個藍衣人,到他跟前,行了個禮,道一聲:“在下京門劉辭君,拜見弈王殿下。”


    劉辭君,這個人可不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是鎮西王留於都城京門的質子,不知為何,離了京門。


    “你是找我呢,還是找這白太守,還是找那千城公子啊?”蕭悍問道。


    劉辭君並未坐下,而是繼續站著。


    “來找王爺。”


    “噢~~我來長安,這麽快就傳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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