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知給了冼羽一板栗,疼的冼羽嗷嗷叫,吵醒了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寧宣兒。


    近午時分,藥王山的弟子才來到了這座小藥園。


    藥王山,是一座傳承了千年之久的武林大派,山如其名,就是一座龐大的醫莊,天下七分醫莊皆出此家。


    但光會治病救人,可做不到屹立千年不倒,故而藥王山分兩派,藥派與武派,武派負責藥王山的安全,同樣也是藥王山屹立這座江湖的底蘊。


    那武榜司空柱宇便是武派頭頭,這次來接應李少知他們的自然也是武派弟子。


    來人是司空柱宇的二弟子,他帶來了十來人,他來到董竹衣麵前,畢恭畢敬的道:“弟子江銳,拜見師叔。”


    李少知在遠遠的瞧這那名叫江銳的藥王山武派弟子,樣子二十出頭,武器是一杆單月青龍戟,出自藥王山吳老頭兒之手,名叫:破風。


    “行了,啟程吧。”


    李少知身著白衣,不騎小蠢貨,而是與兩個孩童搶著坐馬車,小蠢貨跟在馬車左右,反觀董竹衣卻騎上了一匹白色駿馬,頗有英氣。


    春風吹過臉頰,略微顯涼,李少知道:“這要再配把長劍,就更颯了。”


    那江銳手持單月青龍戟破風在前頭開路,其他人跟隨前後,前五後五。


    小女孩很明顯是沒有過這種待遇,瞪大眼睛去瞧那些著青衣身後寫著‘藥武’的人問道:“他們就是藥王山的人嗎?”


    李少知沒有回答,點了點頭,平常樂於回答的冼羽被董竹衣行針過後,已經沉沉睡去。


    這些日子天氣都很好,對於富家子弟來說的確如此,連續幾日大太陽天,可以盡情的外出玩耍。可對於靠著地裏莊稼過日子的老百姓可就不同了,這都三月了,地裏都播上了種子,插上了秧苗,可是卻日日大旱,這讓這淮州百姓們可是愁苦了。


    望著在烈日底下勞作的人們,李少知有些欣慰,就在一年前那片土地還是戰馬廝殺之處,兩軍對壘之所。


    一年前啊,再往前些,就到南關了…


    天還沒有黑,隊伍已經停了下來,此處有一片丘陵,上麵長滿了竹衣,有白竹、山青竹等種類繁多。


    此地裏藥王山就更近了,藥王山弟子們被江銳安排在山中各處,而李少知董竹衣等人安排在一座小山上的竹屋。


    李少知知道,董竹衣不僅喜白,還喜歡竹子,就連在藥王山的住所都是一片竹山,據說此處也是這位女醫聖親自種的竹子。


    但終歸隻是傳言,李少知知道這裏有另外一個主人,是個老婆子,隻可惜近日不在,聽董竹衣說她是和當代藥王同輩的存在。


    “此處以算是我藥王山地界,那些小魚小蝦估摸著是摸不到我們了,但藥王山的名頭,可嚇不住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們,隻希望他們忌憚大師兄而就此放手吧。”


    董竹衣站在上山路途亭子中,望著山下田地了收拾農具準備回家的農人,有些擔憂。


    反觀一向心大的李少知,抱著錦繡躺在亭子中,閉目養神,沒去回答董竹衣。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等我從邊軍退下來,再遊遍天下,我們也找個有一片竹子的地方住下來,你吹簫我舞劍。”


    董竹衣點了點頭,忽的想到了什麽,回竹屋拿出一支白蕭道:“也不非得以後,現在也行啊。”


    太陽剛好停在西邊那座小丘陵上,餘光照射到亭子上,田間農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望著一天的勞作,滿意的回家,家裏孩童早早的等候,蹦蹦跳跳的來幫父母扛鋤頭,大點的哥哥幫父親牽著那頭活了好久的老水牛,夕陽餘光將一家人影子拉得長長,映射在田間,其樂融融。


    李少知看著這幅溫馨場麵,“來,本將軍給董小姐舞一段,千軍萬馬!”


    隨即他做出一個極其亮麗的起手式,董竹衣將蕭嘴輕輕放在嘴邊,樂聲響起,是名師韓大家的一曲《北風暮》。


    田間扛鋤頭的弟弟望著不遠處亭子的吹簫舞劍,緩緩停下腳步,母親扛著柴火有些累,本想不耐煩的催促小兒子,但隨即她也聽到了一曲悠長又悲涼的蕭聲。


    “這不像是我們淮州曲啊。”母親去過縣城,聽過地地道道的淮州曲目,那悲涼的蕭聲和安逸的淮州曲大不相同。


    “《北風暮》,茗城韓大家寫給北境軍卒的一曲邊境琴曲,這用蕭吹出來,我也第一次聽。”父親索性坐了下來,閉上眼睛細細聆聽。


    父親聽曲,母親歇息,小兒子看漂亮的吹簫姐姐,哥哥眼神卻始終不離那舞劍白衣……


    江銳盤坐在竹屋旁,破風戟插在身側,看著李少知舞著鎮北赤虎軍人人會的冼家刀,心裏暗道:這不比京師酒樓裏那這個裝腔作勢的大師有看頭?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江銳本來在武道一途遇到了瓶頸,此刻觀李少知以刀舞劍,似乎摸到了一道等待許久的東西,閉目入定。


