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冷笑一聲:“你不會在我身體裏住久了,覺得咱倆是朋友了吧,你可能真的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被你殺掉的那些人,背後都有怎樣的家庭。”


    秦楷輕輕握住刀柄:“哼,妖祖……我這個人一向很開明的,對於有的妖怪,我可以放他一馬,但對於你這種視人命如草芥之妖,我不會手下留情。”


    “我並不是想說教你,隻是想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會一刀就把你給砍了。”


    “其實我完全可以裝的人畜無害,與你共存,然後等你不注意再殺了你……”


    秦楷沒有繼續說下去,那隻住在秦楷體內的妖祖也沒再說話。


    ………………


    徐州。


    從徐州再往東,往南,就相對平靜了許多,戰事一般都燒不到這些地方。


    當地的大妖也比較少,大妖多居南疆和北境,還有遙遙大海。


    內部已經很少有妖怪的影子,除妖司的除妖力度非常強硬,所以沒有多少妖怪再敢出山作亂。


    妖怪也有族群,他們族中的長輩一般都會教誨自己的後代,不要踏足人族的領地,否則會死亡。


    在數千年以前,這還是人族做的事情,人類的長輩會勸告自己的後輩,不要入深山,不要深夜出城之類。


    從人族學會了‘武’‘術’之後,形勢逆轉,妖族成了被動方。


    尤其到了唐這一代,更為強硬,除妖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隻要是妖,就得死!


    這是高祖皇帝定下的鐵律,聽說是因為高祖尚未起事之前,家裏人受過妖怪的傷害。


    不過自明宗一朝起,朝堂上就開始出現了別的聲音,說應該給妖怪一條活路。


    妖也有思想,應當接受教化,實現共存。


    此言一出,通常都會被軍伍中人一頓痛批,甚至提出此言的人,走夜路還會被人套著麻袋一頓毒打。


    最不服氣的就是除妖司,為了除妖,創造一個如現在這般的安寧天下,除妖司不知道死了多少先輩,這個時候你跟我講妖族中也有善良的存在?


    從古至今,妖族在傷害人族的時候,恐怕從來都沒想過善良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吧?


    因為各種原因,明宗一朝依舊實行著強硬的態度。


    到了這一朝,這種聲音又逐漸的多了起來,甚至有的達官顯貴都私自養起了妖,作為一種寵物,跟狗啊貓啊無異。


    除妖司也對此開始不聞不問,隻做好自己的事情。


    隻要你的妖不出來禍害,除妖司就不管。


    久而久之,這居然成為了上流社會攀比的一種手段,看誰養的妖稀有。


    秦楷對於這件事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看法,他有著另外一個世界的經曆,自然也有另外一個世界的想法。


    人妖平等,這是秦楷信奉的,前提是妖不傷人。


    可這也是一個悖論,因為沒人知道哪隻妖會不會傷人。


    就像人,你就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於是才有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強硬手段,殺!殺到妖族怕為止,人族就能安寧。


    秦楷也不覺得這種政策就太過於無情,相反有時候他還挺讚同這種做法。


    相信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會有人想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但那個人不可能是秦楷。


    人、妖這個問題太大了,比兩國之間的問題還要大。


    這兩個種族的恩恩怨怨已經持續了數千年,不可能因為一兩件事或者一兩句話就得到改變。


    種族之間的戰爭,永遠都是強者為尊。


    提出對妖放寬的人,多半都是閑的沒事幹的蠢人,扔到山裏兩天就好了。


    這徐州,就是人妖共存的一州。


    聽說還有一隻妖族在跟人族做著生意,算是達到了一種短暫的和平。


    徐州除妖司的主事,師除妖司的六先生。


    六先生就主張對妖寬放,他提出,對人對妖都一樣,以法治之,犯法者,依法論處。


    那年他在長安城,就被幾個師兄弟套著麻袋一頓毒打。


    那個時候九先生還隻是魏府裏的一個小丫頭,跟在魏不徇後麵喊哥哥。


    那件事情之後,國師就把六先生下放到了徐州,任徐州除妖司主事。


    秦楷好奇問道:“這麽說起來,這六先生豈不是跟你們其他師兄弟關係很不好?”


    東方滄瀾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們師兄妹之間感情很好的,打架歸打架,關係歸關係,六師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一次長安的。”


    秦楷一行人來到了下州亭州,這裏距離徐州城還有大概七八天的路程。


    陸路就是會比水路慢上許多,所以秦楷他們打算到徐州城,再換水路,要不然趕不上在任期之前到達宛州了。


    一行人都沒來得及進城天就黑了,於是隻能找一個鄉下借宿。


    借宿給秦楷他們的,是一個老人家,哦不,是一對老人家。


    秦楷沒注意看到,床榻上還躺著一個老人,隻是氣息微弱。


    這對老夫婦心腸很好,不光給秦楷等人借宿,還給秦楷等人做了晚飯。


    秦楷夫婦幫著老婦人把碗筷收拾了起來,秦楷借機問道:“大爺這是怎麽了?”


    老婦人風輕雲淡的說道:“病了,治不好了,大夫說,可能活不過這個月。”


    言若青問道:“你們沒有孩子嗎?就你們自己?”


    老婦人笑著說道:“有,我們有一個孩子的,讀書的,今年要入京參加科舉的,因為他爹這事給耽擱了。”


    老婦人把碗筷放到廚房,還是接水,“我家那孩子啊,去年落了榜,本以為還要等三年,不曾想今年皇帝還要再開科舉,也算是給我家兒一個機會。”


    秦楷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機會,連著兩年科舉,這種事情可不多,能遇上都算是幸運的。


    不然就得等三年一比了。


    秦楷:“所以令郎是已經入京了?今年科舉匆忙,第一批是直接從去年的鄉、會兩式中的人提上去考的,四月中下就要殿試了。”


    老婦人搖了搖頭:“他進山給老頭子摘草藥去了,想來是趕不上這一批。”


    秦楷走出廚房,望著天上的月亮,“開元二年,科舉連年考,又分二批考,這兩年的讀書郎命好啊。”


    “就是不知道陛下如此匆忙,是挑治世能臣,還是挑心腹大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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