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相安無事,安全入城,秦楷和林秧開始整隊歸營。


    此時,一騎來到二人身側,是守於城中的古稻。


    古稻匆匆忙忙道:“林秧,你去城中替我。”


    林秧問道:“有事?”


    古稻神色慌張,“璃秋不知何故,高燒不退,我得去醫館陪著。”


    “那我也去。”林秧立馬說道。


    古稻瞪了他一眼:“你去城中帶隊,莫出差池。”


    林秧望向秦楷:“這不還有秦楷嘛,我跟著你一起去看看璃秋。”


    秦楷:“你們去吧,我去城中帶隊。”


    古稻還想再說什麽,林秧已經向城中奔去,古稻隻得對秦楷囑咐道:“小心些。”


    秦楷微微點頭。


    古稻追上林秧,對著他的大腦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你姐不在了就開始不聽話了是吧?”


    林秧有些不解:“怎麽了?!”


    古稻:“防衛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但這支隊伍畢竟是你我在帶,若真出了事,你真想讓來了宛州才半個月的秦楷背鍋?”


    林秧:“他都來了半個月,你還不了解他?萬事謹慎的很。”


    古稻用不可質疑的語氣說道:“去看了璃秋之後,你再回去頂秦楷,聽到沒?”


    “聽到啦聽到啦!”


    ……………


    很快,夜幕降臨。


    江南道經略使兼宛州刺史太史義在宛州最豪華的仰月樓宴請考績隊伍。


    桌桌酒菜,都別有韻味,單從名字上來看便頗不尋常。


    那酒名一刻,出自江南名家南宮氏,上完一刻,又上春宵,同出南宮。


    一道複一道,道道不重名。


    秦楷率五百府兵裏裏外外護著仰月樓,至於裏邊負責安防的就不是他的人了,無需多管閑事。


    聽著裏頭歌舞不斷,喝彩不斷,秦楷有些乏了,坐在院子門口台階之上,抬頭仰月。


    隊正柳牧羊打著哈欠來到秦楷身邊坐下,“哎,年年守著這群官老爺們在裏頭喝大酒,看美人奏樂跳舞,無趣,真無趣。”


    秦楷微微一笑:“不錯啦,起碼沒出什麽事情。”


    柳牧羊透過仰月樓一樓敞開的門,看到裏頭歌舞升平,有一老者時不時鼓掌喝彩,他一動其它官員也都跟著喝彩了起來。


    那位便是這次的主考績官,國子監祭酒,楚倦。


    今年五十九,明年正花甲。


    柳牧羊說道:“我在府衙為官的兄弟說,那位經略使大人,為了迎接這位重新出山任考績的老人,費盡了心思,特別害怕場麵過於隆重而被這位老人輕視。畢竟是長安那座國子監的祭酒,讀書人的領頭羊之一,最忌諱豪奢。”


    “我那位兄弟說,經略使大人在這位老人入江南道開始,就開始試探底線,起初都是些讀書人愛好的琴棋書畫筆墨紙硯,以及江南讀書種子的滿腹經綸等等。”


    “隨後才引入這些豪奢之事,可不論如何,這位老人都來者不拒,甚至還特別喜歡這鬧騰的環境。”


    “所以經略使大人才在仰月樓如此大費周章,說實話,這是我負責安防以來,見過最隆重的接待宴。”


    “光聽我那兄弟與我說這些為官的小心翼翼,我頭都要大了,當這江南道的一家之主也是不容易啊。”


    秦楷點了點頭:“向來如此,聽你這麽說,經略使大人倒是個做官的好手。”


    其實秦楷還在那支考績隊伍看到了一個熟人,如今天元棋院的名人。


    斷雲山少主,聶竹,他的恩師,是如今的大國手鄭止。


    柳牧羊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看這位考績官對這些奢淫場所如此如魚得水,想來也不是什麽好鳥,經略使大人這般投其所好,今年江南道官員考績,想來都會按照他的意思走了。”


    秦楷:“嗯,江南終究離長安太遠了,恐怕我們那位陛下,都不認識我們這位經略使兼刺史的太史大人。”


    柳牧羊問道:“聽聞長安歌舞更甚?夜夜笙歌,又被稱為不夜城?”


    秦楷仔細回憶了一下:“差不多吧,我也不怎麽進城待著,沒很大印象。”


    柳牧羊歎氣道:“要真是如此,那你們這些在北邊當兵的還真挺不值的,為這樣一群人守著,生生死死。”


    “哈哈……”秦楷笑了,“但話說回來,要是我的家人一直能這般安居樂業,我是不介意再回到北方,重新持槍上陣的。”


    兩人聊天的功夫,裏頭的歌舞已經停了下來,讓出了中間的一大片空間。


    那位姓聶的年輕人舉杯向經略使太史義,“聶竹敬大人一杯。”


    年過半百的太史義舉杯共飲,“昔年我送你出城,去長安拜師學棋,我就知道你是我們宛州的驕傲,如今隨楚大人下江南,方才歸鄉,可是要在我宛州,大興長安棋道?”


    聶竹莞爾一笑,溫文爾雅,讀書人的模樣大抵便是如此,“如今我身處翰林院,跟著楚大人是希望能學點東西,至於大興棋道一事,聶某實屬無能。”


    聶竹話鋒一轉:“不過恩師確實讓我此行江南,留意一下是否在棋道一途有天賦的孩子,聽聞太史大人府中公子便對這縱橫十九,頗有天賦?”


    太史義哈哈大笑起來:“聶學士過譽了,我那不成器的次子,不過是平常喜歡下下棋,有一日,流英先生來府上做客,說了一句此子可栽罷了,在咱這宛州不打緊,想必去長安還是有些困難。”


    聽著裏頭二人的不斷恭維,你來我往,秦楷搖著頭,這就是官場。


    他不喜歡官場,也不擅長為官之道。


    單是那表麵的互相恭維,秦楷便覺得繁瑣得緊,無趣。


    相比於廟堂,秦楷更向往於江湖。


    天下六人之一的滿弓陳便在江南,可惜不在宛州,不然秦楷還挺想登門拜訪。


    江南滿弓陳,憑借手上一張弓,躋身天下二品之一,當年讓不少人無比震驚。


    天下有劍仙,刀聖,槍王……可突然出現一個拉弓的,有些另類。


    故此,江湖少年郎依舊多為持劍,而非背弓。


    瀟灑倒是瀟灑得很,隻可惜此道頗難,不易晉升。


    天底下,不會再出現第二個滿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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