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離看著她唇邊涼薄的笑意渾身發冷,竟隱隱有些慌亂起來。


    她不在乎了嗎?不在乎死在他的劍下?還是吃準了他不會傷她分毫?


    劍鋒被人挑開,宮玄月上前一步護在她身旁,血紅透明的軒轅劍直指他麵首,“墨子離,你以為有我在,還會讓你傷她分毫嗎?”


    墨子離不說話,隻是直直瞪著他身邊的宮千竹,忽然掌中匯起大量內力,一掌逼開宮玄月,來不及讓她反應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下一刻拉著她一同消失在風雨之中。


    宮玄月一驚,沒想到一貫鎮靜的墨子離會做出如此衝動的行為,正想追上去,海上在此時出現異動,他看了一眼知是祭壇的封印已經解開,如此緊要的關頭,他抽身不得。


    墨子離應該不會傷害她,宮玄月猶豫了一下飛身下去,一道血紅光柱自海麵上拔地而起,直入滾滾烏雲之間又反射回來,徑直注入那偌大的海上祭壇,將祭壇罩護在內的八條魔鏈根根崩斷,碎金亂飛,被卷入海上重新刮起的紫色颶風之中。


    崖下風雲再起,海水向天倒流,連得水天一線,滾滾巨浪自遠方席卷而來,驚濤怒吼,紫色颶風狂亂肆虐,海中的鮮血會聚在一起有生命一般向祭壇奔騰而去,千萬血祭在那一刻血光大作,祭壇頓時增大了幾倍,猶若海上一座巨島。


    “那是……”殷若歌大驚失色,被注入祭壇中的鮮血仿佛連接了本體,海上仙人冥三界大軍跪倒了大半,被自己的血束縛在祭壇之上,痛苦地捂住左手手腕,那裏血流不止,像是被祭壇瘋狂吸食著養分滋補。


    縱使殷若歌也未曾見過這般的修羅煉獄,臉色蒼白如紙,望向身邊的楚摧城,“楚殿,魔君要在這裏取他們所有人性命嗎?”


    楚摧城冷冷瞥她一眼,“魔君殺的都是該殺之人,那些人死不足惜。”


    殷若歌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魔君!冷血無情殘忍強大的魔君,他們苦苦等候了那麽多年的君王,果然不負他們所望即將一統六界,隻是強大無情至此的宮玄月,為何卻讓她感覺如此可怖?


    將千萬人的血肉踩踏在腳底,視生命如草芥,傲然屹立於雲端睥睨著螻蟻一般的芸芸眾生,這樣的魔君,不會冷血到讓人心寒嗎?


    元虛又氣又惱地看著海上傷亡慘重,又見宮玄月臉上那抹嗜血的笑意,頓時臉色氣得煞白,怒喝一聲:“孽障!”


    混亂不堪的海天之間忽然電閃雷鳴,龍頭杖高高舉起,龍眼頓時金光大作,劈開了整片混沌,滾滾烏雲中無數道閃電會集,海上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宮玄月淡漠一笑,單手抵住元虛的龍頭杖擊來的金色閃電,血光一路吞噬掉閃電直逼元虛右掌,無痕見狀連忙召水抵擋,同時一把將元虛拉開,卻仍是慢了半步,元虛的右手,已被他生生廢了。


    宮玄月長身立於祭壇之上,倨傲如降世神袛,唇邊笑意如鬼魅修羅,巨大空靈的聲音在海天之間回響,聽得人震駭不止,“既然敢來闖我魔界千島湖,不留下一條命怎麽行。”


    話音落間,已經倒下了無數具幹屍,海上一片混亂,巨大的祭壇源源不斷地自海水中汲取鮮血,從高壇之上飄散出血色星點,無數個血靈光球從中飄出來,紛紛揚揚飛了滿天。


    “血靈禁術?”無痕大驚失色,他終於明白宮玄月想幹什麽了,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祭品,他要用所有人的命,去換宮千竹的永生嗎?


    心下一陣戰栗,所以宮玄月從一開始修築祭壇,其實就是等著三界自投羅網嗎?寧願傾盡天下,也要換得宮千竹的永生守候?


    海崖上兩道身影並立,看著海上那淒慘的景象,宮千竹終於裝不下去冷情,無力地跪了下去,仰天閉眼落淚。


    姐姐為了她,竟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嗎?祭千萬之血肉,覆三界之安寧,竟是為了護她一生安好?


    墨子離冷眼看著她絕望落淚,俯下身子緊扼住她的脖子,使她不得不睜眼看著自己,“看到了嗎?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六界因你生靈塗炭,九州因你而天翻地覆,事到如今,你還敢說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


    宮千竹直愣愣地看著他,眼底一片淒涼悲哀,“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隻求你賜我一死了斷所有,如此一來,那些你想守護的和我想守護的,都可以得到救贖。”


    墨子離眸色冰寒驚心,手指一點點用力收緊,“我是想殺你……早就想殺你了。”


    宮千竹苦苦一笑,閉上了雙眼,並不打算做絲毫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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