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太師被氣得不輕,瞪了一旁根本不說話的溫繼禮一眼。


    “你啞巴啦?剛才跟你母親算賬那個底氣到哪裏去了?”


    溫繼禮沒有辦法承受這種時候,夫人還要帶著孩子離開。


    “夫人……”他態度很軟,明顯想要求情。


    孟氏卻說道:“老爺,你希望孩子們將來在溫家的陰霾下生活麽?你的人生並不是我們毀掉的,我們已經無數次提醒你,用不同的方式表達過不滿,你都不肯改正。如今你後悔了,卻要用我們當成你的救贖?憑什麽?”


    一句憑什麽,讓溫繼禮整個人都驚呆了。


    是啊,他憑什麽?


    “你讓母親傷心,讓妹妹落淚,讓兒女蒙羞,這麽多年一直都在供養仇人,如今覺得自己醒悟了,想要讓兒女都陪在你身邊幫你度過這個心結,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你真正應該求得原諒的是母親和妹妹,可惜他們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和孩子們也是沒有辦法勉為其難。”


    孟氏的話,格外真實,又格外紮心。


    他們正在爭論,賀家來人了,說是讓他們趕緊去一趟,賀家老太爺貌似不好了。


    這個消息,讓溫太師和賀老夫人都是一陣心驚,孟氏卻覺得很正常,畢竟當年對不起芮逐仙的也有他一個。


    他的不作為,聽之任之,還有足夠的冷漠,配合著造成了這一切。


    畢竟兩個都是她的女兒,就連夫人都已經認可庶女當嫡女,他也沒有必要太過於強調。


    所有的事,初始點就是因為當年的一個謊言。


    賀家的人焦急萬分,溫太師和賀老夫人沒有辦法猶豫,說這邊的事情先不討論,就直接準備出發。


    溫繼禮糾結了一下,說道:“夫人……”


    孟氏語氣平靜:“你去吧,我就不帶著孩子們過去,他們不認婆母,自然不會承認婆母的後代們……至於老爺,已經算是過繼到老夫人名下了,你肯定是要過去。”


    孟氏的話,又紮了溫繼禮一下。


    “夫人,如果你不想讓我去,我也可以不去。”


    “老爺若是想要去賀家問問,不妨跟過去看看。”


    溫繼禮聽到這個說法,頓時覺得自己確實也應該過去看看。


    那裏,才是芮逐仙苦難開始的地方。


    賀家,老太爺的床前,圍著眾多人。


    太醫診脈診斷時,表情格外嚴肅。


    這次老太爺確實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他沒有什麽把握。


    之前醫仙救過來的人,如今犯病,他們這些人還能有什麽辦法?


    他在想合適的措辭,要怎麽跟賀家人說。


    主要是京兆尹府的事,他也聽說了,對芮逐仙的遭遇,他也是充滿了同情。


    哪有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若不是今日太醫院他在值班,是真的不想來。


    最終,他還是摸著胡子對賀之年說道:“賀尚書,請隨我來……”


    曾氏卻說道:“無妨,就在這說,我們都想知道。”


    她也在強撐,自己的女兒當年被她傷害的遍體鱗傷,還有她的外孫女,年僅八歲就已經去世,這些都是因為她偏愛庶女,讓庶女有了那麽大的野心。


    這一切,還是因為庶女的生母娘家人搞事情。


    她覺得自己才應該是哪個倒下去的人,簡直太可憐了。


    為什麽,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圓滿,結果是這樣的結局?


    太醫沒有辦法,隻能當著眾人跟前說道:“老太爺原本已經康健許多,隻不過這次打擊實在強烈,這種心痛就算是一個身強體健的將士都會被擊潰,更何況是老太爺這種早就已經受過嚴重損傷的身子。隻能說,老太爺還有多少日子,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太醫這樣說了之後,賀家人都更加失落了。


    賀鑄看著躺在床上沒有醒過來的祖父,說道:“父親,當年真的沒人在意大姑母的感受麽?不管怎麽說,她才是你的親姐姐。”


    賀之年同樣後悔,聽到兒子的話,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他捂著心口覺得一陣呼吸困難。


    “父親!”


    賀鑄嚇了一跳,以為自己一句話就把他父親也放倒了。


    薑氏作為女子,自然是同情芮逐仙的遭遇,這些年雖然曾氏不讓他們提4,可是當年的事又不是完全沒人知道。


    每次想起自己這個姑姐,她都是一陣唏噓。


    曾氏更加堵得慌,怎麽一個兩個知道真相之後,都能倒下去,就她好好的在這站著,雖然孩子們不敢說,可是眼神裏那種探尋和鄙視,複雜的神色已經足夠讓她難受。


    她想暈過去,這樣可以躲開很多自己不想麵對的事。


    當溫家人到達的時候,太醫剛剛離開沒有多久。


    賀之年見到他們,沒有任何熱情。


    “你們怎麽來了?”


    曾氏有些強硬不起來了:“是我看你父親情況不太好,讓人去溫家送了信。”


    賀之年明顯不太高興,說道:“父親因為什麽病倒,母親不知道麽?現在讓他們過來,是擔心父親不死麽?”


    曾氏僵硬在那裏,這些年這是賀之年第一次跟她說這麽重的話。


    她有點不適應,甚至是接受不了。


    “之年,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怪我?”


    賀之年的脾氣已經盡量在壓了,還是覺得難受。


    “母親這個時候還在強調這種事麽?當年姐姐到底因為什麽離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賀老夫人聽到這裏,心情自然是不太好。


    “之年,我知道你在怪我,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父親大好了,我肯定會親自跟你們賠罪……”


    賀之年卻說道:“父親不會大好了……太醫說了,這次父親能活多久,隻能說聽天由命了,你覺得醫仙還會出手幫我們麽?”


    賀之年的語氣,讓溫太師聽不下去了。


    “之年,不管你多後悔,也不該這樣跟你姐姐說話。當年的事,難道你沒有份麽?”


    這個話讓賀之年更加難受,他看著溫太師,說道:“所以這是你用那麽肮髒的手段傷害我姐姐的理由麽?”


    溫太師沒想到他會直接衝著自己來,畢竟平日裏他對自己多有尊重。


    賀之年看到溫繼禮,又補了一句:“你倒是孝順,還願意跟殺母仇人一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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