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笑了笑:“我信始皇帝在世我都不信我是那天道所不識之人,算了,無所謂了,也真不一定,這是個完美麻痹自己的理由,比什麽為國為民,隨後舍生忘死容易讓自己相信多了。”


    之後,秦楷與老人在船尾從早上聊到了中午,又到了晚上。


    秦楷給這位老人講述了他對於星辰大海的理解,雖然也都是從21世紀的書本上學到的。


    老人的問題很多,盡管他很傲慢,但在求學這件事情上,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身份。


    他真的把秦楷當成了一位老師,一開始聽到秦楷對於星辰宇宙的理解,老人就有些驚訝。


    這次暢聊,更讓他豁然開朗。


    他在長安多年,行著“盜竊”的勾當,同時也在追尋著自己的大道。


    隻是多年未果,他翻遍古人書籍,觀點繁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他又獨自觀星辰,以此曉日月輪轉,也有了一些屬於自己的見解。


    直到在越王府遇到了這個年輕人,他的想法,如同一顆天外隕石落地,砸碎了老人的大多數觀念。


    因為按照秦楷的解釋,就都能解釋這天地的大多數運轉。


    光是‘日心說’,‘天地自轉’,“月球圍著天地轉”的想法,就非常完善。


    古時也有人提過這種觀點,不過沒有人能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這般說得有理,盡管證據不足。


    秦楷開玩笑道:“等哪天我造個宇宙飛船去一趟月球,留下我的腳印就有證據了。”


    夜晚,秦楷本想留老人吃晚飯,不過老人似乎已經在秦楷這裏得到他想要的,所以並沒有留下的打算。


    至今為止,秦楷都不知道這位老人的名字。


    一個術士的行蹤就是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等到老人消失在船上的時候,秦楷有些後悔。


    “剛才應該厚著臉皮求學斷氣術的。”


    秦楷非常可惜的搖著頭返回船艙,準備跟媳婦共進晚餐。


    飯桌上,少了一個人,明月坊‘小管家’小雨並不在飯桌上。


    小雨自幼跟著言若青,早就如同親人,所以不會有什麽隔閡而不上飯桌。


    言若青隻給了秦楷一個眼神,秦楷就明白了為什麽。


    某個癡情少年,似乎負了少女的心。


    “看來那小家夥還是沒聽進去啊。”秦楷吃著船上提供的飯菜,“要不你去勸勸小雨吧。”


    言若青在桌子底下給了秦楷一腳,堂堂術士秦楷,愣是沒反應過來,疼得差點跳起來。


    言若青說道:“星辰怎麽說也算是你的部下吧?你怎麽不勸勸他,我們家小雨多好一個姑娘啊。”


    秦楷連連點頭,“是是是,我當然知道我們家小雨是個好姑娘了,是那臭小子不長眼。”


    嘴上是這麽說,秦楷心裏卻不是滋味,其實在離淵之戰之後,他也和管星辰有著同樣的境遇。


    隻不過他的選擇,和這位長安少年截然相反。


    如若論起勇氣,秦楷覺得自己不如認識一年的長安少年。


    秦楷放不下那位在北境相識相知的女孩,亦放不下今後的生活。


    他做不到如這長安少年這般果決。


    有些事情,是沒有對錯的,對於管星辰而言,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長痛不如短痛,他不願給一個女孩留下本不存在的幻想。


    可對於小雨而言,她失去了什麽呢?失去了一個除了言若青以外,最在乎的人。


    小雨是個孤兒,其實在被言若青收留之前,她就已經遇到過那個少年。


    她流落街頭,以荷葉躲雨,以雨水果腹,是那個不知名的少年給她打了一把傘,又給了她吃食。


    住在明月坊後,她便經常看到那個少年路過門口而不進來,隻要她看出去,少年就會躲起來,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兩年前,那個少年鼓足了勇氣跟她袒露心聲,兩人心照不宣。


    自此,她便開始暢想著未來,直到昨天,依舊如此。


    同樣也是昨天,她的暢想破滅,他走的很堅決,沒有挽留的餘地。


    秦楷端著一份偷偷留下的糕點走到船頭,遞給那個獨自吹著晚風的女孩。


    女孩望向秦楷,臉上已經都是淚痕,“我想知道為什麽,可他連告訴我為什麽的機會都不給……”


    秦楷又把糕點往前推了推:“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肚子吧。”


    見女孩依舊無動於衷,秦楷將糕點放在欄杆上,然後雙手也撐在欄杆上,“我呢不太會安慰人,不過時間是一個最好的作者,它必將書寫出最好的答案。”


    “吃點東西吧,別讓你青姐擔心你,回屋裏洗個熱水澡,睡個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秦楷離開船頭,往船艙走去,遇上了母親身邊的丫鬟,棗兒。


    比起小雨,棗兒這丫頭好像留沒心沒肺多了,秦楷好像就沒見她有過太多情緒。


    棗兒微微一笑,與秦楷擦肩而過後往秦母的房間走去。


    秦楷還沒打算回房間,今天一天沒去看楊柳了,也不知道這小東西第一次坐船會不會出事。


    秦楷推開一個房間,裏頭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馬廄。


    一身烏黑的楊柳站著一動不動,秦楷開門後它才晃了晃腦袋。


    秦楷用手撫摸著它的額頭,“還行,以後你也可以吹牛說是坐過船的馬了,到時候咱再回北境,就有吹牛的資本了。”


    楊柳輕輕嘶鳴了兩聲,又晃了晃腦袋,秦楷拾起草料,喂給楊柳,這小家夥緩緩咀嚼,有氣無力。


    “還是有點不適應嗎?暈船?”


    秦楷找來了隨行的醫者,確認並無大礙,隻是單純的暈船之後秦楷就放心許多。


    楊柳晚飯吃的很少,平常滿滿的馬槽隻吃了一半不到,醫者在水槽裏加了點什麽東西,看著楊柳喝下去之後對秦楷說道:


    “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下一次到港,你可以牽著它下船走走,下次到港會補給,停上一天。而且你的馬,是一匹良駒,這種程度的顛簸,頂天就是不舒服而已。”


    秦楷送走了醫者,再回馬廄時碰上了陳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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