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監牢。


    這是秦楷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了,兩次的感覺並沒有什麽不同,監牢還是那般冰冷。


    秦楷身為捕頭,去過不少的監牢,像這種朝廷重地,其實大多時候都哀嚎不斷。


    起先就是刑訊逼供,後麵的聲音,多半是被用刑後躺在牢房裏亂嚎的人。


    不過這京兆尹府的監牢,秦楷兩次之行,都沒有感覺到。


    想到上回那位府尹大人的奇怪行為,秦楷倒將此地幻想成了一處交易場所,而非監牢。


    透過鐵欄,秦楷看到那位年輕的京兆府尹大人,不過諸葛謹言似乎沒有要和秦楷對話的意思。


    抓捕秦楷來此的捕快似乎也因為廉恥而不敢正視秦楷。


    故而被興師動眾抓回京兆尹府的秦楷,此刻無一人問詢秦楷,這讓秦楷倍感不妙。


    整整一個白天,除了送飯的人,沒有一個人跟秦楷說過一句話。


    而整整一個白天,也沒見有人要來見他秦楷的意思。


    秦楷歎息道:“親愛的魏大人啊,看來你也束手無策了呀,我真應該早點離開長安,不然就不會有後麵這一堆的事情。”


    就在秦楷傷春悲秋的時候,昏暗的牢道傳來腳步聲,曾在邊境練習過‘辨騎’的秦楷聽出來是兩個人的腳步。


    不多時,秦楷的麵前便站著兩個人。


    一位穿著捕快服的男子,三十來歲,細細回想,此人白天的時候就在那群闖入大理寺的捕快當中。


    另外一位,麵冠如玉,約莫隻有及冠的年紀,手裏拿著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間還特別稀奇的掛著三把橫刀。


    一黑一白一紅。


    年輕人朝著捕快點了點頭,捕快得到示意之後便走出了牢道,守在牢道門口,任何人不得進入。


    年輕人也不嫌棄地上髒,直接盤坐下來,將三把橫刀橫放在自己的膝上,隨後緩緩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靈山,字平陸,你可能對這個名字比較陌生,我在外界還有一個身份,越王的義子。”


    秦楷望著這個年輕人,久久沒有說話。


    自稱李靈山的年輕人放下白扇,摸了摸那三把橫刀:“都是好刀啊,飲過血,不是長安這些橫刀能比的,最近閑來無事,看了看秦捕快的檔案,覺得挺有意思。”


    秦楷饒有興趣的問道:“哦?怎麽說?”


    李靈山將那把黑色的橫刀拔出一寸,說道:“離淵之戰中活下來的人,都得到了高官厚祿,不過你倒是個例外,要不是最近發生這些事情,我還真不知道離淵之戰活下來的人當中,還有你這麽一個人。”


    秦楷笑道:“別拐彎抹角的了,你直接說你來的目的吧。”


    李靈山不急不緩的說道:“金帳王庭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建立起來的一個類似國度的東西,而除了那位大汗以外,他們有四大部族,而你當街斬殺的那人,是四大部族之一,拓跋少主的貼身護衛。”


    秦楷不冷不熱,毫無感情的回了一個‘哦’字。


    “當然,因為他們犯事在先,所以諸葛大人也已經將那位拓跋氏的少主羈押在獄。”


    李靈山撫摸著刀身,“但如今正是我大唐和金帳王庭再一次談判的關鍵時刻,而這件事情,其實是金帳王庭給朝廷施壓的一種手段。”


    秦楷冷笑道:“盡管我聰明絕頂,可我還是想不出這件事情給朝廷施加了什麽壓力?怎麽看這件事情對朝廷的談判而言,都是有利的呀。”


    李靈山繼續說道:“常理來說,敵國使者犯我唐律這種事情,確實對我方是有利的,但這件事情,他不符合常理,其中道理我是不太方便跟你說的。”


    “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會死,因為你殺了金帳王庭的使者。”


    秦楷不解道:“剛才你不說他是個護衛嗎?”


    看著年輕人的神情,秦楷就明白了,“看來死後身份就成為使者了,如果是尋常身份,估計也不用這麽興師動眾,沒想到我隨便殺了他,反而給了他在金帳王庭贏得身後名的機會。”


    李靈山說道:“這確實是你要死的原因之一,你很難活了,因為證據確鑿,你當街殺人,殺的還是一個使者,而那件滅門案,主犯並不是你殺的這個人。”


    如此說來,秦楷就明白了這場敵國的簡易謀劃。


    拋出一個拓跋少主,逼大唐出手,最好能殺人,這樣他們便有了談判的一絲絲籌碼。


    而秦楷,就是這個倒黴蛋。


    秦楷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反正也沒有目擊證人,對方隨便拋出幾個人就算了事,而那位拓跋少主,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被放出去吧?”


    李靈山問道:“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


    秦楷搖了搖頭:“我好奇有什麽用?我能活嗎?你能幫我活嗎?”


    李靈山點了點頭:“我,就是來幫你活的。”


    李靈山猛然將將橫刀歸鞘,說道:“金帳王庭以此案為由頭,逼著朝廷答應了與他們的三場比試,這幾天可不光你和魏不徇在忙,鴻臚寺那邊也因為這事沒過上一個好年呢。”


    “所以你想活,隻需要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能讓你活。”


    “一、代替越王府出戰。二、你們從韓無期那裏知道了些什麽?”


    秦楷恍然大悟,“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終於說到正題了?從你自報是越王義子的時候,你其實就可以直奔主題了,不用繞那麽遠。”


    李靈山用那件白扇不停的敲打手心,“所以,你想活命嗎?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見秦楷沒有給出答複,李靈山說道:“義父說了,隻要你完成上麵這兩件事情,保你活命,說到做到。”


    秦楷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成安寺那場刺殺,是你們出的手嗎?”


    李靈山笑道:“秦楷,實話跟你說,如果你不查這個案子,不抓走韓無期,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你還是好好想想你真正得罪的人是誰吧。”


    秦楷反問道:“越王府人才濟濟,按理說為國出戰這種機會,怎麽都會挑自己人上吧?你們,為什麽要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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