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之毫厘,繆以千裏,這麽略差分毫,足以讓一個姑娘手忙腳亂,不過張翕到底是張丹楓和雲蕾的女兒,雖然也因意外而顯得驚慌,可是她的武功底子還在,盤子往她腳彎內側一敲,她的腳往下一頓,可是腳麵馬上浮上來,等於是用腳麵把盤子墊托了一下。


    這一下盤子就穩了,張翕再一起腳,把盤子踢起,手一揮,三根手指搭住了盤子。


    她的姿勢與雲蕾不同,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是一路的。


    施無求鼓掌道:“妹妹好武功!”


    張翕道:“這就叫好呀?”


    施無求道:“在我看來是很好了。”


    張翕正想笑他沒有見識,雲蕾卻打斷她,問道:“你剛才有沒有注意?”


    施無求道:“注意什麽?”


    雲蕾道:“你剛才仔細看了沒有?”


    施無求道:“剛才動作那麽多,我看得眼都花了,你叫我注意那一招?”


    雲蕾啞然失笑,她從習武,一看就知道一套動作哪裏是重點,而施無求完全是外行,他隻會看熱鬧,看過也就忘了。


    雲蕾提示道:“你還記得剛才你是怎麽拿的嗎?”


    施無求道:“拿起就是拿起呀!”


    雲蕾道:“那麽我是從哪裏過來的呢?”


    一語提醒夢中人,施無求忽然明白了,他想了一下,道:“張夫人與我不是一個方向。”


    雲蕾一笑,道:“那麽翕兒呢?”


    施無求道:“她也跟我不是一個方向的。”


    雲蕾道:“都不是一個方向,所以我們都能夠搶到你手裏的東西。”


    施無求不覺一笑,張翕不是搶到的,隻是沒必要去計較,施無求是不諳世事,想什麽就什麽,也不怎麽懂武功,但是他有一點非常出色,他往往可以抓到複雜事物的重點,而且他知道什麽才是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雲蕾道:“如果跟你是一個方向呢?”


    不到武功,而是在推斷事實,這一下施無求的精神就專注起來了,他略一思索,道:“如果是同一個方向的話,會很難使得出氣力的。”


    雲蕾道:“既然如此,那麽是聶姑娘背心感覺受力,除了她師父之外,還會有誰呢?”


    施無求這才如夢初醒,道:“哦,看來學一點武功還是有好處的。”


    聶青宛嗤之以鼻,道:“這跟學武功有什麽關係?”


    施無求道:“怎麽沒關係?這樣就可以知道怎麽發力了。”


    聶青宛一時語結,她想想也對,可是對於無法辯駁施無求,她感到不忿,她好像非要蓋過施無求不可。


    雲蕾見她又糾結執著起來,馬上轉移話題道:“那麽當時你可受傷了?”


    聶青宛瞪了施無求一眼,放下又不甘心,可是雲蕾的問話,她也不想不答,隻好:“當時我很好強,就算是一口血湧上喉頭,我也不願意當眾吐出來,於是強忍著,可是耳中一陣鳴響,頭也昏昏沉沉的。”


    雲蕾道:“你是受了內傷了。”


    聶青宛道:“等我回過神來,就聽師姐道,師父,紫夢向你求個人情,把師妹放了吧。”


    雲蕾道:“你師父恐怕不會放過你吧。”


    張丹楓久不開口,這時道:“這位倪姑娘非常聰明。”


    施無求道:“何以見得?”


    張丹楓道:“她這麽當眾一開口,她師父就算不想放,也不能不顧全麵子吧,再,他提著徒兒,長此以往又像什麽樣子,這時候是需要開口的。”


    施無求道:“會話是占便夷。”


    他算是來了個總結,雲蕾聽了又好氣又好笑,聶青宛道:“怎麽同樣一句話,你就這麽別扭呢!”


    施無求道:“我又惹你了麽?”


    他總是不知道踩到聶青宛那根尾巴,聶青宛動不動就看他不順眼。施無求歎道:“不是愛我的嗎?為什麽被愛也是這麽辛苦這麽煩惱呢?”


    他神情誇張,連不懂情愛的張翕都笑了,她是聽得似懂非懂,可是看施無求的表情,就忍不住發笑。


    聶青宛道:“你呀,就別指望被愛了。”


    施無求道:“我就想安安靜靜的被愛不行嗎?你給了我太多的煩惱了。”


    聶青宛道:“就給你,就給你!”


    雲蕾道:“那麽你師父放了你沒有?”


    聶青宛就愛跟施無求鬧,有事沒事地吵幾句也是好的,而且吵起來會沒完沒了,雲蕾要是不打斷,真不知道他們還要吵到幾時。


    張丹楓也暗暗好笑,心道:“難道蕾妹就跟著他們?隨時為他們勸解嗎?”


    他也看出來了,聶青宛和施無求都是靠吵架來打發寂寞的,吵的內容不重要,為什麽吵也不重要,關鍵是有個人可以陪自己話,既然是他們的樂趣,那麽雲蕾何必夾在中間呢?


    隻是雲蕾也難得這麽熱心,她也需要有點事情做,所以張丹楓也不話。


    聶青宛道:“那時候我師父很好話,師姐一開口,他就馬上答應了,非但答應了,而且語氣還很溫柔,他,紫夢,這是你的師妹,為師不來管了。”


    聶青宛學起她師父的口氣,聽得雲蕾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怎麽看上去像是你師父很怕你師姐似的呢?”


    施無求道:“我聽著就覺得肉麻!”


    聶青宛道:“當時我也覺得怪怪的,好像我的受害,跟師姐也關係一樣。所以當我師父把我放下來,我都不願意到師姐身邊,相反要離他們遠遠的,寧可一個人呆著。”


    施無求道:“要是你真的可以一個人呆著,那就好了。”


    雲蕾與其不喜歡聽到他們吵架,還不如不想聽到施無求話,因為隻要施無求一話,聶青宛就會翻毛且炸開,馬上就會反駁過去,非要跟他吵架不可。


    可是這一次很奇怪,聶青宛居然沉靜了一會兒,道:“現在我知道為什麽我會喜歡你了。”


    此言一出,雲蕾都不覺一怔,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是盡管聶青宛為情所苦,難以解脫,可是她一直都在思考應對,沒有一刻放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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