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雲海間,一葉小舟在璀璨星海中浮沉著,為了不引人注目,還特意施了法將小舟隱去形體,除了小舟劃過雲海留下的一條長長的雲痕,幾乎看不出什麽異樣來,四周滿是透明破碎的星子,伸手便能抓住滿手,美麗得像是在童話裏一樣。


    站在船頭一身素袍的司馬長淵遙望遠方微微泛起的墨藍色,眉梢微微有些凝重,如今白晝越來越短,倒是夜晚幾乎占了大半時間。


    他仰頭長歎,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對是錯,事到如今也隻能賭一把了。


    忽見身邊一道冰藍色的劍光劃過,很快便消失在遠方天際,他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裏撞上墨子離,心中有些不安,他轉身便走進了烏篷中,穿著雪白長裙的宮千竹就坐在裏麵,眼上蒙著一條三指寬的白綢,在腦後係了個蝴蝶結,長發隨意披散及腰,唇微微失了些血色。


    聽到動靜,宮千竹轉過頭來麵對著他的方向,纖眉微微擰起,“長淵,我剛剛好像感覺到了師父的仙氣。”


    他微微一笑,朝她走近,“竹子多心了,他怎麽會在這裏。”


    宮千竹將信將疑地微微側過頭,好像的確又沒有了他的氣息,不由得自嘲莞爾,道是自己多疑。


    已經禦劍飛出幾千丈的墨子離皺起眉頭,速度也慢了下來,有些猶豫地往回望去,卻是漫天璀璨一片,滿眼都是破碎的星子。


    剛才……好像隱約有她的氣息……


    往後數千丈全是層層疊疊的雲,在風中舒卷著,除了滿天銀海中的萬千星辰,絲毫沒有其他人其他東西的存在。


    他慢慢收回眼光,想是自己草木皆兵,也就不再拘泥於此事,速度重新快起來,眨眼間消失在雲海星河之間,隻留下一道冰藍色的透明光影。


    司馬長淵透過遠觀,知他已經離開好遠,大鬆一口氣,慶幸自己將小舟隱了形,不然讓竹子見到他,必然又會方寸大亂,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去魔界麵對一切,絕不能毀在墨子離手裏。


    他拿過放在她手邊的桃木梳子,撩起她的如絲長發,桃木梳上淡淡的香氣似乎都沾染在她的頭發上,一梳便梳到尾,沒有一絲雜亂。


    他幾乎貪戀上了為她梳頭,拿著她的長發久久不鬆手,忽然一片墨色中閃出一絲銀白的光,他愕然睜大眼,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冷氣,麵色瞬間刷白。


    “怎麽了,長淵?”宮千竹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反應,關心地問道。


    司馬長淵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狀態,不自然地笑笑,“沒什麽,手滑了。”說著便將那根從頭至尾白得嚇人的長發藏於黑發之間,撿起掉落在地的桃木梳繼續為她梳發,手卻是冰涼冰涼的。


    她的頭發一向是漆黑如染墨一般的,什麽時候忽然長出了一根這麽長的白發,連他都沒有發現,那白通透無暇,從頭至尾都白得驚心,白得可怕,在這如緞黑發中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怎麽會長出白發來……連他都不知道。


    縱然是她已經失了仙身,沒了長生不老的力量,她按照凡人的年齡才將將不過雙十的年歲,說是蒼老生白發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錯了嗎?……是他們哪裏做錯了嗎?


    他開始有些心慌起來,將小舟禦使得更快,隻有快點到魔界,一切的迷惑與不解,都會明白。


    宮千竹疑惑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長發,沒發現什麽異常,便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長淵,我們還有多久到魔界?”


    “快了。”他簡潔答道,手指卻在揉撚著她的發絲,眸光一閃,這才將將半盞茶的功夫,竟然又長出了第二根白發。


    他仔細盯著她的臉端詳,白綢縛於眼上,臉上仍有些燒傷燙傷還未痊愈,但已經好了許多了,所幸隻是輕度燒傷,不然這身皮怕也是要毀了。


    隻是她明明容色還依舊年輕,怎麽來的這些如雪白發?


    修長的手指慢慢勾卷纏繞上一根白發,輕輕用力一扯,一根白得純粹的長發被他揪了下來,她痛得直抽冷氣。


    “長淵,你做什麽?”


    他將那根白發揣進懷裏,摸摸她的頭笑笑,“看到有一根頭發打了結,順手扯了下來。”


    宮千竹滿臉狐疑,知道他在糊弄她,卻也沒有多問,一心等待著到達魔界的那一刻。


    船身忽然一陣劇烈激蕩,像是星海翻起了滔天波瀾,宮千竹沒穩住身子,險些一頭撞在船身上,幸好被司馬長淵及時拉住,沉靜的神色也有些慌亂。


    ……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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