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上於承珠與淩雲鳳分房安睡,為的是補充體力,把趕路時晝夜顛倒的狀態給彌補回來。


    本來於承珠也沒那麽講究,可是小產之後,身體一直不算甚佳,她也不得不按時吃飯,按時入睡,本著一夜不睡,十日不醒,為了讓精神恢複,她要好好地安睡。


    淩雲鳳還是老樣子,見了於承珠就想好好地說話,可她身體不適,也不好勉強。


    到了第二日,淩雲鳳還是穿著睡衣來找她。


    於承珠不禁笑道:“你這麽粘人,為什麽又要和天都分開呢!”


    一邊說著,一邊還是讓她入內。


    淩雲鳳自顧自把被子掀上,道:“那是兩碼事。”


    於承珠笑著躺下,也讓燭火在外麵燃燒著,不急著去吹熄。


    淩雲鳳卻道:“跟你換個位置。”


    於承珠道:“幹什麽?”


    淩雲鳳道:“你靠裏睡安穩些。”


    於承珠笑道:“花樣那麽多!”


    話雖如此,可還是按照她說的朝裏睡。


    淩雲鳳卻翻過來又翻過去,於承珠道:“你這是幹什麽呀?”


    淩雲鳳道:“要是見到了天都,我該怎麽說呢?”


    於承珠這才明白,原來是快見到了霍天都,她開始不安起來了。可既然如此不安,說明還有感情,於承珠道:“該如何就如何了。”


    她忽然眼睛一轉,露出調皮的神情,道:“真要是舍不得,那麽回去吧,他不會見怪的。當你是任性,耍小性子呢。”


    前麵幾句淩雲鳳聽得頗有動容,可聽到最後一句,淩雲鳳差一點是跳起來了,道:“什麽耍性子,我是認真的,就是要創造出獨樹一幟的劍法來,我才不是他的跟隨呢。”


    於承珠道:“你們兩口子哪有隔夜仇,既然見到了,那就回去吧。”


    她倒是有感而發,苦口婆心在勸淩雲鳳,不料淩雲鳳道:“不!我不創出一套自己的劍法,闖出屬於自己的名堂,我絕對不回去。”


    於承珠倒也喜歡她的這份執拗,心道:“假如我也能獨成一家,隻怕師父見了也會歡喜的。”


    想到師父張丹楓,於承珠忍不住笑上眉梢,卻低低地淺歎。


    淩雲鳳道:“你那麽多愁善感做什麽?”


    於承珠一愕,還以為她看出來了呢,可馬上知道她是會錯了意,當下道:“你呀,人家寵你愛你,你不把他當一回事,可一旦看不見了呢?常將有日思無日。”


    說著,不禁幽幽歎了一聲,自己何嚐不是如此,葉成林在時,也沒見多珍惜他。


    而想到葉成林,於承珠隻覺得胸肋間一痛,知道自己的舊傷又複發了。


    她咬緊牙,發出一聲輕輕的悶哼,實在不想讓淩雲鳳知曉。


    隻是假如這份傷勢是為了紀念葉成林,這倒也不妨多停留一陣子。


    這也是葉成林留下來不多的紀念。


    想到這裏,於承珠眼眸濕潤,卻嘴角上揚,淺淺的一笑。


    而淩雲鳳愣是沒發現,她忽然跳起來,一掌撲滅燭火,道:“有人!”


    於承珠一驚,她倒是沒聽出有人潛來,不過也虧得淩雲鳳注意了外麵,就不曾注意到她的動靜。


    這樣一來,於承珠倒是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隻聽窗紙上被人彈了兩下,淩雲鳳和於承珠並不做聲。


    窗外有人輕聲叫道:“於姑娘。”


    於承珠一聽,這不正是施無求的聲音嗎?原來他來到了此處,想到他在儲仙島,居然可以脫難,心頭又是一陣喜悅。


    於承珠暗道:“成林,你可以放心了,有人因為你而獲得生機。”


    她覺得假如葉成林在天之靈,聽到了這個消息,他會很開心的。於是忍不住暗中誦禱。


    淩雲鳳卻不知道是誰,故意發出鼾聲。


    卻聽門外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怎麽睡得那麽熟!”


    於承珠一聽,心頭更是狂喜,原來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聶青宛。


    看得出來張丹楓很喜歡聶青宛,當她是第二個淩雲鳳,聶青宛也跟淩雲鳳一樣,有獨立的創新精神,隻是論及沉穩,則遠不如淩雲鳳,聶青宛那是毛躁了很多。


    可饒是如此,見了故人,又是張丹楓喜歡的,於承珠也格外開心。


    她聽到了聶青宛的聲音,再看看身邊的淩雲鳳,不由得一笑,暗道:“師父看到我帶來了雲鳳姐姐和青宛,都是那麽獨立,巾幗不讓須眉,師父一定很開心,對我肯定是更為疼愛。”


    想到師父的疼愛,她的心頭又是一暖。


    可枕頭另一邊的淩雲鳳一點也沒察覺於承珠的心事,她還輕聲冷笑道:“原來是兩個小賊。”


    於承珠暗暗好笑,淩雲鳳是綠林出身,什麽江湖伎倆沒見過,而聶青宛和施無求是湊巧撞上來的,淩雲鳳當他們是初出道的小賊,這也可以這麽認為,隻是這麽牽連糾纏,倒也說得過去,看著讓人不覺好笑。


    淩雲鳳索性把鼾聲弄得再大些,門外的聶青宛道:“天哪,你越喊她,她就睡得越熟!”


    施無求道:“那就別吵她了。”


    聶青宛道:“我們出來一次容易嗎?不行,我要叫醒她去。”


    施無求還要再勸,可聶青宛執意要入內,施無求哪裏勸得動聶青宛,隻聽“當”的一聲,卻是施無求的頭撞到了窗框上,他“啊呦”一聲,隻叫了半聲,就被聶青宛舉手捂住了口。


    聶青宛道:“你幹什麽!想驚動別人嗎?”


    裏麵的淩雲鳳和於承珠忍不住一笑,好在兩人都懂得收斂氣息,所以隻是臉上一動,卻沒發出半點聲息。


    聶青宛用寶劍從外麵挑開門閂,卻聽又是一聲“當”,原來是施無求爬窗,又撞了一下。


    聶青宛道:“你幹什麽,有門不走,跨什麽窗?”


    施無求道:“我們不是賊嗎?不從窗戶裏進去,還像是個賊嗎?”


    聶青宛又好氣又好笑,道:“哪有這麽笨的賊。”


    淩雲鳳和於承珠不約而同,伸出一隻手來捂住了口。


    施無求還道:“我做賊沒經驗,頭一回行不!”


    聶青宛道:“你話還這麽多!”


    施無求道:“當賊也不容易,不是人幹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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