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樓的年輕樓主故作神秘的說道:“柳姨應當知曉我這天機樓的由來,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這裏頭的消息,那都是千金難買,豈能因為柳姨曾與父親有一段私交,我就將樓中之秘透露給柳姨呢?”


    婦人罵道:“你這死孩子,說的什麽話,我和你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賬了,還拿出來說事。”


    年輕女子笑道:“柳姨與父親的故事,能被江湖傳頌,就不允許我說了?”


    婦人回到剛才的話題:“這登高者,武術有望四品,官品有望中樞,人有望古稀。止境者,武術有望三品,官品有望封疆大吏,三省六部之主官,人有望享百年之福。覽眾山者,武術有望二品!氣運直逼藩王!人更是有望承妖之壽命,百餘不知幾年。至於這最後的俯天下,唯有一種人,乃是人間絕頂!”


    “能入天機樓有獨份卷宗者,想來氣運至少為止境,觀你坐派,此人不會有覽眾山之氣吧?”


    年輕女子玩弄著桌案上的一封書信,“柳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麽不再大膽一點?直接說此人,便有那俯天下之大氣?”


    姓柳的婦人盯著女子手裏的信,卻沒有將話往信上引:“所謂絕頂,武道乃人間無敵,那便是一品絕頂!至於另一個……唯有,人間帝王。我不信此人有這等大氣運。”


    年輕女子哈哈笑了起來:“是因為欽天監和那座守城地宮看不出來吧?所以柳姨才這麽敢斷言。”


    婦人:“你的意思,怎滴都是想讓我知道,此人氣運乃是俯視天下之人?”


    女子攤開雙手,信倒在桌子上,“我可沒有這麽說啊,這可都是柳姨你自己說的。”


    婦人:“行,那便不與你扯這些東西了,說正事,這是你家四方師新傳回來的信?關於……楚倦楚大人查案的事情?”


    女子將信推到婦人麵前:“柳姨是自家人,想看就看唄,我又不是不讓柳姨看。”


    婦人毫不客氣的拿起尚未開封的信件,撕開後取出信件,打開。


    內容為:官府欲使楚聽白,引楚鑲涼現身。


    婦人冷笑道:“天下樓這麽多年來還是這麽大膽,還在盯著朝廷的梢,你們這樣一個機構的存在,你說朝廷該如何容你們?”


    “柳姨果然是給李家做事太久了,現在都已經在處處幫著李家說話了。”年輕女子突然眼神一變,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婦人,“高祖皇帝開疆拓土之時,乃是我天下樓出力負責的暗報,開國之後,卻建夜月衙門,掣肘我天下樓,除開宣宗時期,到了明宗一朝,更是對我天下樓打壓不停,這段曆史,柳姨當是比我清楚,非我天下樓無禮,實在是朝廷不容。”


    婦人拇指食指揉搓著信件:“與你直說,我想要關於啟王的消息?這個人的卷宗,並不在這天機樓中吧?那便屬於天下樓的買賣範疇,我可以花錢買!”


    年輕女子頗為驚奇道:“喲?柳姨還需要我們天下樓的情報呢?我當有了柳姨相幫的夜月衙門,那所謂的行夜郎官,不輸我家四方師呢。”


    婦人麵無表情問道:“賣,還是不賣?”


    年輕女子說道:“此事確實不存檔在天機樓中,屬於可買賣範疇,可我不想賣給柳姨啊,這可怎麽辦呢?柳姨不會要拿官府的名頭來拿我一個小弱女子吧?”


    婦人輕輕搓撚,信件化為飛灰,“你比你父親執拗,卻也比你父親聰明。”


    年輕女子起了身:“我比我父親執拗不假,卻比不上我父親聰明,因為我父親聰明到知道不能娶你為妻,而是娶了我的母親,不然天下樓,還不知道姓不姓吳。”


    婦人起身離開了天機樓,徑直離開了這座位於宛州城外真正的天下樓。


    說是樓,更像是一座山寨,一座城堡。


    待姓柳的婦人走後,天機樓暗中緩緩走出一名年輕男子,男子問道:“此人就是那人?”


    天下樓現任樓主,吳尋梅嗤笑道:“此人正是那賤人,背叛父親的賤人,背叛天下樓的賤人,柳盼。”


    青年乃是天下樓前任樓主的親傳弟子,也是吳尋梅的青梅竹馬,裴踏雪。


    裴踏雪說道:“沒有人知道我們天下樓立足的規矩,若非師父過世,你又尚且年幼,我也是沒有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方才我真怕你急了,就將此事告知於那柳盼。”


    吳尋梅:“怎麽?在你的眼中,我有那麽愚蠢嗎?”


    裴踏雪低著頭笑道:“別人我不知道,要是此人再激你兩下,還真說不定,你可是被人不服你美男榜,那回懟之後還要出手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我也覺得你的那個美男榜有問題。什麽北境葉知風,長安許常溪,徐州齊雲,四先生安淮。依我看,都是不如我的,我當排在榜首才是。”


    吳尋梅上下打量了一下裴踏雪,“你?全大唐臉皮最厚的榜首嗎?”


    裴踏雪不再糾結於此,換了一個話題:“前幾天業州出了點事,白長老親自去了,身負重傷,後來我去看過,現場殘留了兩股氣機,一股是我們一直在關注的魔教聖女餘得失,另一股,聽白長老說,是救他的恩人。”


    “不過此事其實有些蹊蹺,那股氣機,我曾在宛州分舵,白長老的院中也感受到過,我感到疑惑,命人嚴防死守,並親自守在白長老院外,也不曾見到有任何人走出白長老的院子。”


    吳尋梅:“興許此人是白長老的故友?”


    裴踏雪搖了搖頭:“雖然我之技藝,尚不如師父,可識人斷氣定不會錯,可此人之氣,我一直都不敢斷定,倒是與一人極像。”


    裴踏雪伸出手,指了指諸多案卷中的其中一處,無比熟悉天機樓的吳尋梅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裴踏雪說的是誰。


    “那個人也和餘得失的這件事情有關係?”


    “他不是一直都在跟著九先生查這個餘得失嗎?此人涉及其中,才是合理,我一直都吃不透這個人的氣,我已經愈發覺得,此人氣運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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