    “哥哥嫂嫂真是郎才女貌啊…”冼羽穿著藍色的狐裘大衣來到看入迷了的寧宣兒身邊。


    寧宣兒撇頭看了一眼身側這個大太陽天依舊裹著狐裘大衣的少年,竟也覺得這小子也有些帥氣。


    一曲終盡。


    婦人催促小兒子趁天黑前趕回家,男人在跟牽著水牛的大兒子吹噓自己曾經參軍的種種,他總是慶幸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鐵蹄之下,可沒有這樣安逸的日子啊。


    、、、


    夜幕。


    這是一個聞名天下的殺手組織,就跟列天下榜的淩雲閣和傳承千年的藥王山一樣。


    而十年前那場驚天動地‘殺武神’的計劃就是由夜幕主手策劃,隻是各大門派都不承認,但不乏有重金上淩雲閣求答案的有錢人,所以世人也很清楚這是一場怎樣的利益糾葛。


    在‘寧宣兒’現世至今,夜幕就一直在盯著,本來已經到手,可是誰也想不到在淩雲閣的‘路邊客棧’竟然把人弄丟了。


    身穿黑衣腰纏軟劍的女子靠在一顆山青竹上,地上躺著一具藥王山弟子的屍體,頸脖之處僅有一道淺薄的劍傷。


    不遠處筆直的站著一名露著兩隻肌肉線條分明,背著巨大闊劍的白發青年,他兩隻手抱在胸前,目光盯著的,是山中唯一有燈火的地方。


    黑衣女子身邊是一名手握長鞭的紅發女子,在夜幕組織內部外號‘赤發’。


    赤發推搡了一下使軟劍的黑衣女子道:“主人怎麽派他來了。”


    黑衣女子右手握著劍柄,左手捏在劍尖,稍微用力軟劍就拉了個半圓。


    “你覺得憑借我兩能從那名白衣青年手機搶下那小丫頭?而且,還不止那耍刀的青年,我能感覺到,這片偌大的竹林,凝玄境的高手,不下五位,你我這種剛剛觸碰到凝玄門檻的人,上去就會被別人碾成肉泥。”


    “也是,在劉家村我就瞧見一名實打實的凝玄強者,一掌推開一群人,看樣子就是要殺了那白衣青年,可是人家依舊隻是出刀收刀,一命嗚呼,可怕至極。”


    “怕了?夜幕怎會有你們這種怕死的殺手。”白發青年背著闊劍來到二人身邊,蹲下身去看躺在地上已無生機的藥王山弟子。


    “切,我們姐妹縱橫江湖的時候,小子你怕是還沒出生呢。”


    “不,那時候我已經隨師父練劍了。”


    黑衣女子翻了個白眼,明顯沒有想到白發青年的回答。


    、、、、


    夜晚,天上掛著一個亮堂堂的月亮,看樣子明天又將是一個大太陽天。


    李少知躺在屋外竹椅上睡了過去,穿著藍色狐裘大衣的冼羽偷偷摸摸的拿走了李少知的錦繡唐刀,來到寧宣兒身邊,耍著歪歪扭扭的冼家刀法。


    一個不小心竟然還跌了個跟頭,引來寧宣兒大笑不止。


    少年少女坐在竹屋便,雙腳懸空,搖來搖去,冼羽捧著錦繡唐刀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寧宣兒問道:“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一把劍呢,好好看的刀啊,真少見。”


    冼羽歪頭看疑惑不已的寧宣兒,解釋道:“外表看,確實像劍。江湖人士,幾乎是不用這類兵器的,就算是在現在軍伍,也是少見的。”


    少女仔細端詳著刀柄用紅繩掛著的那枚麒麟小玉,喃喃道:“瑞獸麒麟,這把刀叫麒麟嗎?”


    少年很認真的搖了搖頭道:“你別看我哥用這把刀殺人如麻,在萬軍之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可它卻有一個極其秀氣的名字,名叫:錦繡。好聽吧?”


    “錦繡山河的錦繡嗎?”


    少年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父親真是名動江湖的寧先鬃?”冼羽好奇的問道。因為之前嫂嫂給自己說過,讓別問寧宣兒任何關於她家的事,不過看四下無人,少年還是問出了口。


    寧宣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從出生起娘親就一直不告訴我,但是前些日子娘親病重走了,我被一幫奇怪的人抓走,他們說我爹是什麽武神,可是我從來沒聽我娘說過,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小就知道父親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從小也勵誌要子承父業,可你也看到了,我這身體,讀書寫字都費勁。”


    忽的,冼羽被什麽東西拉了起來,寧宣兒抬頭一看,隻見董竹衣從冼羽懷中拿過錦繡唐刀,裝怒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覺?”


    在董竹衣的催促下,兩個少男少女各自趟灰了自己的床上。


    董竹衣走出竹屋,拔出錦繡唐刀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竹子上茂密的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


    又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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