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州折衝府。


    折衝都尉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臉的絡腮胡,目光狠厲。


    放在這安逸的宛州,有些格格不入。


    如今的折衝府,和高祖時期的府兵有些許多的區別。


    如今的府兵,更像募兵,軍餉也是朝廷發的,隻是府兵的名頭依舊沒有去掉。


    除了名稱與官職稱謂不同,腹地的折衝府與北境、蒼州這種藩鎮募兵,其實已經大相徑庭。


    隻是朝廷裁撤掉了大量的節度使,好在顯宗時就已經意識到了節度使掌府兵的危害。


    故而在節度使剛剛全麵普及下放之後,就又立馬裁撤,當時顯宗皇帝的舉動,引起了不少非議。


    如今看來,是正確的,蒼州節度使擁十萬藩鎮大軍,南州節度使亦擁七八萬藩鎮大軍,朝廷現在想要下達軍令,還得看節度使的臉色。


    如今上州三府互相製衡,一道九府又互相製衡,不設節度使,折衝都尉隻聽朝廷的調令。


    並且各折衝府之間,五年一換主將。


    這都是朝廷在抑製軍伍的力量,縱然有什麽人有謀反之心,手底下也不過五千折衝府兵。


    這樣也有一個弊端,各折衝府之間,各自為營,互相瞧不上眼。


    唯恐戰時,形不成什麽戰鬥力。


    於是朝廷又下放了一點權力,一道經略使,有監督折衝府之權,亦有鞭策折衝府之權。


    關鍵時刻,兵部一道軍令給到經略使,那麽他便可掌一道九府四萬五千兵。


    尋常時,經略使並無權幹涉折衝府其它行動。


    無論如何,都有一定的弊端。


    為了軍伍,大唐每年國庫的支出便不曾少過。


    細數下來,折衝府兵四十餘萬,北境二十萬、蒼州十萬、南州七萬。


    將近八十萬職業軍人,這還不算皇家羽林。


    如此龐大的軍隊數目,開支必然不會少了去。


    可要維護如此大的國土麵積,以及抵禦那些虎視眈眈的敵國,又不得不養著這些軍伍。


    宛州折衝都尉古稻已經聽到了一些來自長安的消息,上頭要借徐州之火,燒遍全國折衝府了。


    至於是裁撤,還是整合,他無從得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一位來自長安的家夥,要到他這裏任果毅右都尉。


    今日入營。


    為了給這位長安來的家夥一個下馬威,古稻早早的命令其手下府兵出操。


    人人精神煥發,練兵之聲震耳欲聾,古稻相當滿意。


    長安,那座城已經多久沒有打仗了?想來又是哪家貴公子下州曆練,打磨履曆後入京高升吧。


    古稻最瞧不起的就是這幫人了,既然選擇來他的宛州,那麽就得讓他知道,什麽是軍人!


    別的州他古稻不知道,就這宛州,常有海妖上岸,折衝府可沒少聯合除妖司行動。


    他們也是實打實經曆過淬煉的,與那些養老的折衝府可不同。


    隻是古稻等了許久,都沒見到那位果毅右都尉何在。


    “好大的架子,來了竟然不先來拜見本將軍?還想不想在這兒混了。”


    古稻卸甲歸帳,有些憤懣。


    果毅左都尉被喚進帳中,古稻問道:“你是不是記錯了,不是今日?”


    果毅左都尉是個年輕人,約莫與秦楷同齡,他說道:“前日此人便到了宛州,昨日去了除妖司,今日當是要來咱這的,並且他在除妖司隻掛虛職,在咱這才是實職。”


    古稻喝了一口水,又吐了出去,“瑪德,還領兩份俸祿,狗日的長安世家子。”


    果毅左都尉小聲說道:“姐夫,此人並不是長安人士,就是宛州本地人,其它信息我便查不到了。”


    古稻瞪了他一眼:“說了多少遍了,這是在軍營,要叫將軍!”


    果毅左都尉林秧畢恭畢敬道:“是,姐夫……古將軍。”


    “報~~~”一名府兵掀開帳簾進帳,“稟將軍,右都尉到了。。”


    古稻想要起身,想了想又覺得失了麵子,於是便一動不動。


    林秧對著那名府兵說道:“領他前來此處。”


    “是!”府兵退下。


    過了一會兒,帳外傳來馬蹄聲,緊接著,一襲黑衣掀開軍帳走入。


    黑衣青年恭敬行了一個禮,“末將秦楷,參見二位將軍。”


    不等古稻問話,林秧便質問道:“軍中最重軍規,你身為新任右都尉,第一天上任便誤了時辰,若真是打仗,誰敢讓你領兵?”


    秦楷問道:“敢問將軍是?”


    林秧昂首挺胸,“本將為左都尉,姓林名秧,這位,是此地折衝府主將,古稻古將軍。”


    秦楷解釋道:“原本是能在早上趕到的,不巧,路上遇到了幾個小蟊賊,攔道搶劫,故而耽誤了些功夫。”


    因為是逆光,這會兒仔細瞧了瞧,古稻才看到秦楷身上那身黑衣,有些許血跡。


    古稻終於開口道:“可有受傷?”


    秦楷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不過這並不是借口,遲了便是遲了,任憑將軍處罰。”


    古稻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楷,比他矮上半個頭,又比隻到他肩膀的林秧高些,“可還能為我軍士卒演武一二?讓我等也見見長安的風采。”


    秦楷:“全憑將軍吩咐。”


    一行三人走到演武場,見到主將巡視,府兵們卻沒有停止訓練。


    直到林秧示意旗手打起了旗語,這支軍隊才停止了操練,並迅速列隊,麵朝點將台。


    眾人在古將軍和林都尉身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本就聽說有一長安之人前來赴任,沒人當一回事,隻想是哪家的小白臉前來刷新履曆罷了。


    當他們看到秦楷之時,這種想法少了不少,看著不像是個花架子。


    古稻朗聲道:“這位,是新來的右都尉,叫……叫……”


    秦楷低聲提醒道:“秦楷,正楷的楷。”


    古稻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叫秦楷,從長安回來的,今日與我等展示展示長安軍伍的殺敵之術,全軍列陣!拿護甲!”


    軍隊有條不紊的分開列陣,留出一個空間。


    古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秦楷走到那處空間上,接過一名府兵遞過來的甲胄和一杆無鋒步槊。


    步槊頭頭包裹著一團布,塗著石灰。


    古稻又朗聲問道:“誰想最先與秦將軍過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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